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天大情分
  整件事情的經過陳凡不清楚，但此刻聽到袁老頭的話也能猜到大概。

  陳凡神色複雜的看著床上的便宜叔父，無奈的歎息道：“四大家族之間的平衡終歸還是打破了，時間有些早。”

  袁老頭沉默片刻，破天荒地問道：“你倒是很少露出這副模樣，四大家族值得如此忌憚？”

  若是往常，袁老頭出聲詢問，陳凡大概會像是發現新大陸般，暗戳戳地嘲諷。

  可這次他顯得很沉重。

  “東域王、李，陳、盧四大家族的格局已經很多年沒有變過。”

  “其中王家，李家走的是全面開花策略，以其龐大的商業帝國作為根基，然後運用分家制度，扶持各方勢力。”

  “看起來是不斷消耗自身，每年不知道要拿出去多少資源，可實際上獲得的收益是巨大的。”

  “別說二流三流的勢力早就離不開他們，便是如乾天宗這等東域修行聖地也會被其左右。”

  “而那分家制度和多年前的盟約血契又似乎給了所有人一顆定心丸，讓大家覺得沒有被他們取代的可能性，東域畢竟是實力為尊的世界，大多數人心中衡量強大與否的標準就是簡單粗暴的實力。”

  說到這裡，陳凡又是一聲歎息。“就算是老前輩這種強者，能做到的也不過是獨善其身，做不到管盡天下事。”

  袁老頭大體上明白陳凡的意思，雖然不想承認，卻還是點頭道：“話是這麽說沒有錯，可一群商人終歸拗不過大勢才對。”

  陳凡笑道：“帳不是這麽算的，說句極端的話，若是四大家族毀了手中的資源，前輩覺得東域會如何？”

  和其他人不同，他可是太清楚商業寡頭的能量，有的時候表面上看起來的強大意義不大，天知道海水之下的冰山到底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實力。

  比如現在，誰敢說能夠滅掉四大家族中的某一家。

  便是重點扶持天元門的盧家，在目標宗門毀滅後，一樣還是四大家族，看起來衰敗了不少，但那是在四大家族中比較，實際上人家在東域的地位根本沒有什麽變化。

  盧家依托便是強大的貿易網絡，不管是想要取代天元門的位置，想要繼續在那片區域發展，都繞不開天元門，甚至可以說，天元門想讓誰上位，誰就是最強大的那個。

  萬年家族的底蘊擺在那裡。

  一個盧家尚且如此，貿易網絡更廣闊的得王家，李家就更不用說了，看起來他們在不斷地分家，可實際上，真需要動員的時候，他們能夠匯聚的力量更加強大。

  袁老頭腦海中浮現出陳凡說的那種情況，雖然知道那幾乎不可能出現，但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最後呢喃道：“不至於吧。”

  陳凡搖頭道：“不是至不至於的問題，而是民生這種大事不應該掌握在他們手中，事實上如果我有四大家族的能量，百年之內便可以控制東域。”

  袁老頭聞言嗤笑一聲輕蔑道：“我承認你多數的時候想法確實有獨到之處，可這話過了吧？”

  陳凡搖頭道：“一點都不過，修者這種存在本身就是矛盾的，真正能夠做到無欲則剛的只有極少數，那樣的存在不會想要掌控世界，即便是掌控了，也無法管理。”

  袁老頭想了想，試圖反駁卻又發現找不到地方。

  陳凡繼續說道：“有所求的就好辦，比如老前輩，您要做的事情需不需要人手，需不需要資源，這些東西不會憑空變出來。”

  袁老頭冷哼一聲：“老夫可以直接動手？”

  陳凡搖頭道：“您能讓我妥協一次，但不能妥協無數次，說句不好聽的，無利不起早，您不會真的覺得現在東域這些人會憑借信念解決一切問題吧。”

  袁老頭又是一聲冷哼，卻沒有再說什麽。

  陳凡也不生氣，他很清楚有些觀念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有些實話也確實是不好聽的。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四大家族的存在已經限制了東域的發展和改變，雖然這不能說是四大家族的錯誤，但想要改變確實很難，付出的代價更是難以想象的。

  面對這種狀況，陳凡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所以不得已在重建乾天宗的時候選擇了妥協，不管是新政還是新律法，亦或者是經濟發展計劃都讓他們參與其中。

  他的想法是徐徐圖之。

  四大家族之間並非沒有齷齪，盟約血誓也不是繞不開的東西，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大規模衝突。

  能夠從無到有，成為東域頂尖存在，誰手上沒有沾染鮮血無數，正要說起來，彼此祖上弄不好都是血海深仇。

  之所以會看起來和諧，不過是誰都沒有實力滅掉另外一方，彼此間的平衡建立在實力相差無幾，且沒有巨大利益衝突的情況下。

  東域廣袤無疑，但可以探索，穩定有收入的地方就那麽多，彼此之間都有固定的地盤，誰也不會和錢過不去。

  但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四大家族之間的矛盾自然會出現，陳凡的重點放在了經濟發展計劃。

  他慢慢推行的新經濟模式有很多漏洞，聰明人研究之後總會發現一些快速斂財的技巧。

  若是這些技巧被四大家族這種體量的存在利用上，其效果將會是巨大的。

  陳凡就是在等他們忍不住出手。

  畢竟，堅固的堡壘都是要從內部攻破。

  袁老頭忽然道：“你剛才說東域生靈做不到用信念解決一切問題？”

  陳凡一愣，旋即有些懊惱。

  不愧是活了萬年的老怪物，竟然聽出他話中不由自主帶著的潛意思。

  面對袁老頭的目光灼灼，陳凡隻好無奈道：“現在肯定是沒希望的，他們的眼裡只有自己沒有別人，更別說什麽家國天下了，我無法判斷這種思想的對錯，但目前來看，似乎並不怎麽好。”

  袁老頭皺了皺眉頭，顯然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糾結中，良久之後問道：“我大致上明白你的意思，一個人的價值重要到某種程度，本身就是一種實力，並不弱於境界，這就是你現在做的事情。”

  陳凡沒有否認。

  “原本的計劃就是讓乾天宗和趙氏王朝成為獨立的個體，不繼續受到四大家族的製約，用事實證明一些事情，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更快，更加不計後果。”

  陳凡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便宜叔父，神色複雜。

  終究還是欠了陳家一個天大的情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