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僅此而已
  很快，陳凡就確定了猜想。

  ？？確實是他的夢境出現問題。

  ？？眼前的人影變得模糊起來，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清微皺起眉頭，飛鶴朝著他招手，菲菲張嘴說了什麽。

  ？？下一刻，天旋地轉。

  ？？陳凡還沒有來得及適應腦海中的眩暈感，耳邊就傳來一個冷冽的聲音。

  “走！”

  ？？不等他回過神來，便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拉扯著他向後退去。

  ？？無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現實在改變。”

  ？？趁著空隙，陳凡飛快地打量周遭。

  ？？只見原本收藏著無數寶藏的地下世界已經轟然碎裂，就像是一幅畫卷被從中間撕裂，突兀的割裂感襲來，前後完全成為了兩個世界。

  ？？而此刻，那種割裂正在朝著他們飛快的蔓延，仿佛是無盡的深淵，要將萬物吞噬。

  “你到底做了什麽？”

  ？？清瑤憤怒的聲音傳來，同時狠狠將陳凡朝著遠處一甩，憤怒的目光中帶著幾許淒涼。

  ？？好在她即便是憤怒當中也沒有失去理智，看似泄憤的動作並沒有多少殺傷力，陳凡輕松地穩住地形，張了張嘴，然後一言不發。

  ？？此刻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腦海中的感應卻十分明顯。

  ？？就像是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他，又好像是他原本就應該知道這些事情。

  ？？回夢鎮在逐漸固定。

  ？？陳凡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他先前依靠想象得到的所有力量都在被一層層剝離，身體上朦朧的感覺也逐漸被真實取代。

  ？？一切即將迎來結局。

  ？？顧不上其他，離開地下的陳凡一行人騰空而起。

  ？？此刻的回夢鎮已然是翻天覆地。

  ？？無數巨大的裂痕如同龜裂般縱橫交錯密布在整個空間，漫天的魔屍蟲墜入其中，連哀嚎都不曾留下。

  ？？山川草木，日月星河。

  ？？在那宛若天地大劫般的威勢面前盡數變得無比渺小。

  ？？裂縫在不斷地蔓延，卻又在下一瞬間彌合，破壞與毀滅之中，嶄新的世界就這樣成形。

  ？？陳凡勉力撐起靈力護盾，清瑤卻仿佛失去了全身修為般，怔怔的懸浮在半空中，看著眼前不斷變換的世界，低聲呢喃。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呀！”

  ？？顯然，此情此景和清瑤所知道的預言並不相同，陳凡無法想象，卻可以理解此刻這位神宮神女的悲涼與絕望。

  ？？清瑤屬於那種極其虔誠的信徒，她終其一生的做所作為，最終的價值就是為了實現那個預言而努力。

  ？？而此刻，她的夢破滅了。

  ？？她此前的人生，所做種種都仿佛成了笑話。

  ？？陳凡很想要安慰一下身邊的人，但時間不允許他那樣做。

  ？？回夢鎮突然現實化，說明最終的謎團即將浮出水面，前因後果都將有個交代，十有八九那幕後的謀劃者也會現身，決戰即將來臨。

  ？？然而最可怕的是，在這種時候，陳凡甚至都不知道敵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麽？
  ？？這讓他感覺到不安。

  ？？從時間線上來說。

  ？？回夢鎮的誕生於東域古人族手中。

  ？？神宮信奉的聖主為了某個不死計劃而製造了陰謀，其中利用了魔族。

  ？？隨後，古人族刀聖穿越時間，看到了某個關於聖主的結局，知曉無法在當時將其滅殺，便選擇了損失最小的方法，臨陣脫逃後開始重建回夢鎮，設下封印。

  ？？從之前的信息來看，其中牽扯到了陳家祖先，這可能是自己也會卷入其中，並且成為鑰匙的原因。

  ？？另外，根據夢境的提示，聖主的可怕和水有關系。

  ？？緊接著便是出現問題的地方。

  ？？雖然只是接觸了片刻，但從清微的話中，陳凡覺得他們不會弄出守護者之類的東西。

  ？？當時那個刀聖的計劃可能就是最後犧牲弟子和聖主同歸於盡。

  ？？畢竟，那個封邪法陣效果似乎還不錯，足以說明，當時他們是有辦法對付聖主的，只是要看代價的大小。

  ？？可事實上，回夢鎮得到了進一步的改進，甚至牽扯到了妖族，夢魘一族，有了通幽夢境這個後門，甚至神域和魔族也加入其中，利用其牟利。

  ？？所有的事情串聯到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可仔細想來，如今的結果和當時的目的可謂是南轅北轍。

  ？？中間肯定是出現了什麽差錯。

  “你們看到的預言到底是什麽？”

  ？？陳凡不由分說，一把將清瑤拉過來，逼著她和自己對視。

  “我……”

  ？？見清瑤還有遲疑，陳凡暴怒道：“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保守的哪門子秘密？”

  ？？說起來，陳凡此刻也是強壓憤怒。

  ？？事實上，他是真的看不慣神宮這種做法，自認為是布局者，自認為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拋開他們的目的和陣營不談，這種行事方式簡直就是作死。

  ？？哪有利用盟友的？
  ？？非要事到臨頭才會擠牙膏一樣吐露出一些內容。

  ？？甚至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想著隱藏真相。

  或許這並不是清瑤的過錯，而是他們這些以神明自居的存在瞧不起那些不對等的存在，心裡沒有敬畏之情。

  說到底就是慕強凌弱，你只有和他們站在對等的位置上，告訴他們你發怒了他們什麽都做不成，那些存在才會老老實實地和你講道理。

  清瑤也許有所改變，但骨子裡面的東西還是一樣的。

  對於力量的渴求以及凡事用利弊來衡量。

  他們在回夢鎮拚命的原因是什麽，不過是在其他地方沒有存在的意義罷了。

  陳凡不算了解神宮的情況，但通過夢境短暫恢復了檔案館的力量，多少也知道清瑤一脈在神宮的情況並不如意，或許信仰就是這一脈能夠堅持到現在的唯一原因。？？

  在他看來，這種近乎瘋狂的信仰其實就是最大的弱點。

  ？？因為如果最初相信的東西錯了，那麽後續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甚至都不需要擊敗他們，只要將事實說出來便好，就像是……

  ？？陳凡猛地愣住。

  ？？然後詫異的看著清瑤，嘴唇微動。

  ？？他覺得自己可能不經意間真相。

  ？？回看清瑤的所作所為，不就是在幫倒忙嗎？
  ？？乍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可實際上，清瑤的存在就是在推動陳凡查找真相。

  ？？幾處關鍵的信息都是從她口中透露的。

  ？？如果說，她也是被人利用，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計算好的。

  ？？陳凡隻覺得脊背發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這個局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布置下來的，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麽？
  “錯了，一切都錯了，從最開始就錯了。”

  他努力地分析著問題所在。

  很明顯，根據剛才的夢境，清微等人和神宮有某些聯系，而那時封邪法陣出現問題。

  這說明問題應該是在之後出現的。

  那個時候清微等人對於未來是悲觀的，也就是說他們多半是不知道預言的事情。

  可後來神宮的人都是在以預言為目標而奮鬥著。

  但清瑤的靈魂共鳴中是有清微等人的呀！

  她為什麽沒有發現？
  難道說……

  猛然間，陳凡察覺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也許，神域不是什麽都沒有做，而是早就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

  清瑤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飛快變幻的世界最終還是開口說道：“聖王會在地下寶庫復活，也會在那裡被消滅。”

  “沒了？”陳凡沉聲說道，“詳細點的，之前有什麽情況，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陳凡有些迫不及待，雖然目前來看並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解決問題，但只要知道了對方的目的總歸是心裡有底一點。

  在他的視角裡面，神域十有八九是整件事情最後的謀劃者。

  動手腳的地方應該就是在神宮內部。

  清瑤這一脈的人覺得她們忍辱負重，苦心孤詣，所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地，可實際上卻早已經落入了圈套之中。

  自己人騙自己人才是最狠的。

  清瑤沉吟一下，道：“沒有，最後的預言是我族前輩口口相傳的，當初的真相已經不可考究，靈魂共鳴只是喚醒殘余靈魂的記憶進行傳導，不能夠……”

  說到這裡，清瑤也愣住，檀口微張，臉上的神色變得怪異起來。

  陳凡見狀就知道她也想到了問題的所在，歎了口氣，重新將目光落在眼前變幻的世界上。

  顯然，回夢鎮的秘密遠比清瑤知道的更多。

  假設之前的消息都沒有錯，結合此刻回夢鎮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現實在被固定，清瑤所知道的那個未來正在慢慢實現，只不過遠比她知道的更加複雜。

  “接下來會怎麽樣？”

  陳凡有些無奈的開口，清瑤這邊應該是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了。

  “我不知道。”短暫的失神過後，清瑤的目光恢復清明，然後頭也不回地說道，“乾天聖子自行離開吧，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幫我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要做什麽？”

  “去做該做的事情。”

  “你……”

  “我的先祖背叛了聖城，為的就是阻止聖主的野心，為的是避免生靈塗炭，我不知道如今的情況在不在先祖的預料之中，但沒有關系，光影長河的定點一定會出現。”

  陳凡聽出清瑤言語中的死志，忍不住開口道：“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你們所有的準備都沒用了。”

  “陳公子。”清瑤打斷了陳凡的話，“謝謝你的關心，但很可惜，你不是救世主，也不夠強大，我明白你的好意，你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可我沒有辦法面對自己的內心。”

  “我搞砸了。”

  “現在要去做我本就該做的事情。”

  “僅此而已。”

  說罷，清瑤徑直朝著他們出來的地方墜落，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