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陳凡的糾結

  水滴落下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十分巨大。

  陳凡睜開眼睛看向四周，眉宇間帶著些許疑惑。

  又是一次入夢，只是不知道是誰的夢境。

  理論上應該是清瑤及其族人的，但這種事情誰又能夠說得準呢？
  回夢鎮的存在本就是一個極其不合理的存在，清瑤的話或許可信，但她知道也許不是真相。

  目光掃過周圍空蕩蕩的城池，陳凡心中有數，這大概就是很多年前的回夢鎮，沒辦法，眼前的祭祀堂實在是過於醒目。

  看得出來整個城池應該是經歷過毀滅之後進行過重建，但並非是在完全修繕，只是在原址上進行了簡單的維修，大部分還能夠看到戰後的殘垣斷壁。

  陳凡眉頭微皺，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展開檔案館的能力。

  雖然在夢境中保持清醒，可以隨意使用能力，但神魂的消耗並沒有減少，甚至從某種程度上是增加的。

  半真半假的回夢鎮和通幽夢境的規則相通，也是以神魂為基礎進行消耗的。

  陳凡不明白這種規則的本質是什麽，但作為修者，對於周圍環境的感應是不會錯的。

  乍看起來似乎沒有問題，但他很清楚，一旦過度消耗神魂將有可能永遠留在這裡。

  正當陳凡想要查探一番的時候。

  冷部分一道冰冷的氣息將他鎖定。

  “不許動。”

  女人清冷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回蕩在整個城池，又仿佛是在他的耳邊響起。

  陳凡乖巧的舉起手，將目光對準祭祀堂的門。

  “一個路過且好奇心旺盛的人。”

  “旺盛的好奇心會害死人。”

  “我的朋友說，在這裡的都是良善之輩，而且，你們缺少幫手。”

  對面沉默下來，片刻之後，祭祀堂的大門忽然打開。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走進來，慢慢走進來，不要試圖使用術法或者神通，這裡的禁製是無差別攻擊的。”

  陳凡點了點頭，緩步踏入祭祀堂。

  看得出來，這裡和日後的模樣還是有一些區別的，雖然更加殘破，但似乎多了幾分生活的氣息，看起來不是那麽的死氣沉沉。

  入門後的大廳之中堆砌著各種資源，材料，甚至還有成塊的金屬，石頭。

  每一種東西都有固定的位置，甚至貼好了標簽，條理分明。

  剛走進門口，冰冷的劍鋒落在陳凡的喉嚨上。

  那時一柄十分罕見的寬劍，十分厚重，可女人卻單手提著，絲毫不顯得吃力。

  金色的頭髮隨意束在腦後，眉宇間英氣逼人。

  “你是誰？”女人目光灼灼，眼神中滿是警惕。

  “和你們一樣，為了這裡埋葬的那個秘密而來。”陳凡開門見山地說道，同時朝著門外瞥了一眼。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脖子上的劍鋒一緊。

  “管好你的眼睛，否則我不介意挖掉它。”女人的聲音不帶有絲毫感情。

  陳凡撇了撇嘴，心中將清瑤罵了個半死。

  這就是你口中，我的族人很好相處，怕是有什麽誤會吧。

  事實上，陳凡也知道這樣貿然前來，故弄玄虛很不妥，想要取信這些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可他沒有辦法。

  無炎和清瑤最大限度的退讓就是讓他進入這裡，去和清瑤身上存在的靈魂共鳴溝通。

  至於其他的根本不準。

  無炎擔心他醒不過來，至少在清瑤的夢中，他們還有辦法從外界喚醒他。

  而清瑤則是擔心陳凡做得太過，改變了回夢鎮的局勢，造成不可控制的後果。

  清瑤一脈從古至今做的所有準備就是永絕後患，聖主的死亡不可避免，但為了防止出現不可控制因素，便有了回夢鎮這座牢籠，封死一切可能性。

  可事實上，已經有力量開始滲透回夢鎮，並且已經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清瑤不敢賭陳凡這個未知數會造成多大的破壞，必須要將他的行動放在可控的位置上。

  進入她的夢境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陳凡倒是不介意這些。

  他之人不是什麽好人，之所以管回夢鎮這樁閑事的原因有三個。

  其一是關系到東域古人族的歷史，他很想多了解一些，這對於對抗神域有著正面作用。

  其二是他想要讓回夢鎮的人盡可能地活下來一些，哪怕只有一個也好。

  對於如今的東域而言，沒有歷史，沒有信念是最大的問題，神域並不能夠抹殺存在過的東西，卻可以讓他們的存在感大大降低，甚至進行扭曲。

  一個活著的證明比什麽都有效。

  這是乾天宗老宗主用生命教給他的東西。

  至於最後一個原因就純粹是私心了，陳凡甚至到如今也在猶豫。

  理論上，敵人想要做到的事情我們都要阻止，很明顯，回夢鎮中有一個看不見的幽靈在牽引著事情的發展，甚至將神域，魔族都算計其中。

  陳凡便是那個幽靈安排的棋子。

  倒不是說他非要和人對著乾，將對方當作敵人，而是陳凡很討厭這種無法掌控命運的感覺。

  奔著死也要死個明白的心態，陳凡肯定不會按照對方的意圖按部就班，做那個提線木偶。

  至於是福是禍，陳凡倒是不在乎。

  歸根結底，陳凡相信這個世界有不求回報的善意，可大多數時候無緣無故的好都是因為有利可圖。

  “我不知道你們進行到了哪一步，但是……”陳凡並不打算按照規矩來，乾脆一點直接點醒這幫人都在夢中的事實更有利於接下來事情的發展。

  至於會改變什麽，陳凡不在乎。

  既然按照東域的規則，被見證的未來不會改變，那他也就不擔心會因為一個念頭而導致自己的消亡，沒了後顧之憂還怕個鬼。

  可不等他說完，一聲驚呼響起。

  “我的天，多少年了，終於看到了活人了。”

  伴隨腳步聲，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顫抖。

  陳凡看著那個大約有三百斤開外的胖子龍行虎步飛奔過來，隻覺得心臟似乎慢了一拍。

  “飛鶴，你穩重點。”

  持劍女子輕聲呵斥，胖子頓時臉色一僵，老老實實停在原地，撓了撓頭道：“清微師姐，我這不是太高興了麽，咱們這多少年都沒見過新面孔了，也太沒意思了。”

  陳凡下意識接了一句：“你們守護者不是一代傳一代，源源不斷進來的……”

  說到這裡，陳凡猛的愣住，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胖子倒是不覺有異，驚喜道：“咦，外面都是這麽稱呼我們的嘛，我就說師尊他老人家肯定沒事，守護者，這個稱呼好。”

  持劍女子深深看了一眼陳凡，並沒有說什麽，而是收起了手中的劍。

  陳凡隱隱覺得有些頭疼。

  看起來他們並不知道守護者的事情，也就是說，守護者的傳承在他們這個時代的人中沒有影響。

  該不會是自己開了這個頭吧？
  我的天，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陳凡懊悔不已。

  由於之前掌握的信息所造成錯覺，陳凡一直都覺得，所有的計劃都是從一開始布置下來的，卻沒有想過，他所見的回夢鎮也可能是一代又一代不斷完善的。

  而在這個過程中，多方勢力傾軋，造成了許多與事實不符的傳言，說辭。

  “如此說來，直接點破事實的方法行不通了。”

  就在陳凡思考的時候，大胖子飛鶴自來熟地將他拉過。

  “嘿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外面的情況怎麽樣了？”

  “聯軍的進展如何，師尊他老人家近況可好，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的大師姐清微，二師兄，三師姐在忙其他的事情，晚點介紹給你，四師哥在外面境界，也不愛說話，不過人還是很好的，我跟你說……”

  陳凡瞥了一眼抱著重劍閉目養神的清微，見她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便和飛鶴開始搭話。

  他對於外面的情況，飛鶴口中的師尊自然都不清楚，但也不妨礙他顧左右而言他，畢竟交談對象看起來很好糊弄。

  很快，陳凡便總結出了大致的情況。

  從推測來看，他們應該就是那位刀聖培養的接班人，目的就是為了聖主的謀劃，也是建立回夢鎮的主要人員。

  但他們並不知道到底在做什麽，甚至都不知道具體情況。

  按照時間線來看，他們應該是第一批參與到重建聖城的人，並沒有什麽接班人，也沒有什麽守護者，而他們的來歷也五花八門，似乎都是孤兒。

  至於他們的師尊，那位穿過光影長河，看到了聖主結局的刀聖則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

  而他們，也從未離開過這裡，只是按照師尊的吩咐做事。

  聽到這裡，陳凡不免有些頭疼。

  就知道聽清瑤的不靠譜，想想也是，她那個靈魂共享要是能夠掌握關鍵情報，也不至於是那個表現。

  現如今看來，清瑤一脈應該也只是知道他們那條線上的信息，對於其他的根本沒有什麽了解，又或者是殘缺的。

  畢竟，靈魂這東西越是久遠古老越是不容易保存。

  於是乎，陳凡陷入糾結。

  眼前這幫家夥明顯什麽都不知道，按照歷史進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透露了關於未來的信息，而他們依樣畫葫蘆，讓後世的回夢鎮成形。

  可如果不是呢？

  自己是不是應該將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雖然早就知道會面臨這樣的糾結，也做過猜想，可對面的人什麽都不知道是真讓他措手不及。

  原想著根據對方知道的信息進行引導的方法徹底行不通，他成了那個需要做出決斷的人。

  要知道，他連乾天宗的決斷權都不想要，更何況這種可能會生靈塗炭的事情。

  不符合苟教的行事風格呀。

  好在一聲驚呼打斷了陳凡的糾結。

  清微腰間的玉簡猛烈顫抖。

  一個聽起來有些稚嫩的聲音中滿是驚慌。

  “不好了，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