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火在八卦爐

  巨龍背上，為了讓龍飛得輕松點，太上老君如小山一樣的身形飛速收縮，變成了正常人類的體型。

  這位神君雖是女性，卻也有與王超相差無幾的個頭，足有一米八以上。

  配合一身的戎裝，仿佛她還未從古老的戰場離開，顧盼飛揚之間，屬實英氣神武。

  王超坐在龍背，極目遠眺前方。

  迷霧的盡頭，隱約可見是坐落在深山山麓間的一座宮殿，亭台樓閣，花園小池，樣樣不少，很有古味。

  火眼金睛的金光流轉，王超看到深淵下濃鬱的黃泉地獄氣，如滔滔江河般匯向那座宮殿的方向，離得越近，魔氣的濃度就越高。

  陰陽的界限在此地模糊。

  生死的區別在這裡淡化。

  地獄的魔氣遺散在人間，被這些魔氣侵蝕的人，死後的靈魂不歸地府。

  某種程度上說，地球的五行山，簡直像是分設在地球的“小地府”似的。

  鎮守陰陽兩界通道的神靈麽……王超心中想道，遠古時代的太上老君，就是在這裡堵上了黃泉傾瀉而來的地獄氣息吧。

  “在琢磨什麽呢？”太上老君忽然問。

  “我在想，這些東西就無法徹底消滅嗎？”王超說。他指的當然是那些肉眼無法看見的地獄氣。

  “徹底消滅？怎麽可能！”太上老君連連搖頭，“你這個現代都市的小子，應該比我這幾萬年前的老古董更懂才對：這個世界上的物質與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既然這些地獄氣息是客觀存在之物，又怎麽能被完全地消滅？”

  王超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他沒想到太上老君嘴裡竟然說出這番話。

  沒多久，劍齒龍飛到五行山山麓間的宮殿，落了下來。

  太上老君飛身躍出，王超也跟上。

  他略微思忖，說道：“就算無法讓這些地獄氣息憑空消失，但是將它們轉換成別的，比如自然界裡普通的元氣，或者天國氣息，應該是有可能性的吧？這些魔氣散落在地球人間之中，總歸都是個禍患。”

  太上老君挑挑眉，“你這凡人本事不大，口氣倒不小麽。你的意思是責怪本神不作為？這麽多年來放任地獄氣息危害人間？就憑你這番冒犯本神的言論，我就可以直接擊殺你，甚至讓你死後靈魂被閻魔王判入地獄無法超生，你知不知道？”

  女神君的氣勢提了起來，壓迫王超的心靈。

  王超搖搖頭，沒被太上老君的氣勢影響。“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假如無意間冒犯了女神，那我道歉。”

  他的話很坦誠，有一說一而矣。

  太上老君仔細看了他一會兒，展顏笑道：“孫悟飯那小子，收了個好徒弟嘛。”

  王超故作驚訝道：“你知道我師父？”

  太上老君道：“他就在我這兒當護衛呢，你覺得我知不知道他？”

  王超：“那我能見一見他嗎？”

  太上老君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個你別問我呀！我請他給我當護衛，又不是讓他給我當奴隸。你見不見得到他，當然是看孫悟飯他見不見你。”

  王超點點頭，行吧。

  “跟我來吧。”太上老君當先朝五行山宮殿深處走去，“對了，至於你說的轉化地獄氣息的屬性，理論上確實可行，但是很抱歉，雖然我也算是一名神仙，但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隨意修改來自天界的氣息。”

  這位太上老君似乎更願意說“天界”而不是“黃泉”？王超跟在後面，留意到太上老君說話時的習慣。

  “況且，這世間有太多狂妄愚蠢的笨蛋，假如他們因為自身的邪念淪為魔族，那是他們自作的，關我什麽事？”太上老君笑吟吟地說，“這些人成了魔族，死後無法去往地府，其實你仔細想想，那不正是一件大大的好事麽？”

  王超眯眼，明白了過來。“您的意思是，魔族死後的靈魂飄蕩在世間，正好省得他們那樣自甘墮落的人再次輪回，禍害人間？”

  太上老君打了個響指，“bingo，就是這樣。”

  王超微微搖頭，他還以為傳說中拯救了世界的太上老君，會是一位憐憫世人的神明呢。

  現在看來，這世上從來就不存在什麽天生如同聖人一樣的英雄。英雄，大多都是時勢所造罷了。孫悟空他們殺死弗利薩、人造人之類的反派，是因為他們正義感爆棚，想拯救世界做英雄嗎？並不，更多的時候，就是跟那些反派碰上了，既然碰上了那就打吧，那既然打了，當然就得打贏。就這麽簡單。

  數萬年前，太上老君似乎拯救了世界，鎮守五行山。但是是出於對蒼生的悲憫嗎？或許是，也或許不是。反正現在王超面前的這位太上老君看上去並不是很在意流散在人間有可能致使凡人成魔的地獄氣息。她是經過了數萬年歲月慢慢變成了這樣充滿神性的心理嗎？還是數萬年前就是同樣的性格？王超無從得知。

  孫悟空跟短笛大魔王不死不休，哪裡是因為短笛大魔王誓要統治世界散播恐懼啊，他就純粹是要給好兄弟克林報仇而已，後來還多了龜仙人等人的血仇。太上老君當年拯救世界，王超心想，甚至有可能就是有個從地獄跑到人間的小鬼殺了她的狗，然後這位女神大發雷霆一怒之下掀翻了五行山之類的……

  因為對方是神明，就天然地覺得對方有義務守衛人間、清理地獄氣息？王超仔細想了想，發現這種想法確實很奇怪。龍珠世界的神仙更多的也只不過是任了職的正常人而已，從來也沒什麽必須肩負的義務……

  “到了。”

  太上老君的話讓王超收回思緒，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跟著對方來到一間廣闊的大廳內。

  牆壁就是山體，室內最重要的位置，擺放著一尊極其巨大的鼎爐。

  鼎爐加蓋，嫋嫋熱氣在蒸騰，飄向天空。

  下方，是熊熊大火在燃燒。

  “去添點柴火。”太上老君對王超身後說道，原來那巨大的劍齒龍也跟了進來，聽到老君的吩咐，劍齒龍屁顛顛地離開，不一會兒捧了一堆粗壯的木柴回來，一根一根地送進巨大鼎爐下方的烈火中。

  王超心想，這死龍跟我打架的時候，蠻橫的要死，現在倒是乖巧起來了。

  王超看了一會兒八卦爐上方的蒸騰熱氣，傳說八卦爐的這熱氣就是連接陰陽兩界的通路，也不知是真是假。過了一會兒，他的火眼金睛盯向八卦爐鼎下的烈火之下。他看到無數條暗金色地獄氣息的河流在這裡匯聚，看來此處便是源頭了。

  所謂的太上老君鎮守陰陽兩界的說法，大概就是這個原因。

  “這是八卦爐。”太上老君注意到他的視線，饒有興趣地說，“幾萬年前，地球與天界之間破了一個口子，地獄的氣息因此泄露到地球的人間各處。就是有這八卦爐在，才成功將這個缺口堵住。”

  “原來如此。”王超點頭。

  “至於你剛才說的清理地獄氣息……轉化它們的屬性我確實做不到，但將它們送回天界還是有可能的。”太上老君笑呵呵地說，“不過，那需要將八卦爐暫時移開。一旦八卦爐被移開，地球與天界的缺口就再次出現，說不定這次傾湧到人間的魔氣會更加恐怖，也說不定我可以在那之前，就將現在散落在地球上的魔氣全部送回去。怎麽樣，你覺得要這麽做嗎？”

  王超盯著八卦爐的爐火看了一會兒，無言地搖了搖頭。

  這位女神明怎麽有些小心眼……他心道，總想在口頭報復回來似的。還沒我家塔依絲大氣！

  這時，太上老君身體再次變大，如同巨人，原本極大的八卦爐相對於她這個體型，反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大水缸一樣。

  她揭開八卦爐的頂蓋，頓時一團更濃鬱的熱氣騰起。

  “好香啊。”太上老君高興道，添柴的劍齒龍也很人性化地抬頭，往八卦爐鍋邊湊了湊，被太上老君一巴掌推走，“乖乖燒你的柴。”

  劍齒龍垂頭喪氣都繼續往八卦爐下添加巨木柴。

  “哦呀呀，又有火鍋吃了嗎？”

  這時，一道王超極為熟悉的聲音傳來，他猛然扭頭看去，卻見一位布衣老者戴著花臉面具，頭頂金色光圈，走了過來。

  “師父！”王超忍不住喊道，跑過去執住老人的手。

  握住之後，王超立即確定，孫悟飯的這具身體，與從前並無兩樣。

  體溫，心跳，甚至強壯程度，都沒什麽變化。

  唯一與生前的區別，就真的只有頭頂那個漂浮的金色光圈。

  布衣老者摘下花臉面具，果然露出白胡子的孫悟飯的臉，他疑惑地瞧了瞧王超，過了好一會兒，才驚訝出聲：“是你，王超？你這孩子，怎麽弄成這副樣子了？”

  王超也一愣，他低頭看去，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還是魔族化的魔龍姿態。

  因為精神狀態上與平時完全沒有區別，所以習慣了以後根本沒有意識到嗎？王超心中閃過念頭，他嘗試了一番能否將這古怪的魔龍變身收回去，但一時之間確實沒什麽辦法，無奈道：“師父，我也不想啊，應該過一會兒就好了吧，是嗎？”

  最後一句，他是抬頭問的正在用巨大的杓子品湯的太上老君。

  “大概吧。”太上老君沒什麽所謂，隨口答道。“是不是太鹹了點？”她品了品湯底，琢磨著。

  孫悟飯走近摸了摸王超渾身鱗片的怪模樣，嘖嘖搖頭，“醜了點。”

  “師父。”王超無奈。

  孫悟飯笑道：“你可是有妻子的人了，變這麽醜可不行。”

  王超嘀咕：“變回去就又帥回來了。”應該能變回去的吧？
  “不過，這副樣子你的氣提升了很多啊，阿超。”孫悟飯中肯地評價，“我不清楚悟空現在實力如何，但你應該不弱於他了吧？”

  王超搖頭說：“即使追上悟空的進步也是一時的。師父你也看到巴達克叔叔復活後戰鬥力提升的速度了吧？悟空一旦成年，身體發育成熟後，他就能迅速複製巴達克叔叔的進度，到時候估計全宇宙都沒有人再追上悟空的腳步……”

  對這種話，孫悟飯也不好反駁。因為這是大實話啊！眼下王超的境界，他的判斷力比起孫悟飯隻高不低。況且巴達克的進步，孫悟空的天分，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孫悟飯與王超這樣對他們熟悉之極的人。

  “況且我也不覺得這是正常的提升實力的方法。”王超看著自己的龍爪雙手，吐槽道：“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像正路。”

  “你們敘完舊了嗎？該吃東西了。”

  太上老君的聲音在師徒倆頭頂響起，一手抓著一雙巨型筷子，一手捧著巨大的空碗，在催促地咣咣敲。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吧，”孫悟飯眨眼，“安寧大人的八卦爐火鍋可是很美味的。”

  說著，他縱身一躍，跳到八卦爐頂的邊沿，巨型太上老君用手指遞給他一隻空碗。這碗對現在的太上老君來說已經很小了，但跟孫悟飯比起來，還是大得誇張。下方，王超也使用飛行術騰空，落到孫悟飯旁邊，踩著八卦爐頂的邊沿。八卦爐很大，因此這“鍋邊”就像一條走廊一樣寬敞，甚至足夠王超與孫悟飯坐下。

  太上老君用巨型筷子給王超和孫悟飯在八卦爐裡撈了點東西放到他們各自的碗裡。

  孫悟飯抓起自用的筷子，很熟絡地享用起來。

  王超試著吃了一點，確實很美味。

  燒柴的劍齒龍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

  “行了，別裝可憐。”太上老君也扔給它一個大盆，撈了點吃的給它，甚至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巨型的冰鎮啤酒，“知道你愛喝酒，這次就獎勵你一瓶。”

  劍齒龍高興壞了，也沒管盆裡的火鍋，抱起巨型啤酒瓶就噸噸噸狂飲。

  王超隻覺得龍珠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怪模怪樣的劍齒龍就算了，居然還愛喝酒。

  “悟空來這裡應該能吃痛快了。”

  他吃了一會兒，發現面前大碗內的火鍋食物沒怎麽少，不禁感慨道。

  念及至此，王超對身旁的孫悟飯說：“悟空以後肯定也會來這裡的，到時候見到師父你他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孫悟飯笑呵呵地點頭，面容慈祥如舊。

  “對了，小子，你來我這五行山，該不會就是為了見孫悟飯吧？”吃得正歡的太上老君忽然放下筷子說，“可是你在這之前似乎都不知道孫悟飯在我這裡當差。”

  王超放下筷子，認真道：“曾經有人為我佔卜，說我變強的未來，要來這五行山尋找。”

  孫悟飯恍然，他記起來，生前的時候，王超確實提起過佔卜婆婆的事情。

  “原來如此，你是為了變強而來啊。”八卦爐的熱氣背後，太上老君的面目顯得模糊不清，不過能看到她翹起的嘴角弧線，“為你佔卜的，是那個佔卜婆婆吧？她佔卜中的你，變得有多強？”

  王超看著爐中騰起的熱氣，輕聲自語道：“大概是，一拳打爆地球的那種強吧……”

  “哈哈！”太上老君大笑起來，“這可不是一般的強哩！”

  “是啊……”孫悟飯在旁幫襯，說實話他覺得有些不太現實。

  “既然如此，那我就幫你一把。”

  太上老君說著，巨大的手掌穿過八卦爐的熱氣，一把握住王超，將之扔進了沸騰的八卦爐內。

  王超隻覺得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