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喂魚的張詠

  淺淵城忙碌依舊，陳凡的離開似乎並沒有產生任何波瀾。

  只有張詠之流，少數心思敏感又能夠參與到高層事務中的人隱約間察覺到那一絲微不可查的裂痕。

  作為事件的參與者，張詠明顯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變化，那種無形的敵意和排斥做得不假，縱然臉上的笑容再真誠，可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

  對此張詠不覺得如何，或者說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是戰隊的問題。

  當日的會議上，不只有他一個聰明人，可為何只有他站出來。

  原因無他，糊弄過去了面子好看，自家公主和乾天聖子總歸是不好直接撕破臉，不會公開討論政見不合的事情，私下來如何溝通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他們管不著。

  可張詠偏偏做了那個出頭的人，將事情抬到明面上，乾天聖子不會青睞於他。

  雙方身份地位差距過大，乾天聖子要是真的招攬這個小人物才是跌份，至於讓其他人招攬，收為己用更加不可能。

  他們是趙氏王朝的官員，除非是真的撕破臉，不然絕對不會直接挖人。

  於是乎張詠就處在了一個很尷尬的地位。

  得罪了一個頂頭上司，另一個視若無睹，若非是有功勞在身，若非是時局緊迫，若非是公主大人大量。

  少了哪一個條件，他張詠只怕連渣都不剩下。

  新政如何，律法又怎樣？

  終歸有些事情是有特殊情況的。

  在大多數人眼中，張詠和傻子的差別其實不大。

  於是乎，平日裡似乎忙不完的事務突然都沒有了，大家都不想和張詠的走太近，自然而然能避免的政務交割就都避免。

  閑下來的張詠反倒成了忙碌的城主府中最清閑的一個人。

  他是趙國派系的官員卻被排斥，他為乾天聖子說話卻不被乾天宗弟子親近。

  修者和普通人，王朝和宗門總歸是有些隔閡，不是新政，律法，規定能夠彌補破除的。

  大多數人在避開的同時也在期待張詠的做法，至於緣故倒是很複雜的。

  沒辦法，他們這批來到淺淵城的官員都沒有做什麽大事，唯獨張詠出盡了風頭。

  可突然閑下來的張詠一沒有怨恨，二沒有牢騷，辦完了手頭的事情便去到了城主府花園的湖心亭上喂魚。

  這裡的改造是陳凡親自完成的，湖水中的魚兒是極為罕見的靈獸，喂養起來的費用可不便宜。

  “張大人近來可是清閑得很呀。”

  清脆的聲音傳來，張詠沒有回頭便知道來人，淡淡道。

  “若非是有聖子在，哪裡能夠看到這龍錦鯉成群的盛況，平時沒有功夫，如今清閑下來自然要好好享受。”

  雲霓裳隨手將一罐價值不菲的寵兒放在圍欄上，輕笑道：“可惜你只能看看。”

  張詠不動聲色接過罐子道：“說起來還是借了秦仙子的光。”

  這下輪到雲霓裳感到詫異：“你怎麽會知道？”

  張詠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閣樓道：“聖子的心思其實不難猜。”

  雲霓裳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頓時了然，搖搖頭道：“那只能說張大人的心思不淺。”

  張詠收斂心神，正色道：“雲姑娘總不會是來看在下熱鬧的吧？”

  “我家公子怕你想不開。”雲霓裳道，“他說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他沒有為你說話的緣故，你應該知道說了那番話之後的處境，按理說是應該有準備的，可聰明人往往最容易想不開。”

  “聖子謬讚了。”張詠沉默片刻道，“在下何德何能，當不得聖子如此費心，勞煩雲姑娘了。”

  雲霓裳卻道：“你想開點就行，我可沒有時間天天看著你，事情多著呢，別我忙完了一回頭你都涼了，我可不好交代。”

  張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了是什麽意思，不由得啞然失笑道：“雲姑娘放心，在下的心胸比不得聖子，卻也沒有那麽狹小。”

  “哦！”雲霓裳饒有興趣道，“你膽子倒是很大，敢和我家公子比較。”

  張詠自然知道這位可以被稱為仙長的女修是陳凡的婢女，對於乾天聖子的尊崇近乎一種盲目，自然不會計較。

  但對於這個問題，他還是認真地回答道：“聖子和我們這群不知所謂的凡人相處，若是沒有寬闊的胸襟，只怕早就想要殺人了。”

  “那倒不至於。”雲霓裳連連擺手道，“我家公子眼中並無凡人修者之分。”

  張詠卻搖頭道：“事實上是有的，只不過在聖子眼中能夠做到一視同仁罷了，在他眼中，修者也好凡人也罷，都是人這個種族，所做的事情應該是共同為這個種族更好，只可惜大部分人的眼界都看不到那麽遠，隻計較在一家一姓之上。”

  雲霓裳聞言神色肅穆幾分，對於眼前這個不是修者的修者多了幾分重視。

  她自然知道張詠的履歷，也知道他淺淵城守衛戰時候的傑出表現，但此時此刻，聽了這番言語之後，她才真正的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思想很有深度。

  張詠似乎也有了侃侃而談的興致，開口道：“聖子所做的一直都是在建立集體這個觀念，但以人族的角度來看，不管是修者還是普通人都無法成為單獨的個體，我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影響這個種族的存亡。”

  “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忘了生而為人的尊嚴，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欺壓本應該是並肩作戰的同族，不能說是錯的，只能說眼界太窄，欲望太重。”

  “如此看來，張公子的境界依然不俗。”雲霓裳改了稱呼，知道自家公子為何看重這個人。

  張詠卻搖頭道：“我行事不過是隨性所欲，不願意違背自己的心意罷了，距離聖子的境界還差得遠，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被欲望驅使的俗人罷了。”

  雲霓裳認真道：“若是多寫你這樣被欲望趨勢的人，淺淵城會好很多。”

  “或許吧。”張詠道，“等聖子回來，希望他姑娘美言幾句，如果可以我是不想走的。”

  見雲霓裳錯愕的樣子，張詠便知道目的已經達到，將手中的罐子放下，笑呵呵地離開。

  半晌過後雲霓裳忽然失笑，自言自語道。

  “忠義難兩全，真有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