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無字玉璧
  “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見普泓沉默不語，而一旁法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葉凡忍不住問道。

  “阿彌陀佛。”

  只見普泓緩緩抬起了頭，長念一聲佛號，道：“此事……事關重大，老衲需與幾位師弟商量一番。”

  “可以，不過，天書之事，還請大師替在下保密。”葉凡慎重道。

  雖說憑葉凡此時之能，足以應對一切覬覦天書的宵小之輩，但誰也不願自己平白無故多出一大堆的麻煩。

  普泓點頭道：“這是自然，老衲願當佛祖之面立誓，絕不向外人泄露此事！法相，去將你那兩位師叔請來。”

  “是。”

  一旁的法相聞言，精神不由一震，卻是在暗中思索，到底該如何說服普泓等人。

  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葉凡，卻在暗暗心喜，對他而言，天書總綱雖然重要，但也不是不可或缺。況且，各門各派的心法道決，經過歷代修繕，雖不及天書廣博，但卻是最適合他們本身的。

  只是，普泓比較年事已高，長生之惑困擾於心久矣，而法相，到底是少年心性，更是不及普泓穩重，此刻，二人雖然表面上還在猶豫，但其實心中怕是已經有了計較。

  比較，無字玉璧雖然重要，但歷代天音寺僧人前去參悟，也不過僅有一個張小凡靠著豬腳身份，誤打誤撞的有了收獲，而葉凡手中的天書，卻是任何人都能參悟！

  換做是誰，恐怕都會忍不住心動。

  “師兄，”

  不多時，法相與兩位老僧聯袂而來，其中一人葉凡也有些印象，正是當日在青雲山玉清殿有過一面之緣的普方大師。

  幾人分列入座，而普泓又當著葉凡的面，將事情大致述說了一番，二人反應不一，之後又是一陣激烈的爭辯。

  終於，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二人似乎是被普泓說服了，總算是應許了此事。

  普泓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等得有些焦急的法相，開口道：“法相，就由你帶葉師侄去後山吧。”

  “是，”

  法相連忙行了一禮，轉頭看向葉凡，道：“葉師弟，請隨我來。”

  隨後，在法相的帶領下，二人順著山路走了小半個時辰，在崇山峻嶺間曲折前行，不知不覺已將天音寺遠遠拋在身後，再也看不見了。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跟隨法相前去後山時，葉凡才發現，原來天音寺後山山脈地勢竟然比想像中還要廣大得多！
  只見峰巒疊翠，山風徐來，一路上或奇岩突兀，千奇百怪，或有斷崖瀑布，從天而落，轟鳴而如玉帶。這一路走來，葉凡隻覺得一時心胸開闊，看望身邊遠近美景，不由有些流連忘返。

  忽然，法相轉頭道：“前頭便是了。”

  葉凡不由一驚，連忙向前看去，卻只見前方依舊是山路蜿蜒，路旁一邊是茂密樹林，另一邊生著著雜草荊棘，三尺之外便是一個斷崖處，哪裡有什麽他們口中所說得高逾七丈的無字玉壁？

  “敢問師兄，這玉壁是在何處？”

  法相微笑，向前走了幾步，來了那斷崖之上，回首道：“便在這裡了。”

  葉凡來到他的身旁，站在斷崖之上，向下望去，只見這斷崖之下霧氣彌漫，如波濤翻滾，湧動不息，似是一個山谷模樣。而遠處隱隱望見有模糊山影，卻都在十分遙遠的地方。

  “莫非，那無字玉璧就在這山谷之中？”

  法相笑道：“便是在你我腳下了。”說著，他便縱身躍下，轉眼間，已然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葉凡見狀，沉吟片刻，也躍了下去。

  玄青色的光輝籠罩在葉凡身上，護持著他，緩緩落下。

  這裡的霧氣似乎有些奇怪，似濃非濃，只是如纏絲一般糾纏在一起，任憑山風吹拂，也不見半分散去的樣子。在下落的過程中，葉凡注目向山壁看去，卻只見眼前白霧一片，竟然看不見其他任何東西！
  隨著二人繼續向下落下，只見片片霧氣如雲層一般散開，眼前滑過。

  正在葉凡凝神的時候，陡然間，一道人影冒出了來。

  葉凡不由一震，連忙止住身形，凝神看去，隻望見自己身前赫然站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正一臉驚詫的望著自己，如同鏡子一般。

  對了……鏡子，無字玉璧！

  葉凡頓時醒悟過來，轉頭看向法相，而後者淡笑著點了點頭，旋即，一道耀眼的光輝，竟是從濃霧之中撕開了一道裂縫，射了下來，落在二人身上。

  漸漸地，眼前的縫隙越來越多，而濃霧也越來越薄，透出了一道又一道、一束又一束的光輝。

  只見濃霧終於飄散，光輝灑下，瞬間天地一片耀目光芒，讓人無法直視。

  過了片刻之後，才漸漸緩和下來。

  葉凡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身軀一震，赫然望見了那傳說之中的無字玉壁。

  就在他的身前，那看去小小石台之後，一片絕壁如鏡，筆直垂下。

  高逾七丈，寬逾四丈，山壁材質似玉非玉，光滑無比，倒映出天地美景，遠近山脈，竟都在這玉壁之中。

  而葉凡在這絕壁之下，直如螻蟻一般微不足道！
  與天地造化相比，人竟渺小如斯！
  葉凡默然，良久方長出了一口氣，一言不發，走到那平台之上盤膝坐了下去，深深呼吸，隨即閉眼，就那麽一動不動地坐著。

  而一旁的法相見狀，卻是露出了一絲追憶之色。

  看樣子，這位天音寺的未來方丈，也曾在此玉璧下面參悟過。

  時光流轉，就這麽悄悄過去了……

  葉凡面容平靜，似乎這三日對他而言，完全沒有改變，還是和三日之前剛到這裡一般。倒是一旁的法相，臉上已滿是疲憊之色。

  同時，看向葉凡的眼神之中，還有一絲淡淡的遺憾。

  這三日以來，無字玉壁之上，卻無一絲一毫變化，而法相，也從最初的期待、到懷疑、再到淡然、甚至……此刻，他的心中已滿是遺憾和同情。

  要知道，葉凡之前與普泓有過約定，無論能否參悟，三日之後，必將將那份上古傳承告之與天音寺。

  就在法相思考著這些的時候，那塊沉寂了三日的玉璧，突然有了變化。

  只見玉璧之上，多了道道金芒，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了整塊玉璧。

  隨後，在無字玉壁光滑玉壁之上，從上到下，一點點如深深鏤刻一般，現出了一排大字，除此之外，更有無數金色古拙難懂的字體，如沸騰一般在玉壁金光紅芒間閃爍躍動，令人眼花繚亂。

  而那一排大字卻分明清楚，赫然正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那無字玉壁之上，竟然出現了無數金色古拙字體！
  此等怪異之事，卻是法相連同天音寺全部人在內，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事。法相記得，當日曾在無字玉璧下偶有所得的張小凡，也不過是引動了道道金光而已。

  就在法相為眼前的金色大字迷惑不解之時，原本陷入沉寂的葉凡，突然睜開的雙眼，不由自主的，被玉璧上面那翻騰起伏搖擺的字吸引住了，渾身靈力噴湧而出，身上的氣勢，也逐漸變得強盛起來。

  “劈啪，”

  一聲脆響，原來葉凡腳邊的石塊，被他渾身的氣勢震成了齏粉！

  而葉凡本人卻無暇他顧。

  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與玉璧上玄奧的字體所吸引，那起伏跳動的一個個字句，赫然是將他往昔獨自艱辛修習《天書》異術的各個斷裂處、不解處都一一展現在眼前。

  如行人面對前路上無數斷崖絕壁，正彷徨無路之際，突然間斷崖有路、激流過橋。

  這是何等大歡喜境界，如何還能分心旁顧？

  一時間，過往修行中眾多艱深晦澀之處，突然似豁然開朗般紛紛展開。

  從十多年前空桑山萬蝠古窟滴血洞內看見《天書》第一卷總綱開始，多年來歲月光陰如潮水般逝去，葉凡凌立在天際風雲之間，第一次感覺到，那與天地共呼吸，卻又萬物皆忘般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