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模糊仙子
  林雲楓扭了扭頭，低頭看向胸前的護心鏡，頗有幾分追憶之色。

  萬年前，神殿廟宇之中供奉的靈官神像多穿著這種甲胄，寓意正大光明。

  只可惜，在神域穿著這玩意的都是最普通的守門人，是那群有資格進入神域，卻沒資格更進一步的家夥。

  他們的有的落入凡間做了山神土地，江河水神，有的則留在神域看家護院。

  這光明甲便是他們的標配，只需要微弱的神性便可以催動，使用起來消耗的神力也不算大。

  若是當年的他，這種東西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可現在，這玩意卻成了救命的殺手鐧。

  而那看起來不算多的消耗，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卻無疑於將身家性命加上。

  “該死的凡人意志，該死的仙道製約。”

  林雲楓盯著陳凡，感受著那若有若無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仙道氣息，心中更加惱恨。

  所謂神道與仙道之爭其實本質上是對於天道規則的不同理解。

  天下眾生，生老病死，王朝更迭，春秋往複。

  即便是傳說中那伴隨著天地而生的古老存在似乎也無法永生。

  如何長存不朽成為了永恆的話題。

  神域和仙域的爭端便在此處。

  神域以信仰力量為根基，只要信仰充足便可以無所不能，所謂天書便是用來控制眾生的工具。

  設定重重門檻卻又公開無上法門，從天書之中所得越多，便於神道綁定越深。

  延伸開來的各種功法，規則自然而然也被算到了神道之上，在這個規則的籠罩下神域無所不能。

  相較之下，所謂仙道則主張修之身，順其自然，以自身超脫，神隱於外，避開天道鎮壓，自然沒有三災六病，生老病死。

  仙道同樣擁有信仰卻又不完全依賴。

  準確的說，仙道的信仰是天地，是祖先，更是自己，他們在規則之內，卻又不被規則所約束，更不像西方佛門那般渡人。

  你不入仙門，但認同道理便是我輩中人。

  入了仙門，看不透我輩道理亦是無用。

  神域一直認為仙域放著大好的資源不用，一個個避世是巨大的浪費，只不過因為吞並仙域代價太大，沒有什麽動作。

  而仙域則認為神域的做法有違天道，不是正途。

  雙方誰也看不慣誰，卻也沒有辦法，大道之爭一直沒有結果。

  直到萬年前那場弑神之戰。

  一直遺世獨立的仙人入場。

  林雲楓腦海中回想起那日的場景隻覺得頭皮發麻，他至今也想不通。

  那些家夥為什麽甘願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境界，修為，一個個視死如歸。

  只是為了證明他們的道理麽？

  但不可否認，他們成功了。

  沒有了超凡脫俗的高等存在，所有大道散落，即便是有天書存在，似乎也無法完全控制這些螻蟻。

  若是以往，轉世重生怎麽可能被這個凡人的意志壓住，這麽多年來寸步難行，明明準備好的後手都在，偏偏一樣拿不到。

  不得不倉促間在仙域入局。

  “難道我們真的錯了麽？”林雲楓腦子裡面猛的蹦出這個念頭，但很快就搖搖頭，“真的是在螻蟻的世界太久，竟然會有如此軟弱的想法，對與錯，是靠實力來證明的。”

  感受著光明鎧內力量充盈，林雲楓心中多了幾分底氣，有此物在，仙域對於他的壓製幾乎消失不見，終於能夠放開手腳大戰一場，至於代價，恐怕就是贏了之後再也無法轉生。

  不過，只要神域重新歸來，一切都是不問題。

  鎧甲表面淡淡的白色光暈如漣漪般蕩滌開來，聖潔無比。

  林雲楓深吸一口氣，神色從容許多，淡然道：“乾天宗和陳玄霸想的很好，也很有耐性，明明知道仙域的遺澤就藏在天書之中卻按捺多年，沒有衝動，可最後這一步到底是著急了些，真以為靠著這點遺澤就能夠和我大神域訂下的規矩分庭抗禮，可笑至極，你能死在仙域，也算是死得其所。”

  雖然這樣說著，但林雲楓沒有絲毫掉以輕心，此刻的他感覺到眼前的陳凡似乎有些什麽地方不同。

  按理說推論沒有錯。

  當年陳玄霸和陳家就是那女人的後手之一，他們苟到最後，苟到了神域亮出底牌。

  那之後他們便在東域安定下來，有陳玄霸在，他們這些失去神域的神王也不能夠如何。

  神域不是沒有人在製衡他。

  這次雲霄仙域開啟，陳玄霸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這個和當年那瘋女人一樣的小子，目的就是為了繼承這個殘破的仙域。

  而他就是應對的後手，如果不是原本這具軀體的一直作祟，這件事情應該十拿九穩。

  現在雖然出了些變數，但大局應該無礙才對。

  就算是這小子繼承了雲霄仙域，加上天書中散落的仙域遺澤也改變不了東域的規則。

  萬年時間，天書的影響豈是那麽容易對抗的。

  而陳玄霸那邊，卻將陳凡這張底牌暴露出來，就算活過今日，此人也必死。

  林雲楓有些看不懂，陳玄霸這步棋到底為了什麽，而陳凡身上為何又會傳來讓他不安的感覺。

  相較之下，陳凡此刻的狀態則是有些茫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明大戰當前，嚴陣以待，可不知何時，他的身體仿佛不再屬於自己，整個似乎周遭世界融為一體。

  恍惚間腦海之中多了許多明悟。

  隱約間檔案館展現在眼前。

  遍地狼藉之中，一位容貌模糊卻氣質出眾的女子正在收拾那一本本散落在地上的書籍。

  隱約間可見腦後雲鬢搖曳頭戴朱纓，身著紅色長袍，其上有白鶴栩栩如生。

  腰間絲絛墜著一枚乾坤結，腳下雖然穿著麻鞋卻有瑞彩千條。

  整個人說不出的空靈高貴，讓人有想要膜拜的衝動。

  “你走吧，莫要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那仙子突然開口。

  陳凡頓時愣住。

  因為聲音並不是在神魂中響起，而是真真正正的在他們所處的秘境當中傳來。

  一直嚴陣以待的林雲楓大驚之色，警惕的盯著陳凡，然後偷偷環顧左右。

  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聽話，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