第343章 今夜有暴風雨5
嶽樂一夜也沒睡好,他總有一種心神不安的感覺。
外面風雨依舊大做,更讓他煩躁不已。
他對這種天氣敵人的舉動,不像其他將士那樣的自以為然。
因為戰爭的主動權,永遠是掌握在進攻者的一方。你不可能知道敵人的統帥,到底心裡在想什麽,他會做出怎麽樣的決定。
而現在自己的大軍,前線已經不存在了,根據最新的情報,修築在原先黃河邊上的炮台防線,全部被摧毀了。
而駐扎在黃河岸邊的防守部隊,也被大洪水逼迫著步步後退,最終退到了相對的高地上。
這時候的黃河,除了那咆哮的河水之外,就等於是不設防的地區了。
敵人會不會趁著這暴風驟雨的時候,發動突然的渡河進攻呢?
這個念頭一旦擠進他的腦海裡,讓他再也沉不住氣了。
披了一件衣裳坐起來,想一想整個防線,再想一想對岸的狀況。就更加讓他不安了。
於是吩咐手下:“去把鼇拜將軍請過來。”
雖然自己是根紅苗正的皇族親貴,但對於那個百戰軍功的猛將,嶽樂還是充滿了尊重的。
侍衛剛要出去,嶽樂又突然喊住了他:“把蓑衣和草帽給我拿來,我親自過去吧。”
侍衛就大惑不解:“外面風雨正大,國公不必這樣吧。”
嶽樂就笑了笑:“風雨雖大,但戒備還是不能松懈的,我到鼇拜將軍那裡去,順便查看一下軍營的狀況。”
這個侍衛就抱怨:“鼇拜莽夫一個,怎麽受得了您這尊貴的人去親自拜訪?要不是他鼓搗出要犒賞三軍,讓三軍休息,何至於鬧出那麽大的亂子?”
然後不無擔心的歎息一聲:“雖然這個亂子平息下去了,但這場亂子最終會傳到攝政王的耳朵裡去的。攝政王可是有名的鐵面無私,國公一定會被攝政王責罰的。”
嶽樂也苦笑一下:“雖然鼇拜將軍提出了這一個不恰當的建議,但最終還是我領軍經驗不足,我是接受了的。所以攝政王責怪下來,也怨不得別人。但現在前線正是用人的時候,我不能讓鼇拜將軍,對我產生什麽樣的想法,到時候我們將帥不和,那才是真正的災難啊。所以我親自去一趟,打消鼇拜將軍心中的顧慮,這也是將功補過為大局著想。”
面對自己的主人這麽說,這個侍衛也就無話可說了。喊上幾個包衣奴才,打起了雨傘,打起了燈籠,一行人就走進了狂風暴雨之中。
軍營裡現在很安靜,吃飽喝足的人,也就沒有了怨言。再加上兩個多月緊張的對峙,真的已經讓所有的將士身心俱疲。一旦放松下來,整個身子就像面條一樣,再也提不起勁頭來。
而神經一放松,無邊的困意就彌漫了整個人,再在酒精的催眠作用下,一個個都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軍營裡一片安靜,這讓嶽樂總算是放了心。
對面敵情不明,但自己這個老窩,卻千萬不能出現什麽亂子。真要是那樣,自己就百死莫贖了。
一路深一腳淺一腳走到了鼇拜的駐地。
鼇拜沒有住在帳篷裡,而是住在了一個小小村子的房屋裡。
來的時候,房間裡還亮著燈,鼇拜那高大的身影,就映照在窗戶上。看來他也沒睡。
鼇拜哪有心思睡,現在他的心正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軍營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遲早是要傳到攝政王和皇帝的耳中的。
攝政王是鐵面無私的,一定會追究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而嶽樂想來也會盡量推脫責任,將所有的罪責都會推到自己的頭上。那自己這幾年浴血奮戰,積攢起來的軍功,可就要全部前功盡棄了。
正在喝著悶酒,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被拍響了,包衣奴才詢問了一聲:“誰呀?”
外面就傳來了嶽樂的聲音。
鼇拜一聽趕緊下炕,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大笑著迎了出來:“國公暗夜來訪,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嶽樂就拉住他的手,進了裡屋,看到桌子上的酒菜,笑呵呵的直接上了炕:“睡不著,想找將軍說說話。這正好,你這裡有酒有菜,那我就不客氣蹭吃蹭喝了。”
嶽樂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的抱怨惱怒,反倒透著親近,這讓鼇拜的心放下了一些。
上了炕,親自給嶽樂滿上了一杯酒:“末將也正在為今天的事鬧心,想著怎麽樣補救罪過。卻不想國公也來了。”
嶽樂喝了一杯酒:“將軍不必過於自責,也是我年輕,對軍旅沒有經驗。所以等天氣放晴,我就寫一份請罪的折子,給皇上和攝政王。不用你附屬,這件事沒你的事,你只要好好的打仗指揮就行了。”
有了他這樣的保證,鼇拜的心才放下來:“這鬼天氣,弄得人心煩無比,來來來,咱們喝酒解悶。”
嶽樂這時候才提出了自己的擔憂:“經過這一場大洪水,我們的防線幾乎形同虛設,一旦敵人執行破釜沉舟,趁雨突破防線,那可就大勢已去了。”
鼇拜捏著酒盅,皺著眉想了想,然後緩慢,但最終堅定的搖頭:“我判斷是絕對不會一的。”
嶽樂就詢問:“將軍怎麽如此肯定的認為,敵人不會這麽做呢?”
鼇拜就哈哈大笑:“首先,李岩是個書生,書生那個東西性格軟弱,他們最會玩心思。結果會玩心思的另一個說法,就是優柔寡斷。”
嶽樂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李岩與別人不同,畢竟他也領過軍打過仗,在李自成的隊伍裡,也算是一個猛將。”
鼇拜就再次笑著解釋:“即便李岩有這個決心,他也不敢做啊。”
“為什麽呢?”
“因為王學軍是最愛兵的,這是天下共識,有目共睹。李岩是絕對不敢違背王學軍的意願,拿著他的士兵生命開玩笑。如果他要是真那麽幹了,王學軍放在軍隊裡的監軍,就絕對不會同意。”
這個理由很恰當。這讓嶽樂多少放了一點心。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對面的明軍全部是火器部隊,在這樣的大風大雨裡,火藥就會受潮被淋濕,他們的火器就形同燒火棍。現在的新明軍隊,離開了火器都已經不會打仗了。如果他們過來,我們這些將士們,就能很輕松的宰了他們。”
這個理由最站得住腳。
這時候的嶽樂才真正放下了心,開始吃喝起來。
也不知道兩個人談了多久,侍衛走了進來笑著對嶽樂稟報:“國公爺,外面的天亮了,雨也停了。您是不是回去趁機歇一會兒。”
嶽樂和鼇拜對視了一眼,這才發現兩個人談論了半夜了,這一夜就算過去了。
雨停了天亮了,危險幾乎也就消失了。
正在兩個人準備告辭,各自回去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在南面黃河沿岸,突然間爆發了驚天動地,連綿不斷的炮聲。
嶽樂和鼇拜對望了一眼,兩個人的臉色,立刻蒼白的如同死人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