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看不見的幽靈
  570
  陳凡的話擲地有聲。

  清瑤嘴唇微動，最終卻沒有能夠說出什麽。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被這些話語左右，為了阻止聖主的復活計劃，已經有太多的人犧牲，那個從遠古時代就制定的計劃是最完美的，也是最穩妥的。

  理智告訴她應該無視陳凡的說辭，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可情感卻讓她無法漠視那些即將消亡的生命。

  在他們的視野中，溫言，何景龍，乃至於其他被困在回夢鎮中的生靈都已經死掉了才對。

  他們現在還活著，只是因為夢境還沒有結束而已。

  受到回夢鎮影響的生靈大致上有三種。

  如她和陳凡一樣，能夠找到真實的自然可以獲得自由。

  其次便是溫言，何景龍等人，他們已經是屬於回夢鎮的一部分，對他們而言，這裡發生的一切在夢醒的時候不過是瞬間，可是其中的經歷卻能夠永久地留存在腦海中，指引他們走向夢境中的未來。

  簡單來說，他們便是受到影響最深刻的那部分，無形中被控制了思維，甚至會見證到自己的死亡。

  至於最後一種，則是那些被殃及池魚的生靈，他們已經永遠地留在回夢鎮中，不得而出，成為支撐起這裡的力量。

  回夢鎮，本就是一個巨大的夢境，也是一座牢籠，更是一個封印，需要有力量來提供支持。

  “你不懂，有些事情是注定會發生的，不是你我可以逆轉的。”清瑤歎了口氣，臉上的神色透露出些許無奈。

  她何嘗沒有過陳凡一樣少年熱血的時候，自以為可以掌控命運。

  可事實上，就連神域，魔族也同樣無法擺脫回夢鎮的因果影響。

  魔族形勢詭譎不好猜測，可神域會放過這樣一處神奇的地方麽？
  如今已經掌控整個東域的他們不說是全知全能也差不多，可他們也不過是利用回夢鎮設計陷阱，來針對東域古人族和魔族。

  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結果已經注定，原因是什麽不重要，回夢鎮就像是一個關閉的盒子，沒有人願意去打開，窺探自己被注定的命運。

  越是強大的生靈越是邁不過永生的執念，回夢鎮，便是死亡的見證。

  “你想要怎麽做？”

  最終，情感還是戰勝了理智。

  對於這個答案，陳凡並沒有意外。

  事實上，如果清瑤他們那群靈魂真的足夠理智，當年也不會幫助那位東域古人族的前輩建立起這座牢籠。

  “從源頭解決問題。”陳凡並沒有遲疑，“首先，要弄明白你口中的聖主到底做了什麽，又為何會引出這麽大的動亂，這裡是夢境，我想我們也可以進入他的夢中。”

  “不行。”

  聽到陳凡的話，無炎第一個反對。

  “如果你醒不過來就會迷失在這裡。”

  雖然只是剛剛弄明白回夢鎮的本質，但無炎立刻就察覺到很多東西。

  回夢鎮之所以可怕，關鍵就在於，如果在夢中死亡，那麽現實也會相應地死亡。

  這才是回夢鎮讓所有生靈望而卻步，讓神域也不敢過多插手的緣故。

  除非是通過特定條件進入這裡，否則進來之後就會面臨兩個結果。

  要麽是清醒過來，看到注定的未來，有大概率死亡，且看到就無法改變，要麽是沉浸在夢中不知不覺中死掉。

  無炎並不確定，他們現在是安全的。

  陳凡擺了擺手道：“無非是把時間提早了而已，何況在他們的計劃裡面，我也是大概率會死的人，不是麽？”

  說著，陳凡看向清瑤。

  後者嘴唇微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在你們的計劃中，每個被選中的人都有著自己的任務，我的是如何藏起最後的秘密，能告訴我這裡應該是什麽嘛？”陳凡轉過身來，伸手將面前斬龍人的骸骨推到，目光落在那尊看起來很恢弘的王座上。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所有人都以為我是那把鑰匙，可實際上，我的存在不過是個吸引注意力的障眼法而已。”

  “當他們回到原點，不管是霍玉還是那幾個活下來人中的奸細都會將我當作目標，也是因為如此，雲夢才會在不知不覺中拉扯著我入局。”

  “防不勝防呀。”

  陳凡歎了口氣，仔細回憶著進入回夢鎮之前的經歷，似乎並沒有什麽地方不妥，最終的決定也是自己做的。

  可現在看來，他的每一步動作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每一次都微弱，最終讓他毫無知覺地步入這裡。

  卻不想清瑤搖搖頭道：“老實說，你並不在計劃之中。”

  此言一出，陳凡和無炎都露出錯愕的神色。

  什麽叫不在計劃之中？

  不在計劃之中陳凡是怎麽成了所謂鑰匙的？

  清瑤解釋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最初的計劃早已經面目全非，老實說，我之所以會認同你的想法也是因為不確定，你並不是我們的計劃。”

  “也就是說，鑰匙的身份並不是你們故意營造的？”陳凡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在他的認知中，整個計劃應該是清瑤一脈的人在操控，他也想過魔族，妖族，神域在知曉回夢鎮存在之後從中作梗，試圖佔為己有，發現做不到之後才開始利用回夢鎮設局。

  本質上，回夢鎮的根本鬥爭是聖主和東域古人族以及清瑤一脈的鬥爭，後面兩者屬於同一個陣營。

  自己這個鑰匙的身份應該也是他們賦予的。

  根本目的是用來迷惑其他勢力，以他的夢境來引導前人構建祭祀堂，從而隱藏真正的秘密。

  陳凡眯著眼睛，一邊啟動檔案館一邊盯著清瑤，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他本質上是不相信清瑤的話。

  鑰匙這個身份明顯是對於他們計劃有利的，其他勢力不可能幫助他們構建這個假象，主要是沒有利益可圖。

  陳凡直接問道：“你知道的結局到底是什麽？”

  清瑤：“……”

  想了半天，清瑤搖頭道：“我不知道。”

  陳凡冷笑一聲。

  他自然知道清瑤是不相信他，從心理上能夠理解，換做是他恐怕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但感情上還是無法接受。

  老子莫名其妙被卷入這裡，被迫站隊，在這裡盡心盡力幫助收拾你們的爛攤子。

  結果就這？

  對於陳凡的不忿，清瑤也有些頭疼。

  在察覺到，陳凡可能知曉回夢鎮構造之後她便想過會出現一些不受控制的情況。

  通過靈魂共享，清瑤也算是見過東域古人族。

  可陳凡和她感覺中的那些古人族並不同，比他們更加激進，懂得變通，不受到那些刻板教條的約束，總之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那些淳樸善良，心懷天下的東域古人族。

  可和新人族相比較，陳凡更加另類，不管是思想還是行為上面的，他似乎有著獨特的行為準則，一套外人無法理解的思維觀念，最主要的是，他很自信。

  就像是，東域古人族的進化版本。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事情，似乎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清瑤有些窩火。

  不管你陳凡是什麽身份，我只是借用了出力罷了，也謀劃好後續的事情。

  你按部就班完成任務就不行麽？
  最後安然無恙地離開，出去之後仍舊是呼風喚雨的乾天聖子。

  回夢鎮一行，不敢說有多少好處，但肯定沒有吃虧，順帶還幫你解決了林雲這個心腹大患。

  你察覺的回夢鎮的問題，老老實實呆著別添亂不行麽？

  可偏偏陳凡來了。

  並且不出意料地選擇了多管閑事。

  面對這種以身犯險，找死的行為，清瑤很想知道這家夥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陳凡說得對。

  最初回夢鎮的計劃不過是製造出一片禁地，等待聖主復活，將其徹底殺死。

  可不知不覺間，這些年來有太多的生靈卷入其中。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讓一部分活下來。

  畢竟，那裡面也有她的族人。

  可要說完全信任，那是不可能的。

  犧牲了這麽多人，就因為一時心軟在最後關頭出了差錯。

  清瑤做不到。

  便是理智一邊是情感。

  一邊是長久以來的大計，一邊是可能救回族人的希望。

  如果說先前只是糾結，可現在，清瑤在害怕。

  仔細想來，陳凡的出現更多的是計劃之外的事情，看起來有些突兀，又似乎很合理，這是最詭異的事情。

  若不是陳凡說出來，她竟然始終沒有發現這個問題，更可怕的是，攻向靈魂中的族人也沒有。

  簡而言之，她們不知不覺中似乎已經接受了陳凡這種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加入進來的存在，沒有絲毫感覺，沒有點滴懷疑。

  一瞬間，清瑤冷汗直流，看向陳凡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

  見狀陳凡暗叫一聲不好。

  他也猛然間察覺問題的關鍵。

  假設清瑤說的是實話，那麽，是不是意味著回夢鎮中還有一股他們不知道的勢力在布局。

  腦海中瘋狂回溯著已知信息，陳凡試圖查找到一些端倪。

  可檔案館中並無有異樣的信息。

  回溯所有幾方勢力的時間線也是毫無收獲。

  可正因為如此，陳凡才越發確定肯定有問題。

  很簡單的道理，幾方勢力在不同的時間段布局謀劃，不可能所有事情都如此順利，毫無桎梏，沒有衝突。

  可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幾方勢力的布局謀劃都十分順利，各自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這本身就是一種反常。

  陳凡幾乎可以確定，有個看不見的幽靈在幕後操縱著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