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是正義的審判

  易誠在教室裡發呆的時候，夏曉仁已經回到家中。洗了個澡後，他的精神又好了一點，馬上到附近超市買了台新手機，打電話給學校請病假，打電話給親戚借錢，又跑到銀行將所有的存款取出。

  到了晚上，他已經湊到了10萬多一點。

  應該夠用了吧？10萬足夠讓易誠閉嘴了吧？夏曉仁躺在床上，忐忑不安。想到要將這10萬交給易誠，這可是他兩年多不吃不喝才能存下的巨款，又讓他心痛不已。

  就這樣糾結在恐懼和痛惜中，他一晚都沒法安心入睡，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時，他才稍稍眯了一會眼。

  等鬧鍾將他吵醒，夏曉仁拖著沉重的步伐，頭昏腦脹地洗漱，將10萬塊現金放進一個小運動背包中，提著出門。

  帶著巨款，他可不敢擠公交，而是搭了輛的士來到學校。

  當他提著背包走進語文教研室時，雙腿又不由自主地發抖。自己接下來半輩子的命運，就將在今天得到決定——到底是沉淪地獄，還是在短暫的低谷後能有奮起的機會，就看這10萬塊能不能買通易誠了。

  如果睡學生的事被捅出去，自己真的會一輩子都被釘在恥辱架上，永不超生。工作不可能保得住，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用人單位敢聘用自己，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會和自己斷絕來往，所有的女孩對自己都會避如蛇蠍……想到這樣的畫面，夏曉仁就不寒而栗。

  當初真是鬼迷了心竅。

  現在再想到徐倪慧那曾讓他迷戀的嬌嫩胴-體，他感受到的不是愉悅和滿足，而是深深的後悔和恐慌。

  “夏老師，你好點了嗎？”劉梅熱情地招呼。宋佳琪也早早到了學校，只是冷淡地看了夏曉仁一眼，便又埋下頭處理那堆積如山的試卷。

  教研室其他的老師也七嘴八舌地問候夏曉仁。大家對夏曉仁這麽親熱，並不是因為夏曉仁平時多麽友善、多麽有親和力，而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夏曉仁的親叔叔在市教育局當了一個副處長。

  夏曉仁心不在焉地應付了幾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將運動背包放在腳下。

  看了看時間，離上課還有一會，夏曉仁便決定在辦公桌上眯一陣。他剛剛將頭枕進胳膊，就聽到一陣動靜，劉梅大喊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夏曉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抓著頭髮往上一提。夏曉仁睜開眼，只見一個醋缽大小的拳頭由遠及近，吻上了他的鼻梁。

  他能聽到自己鼻梁骨被打折的清脆的聲音，能感覺到鼻血汩汩而下，一部分流進了嘴裡，能感覺到那個拳頭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的臉發生親密接觸，能聽到辦公室裡的女老師們的尖叫，男老師的怒喝……出奇地，他竟然沒有感覺到痛。

  然後這一切都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他仿佛靈魂抽離了肉體，站在高空俯視這一幕，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人打沙袋一樣，打得搖搖晃晃，皮開肉綻。

  原來這就是地獄的滋味。

  那個打他的男人，他認識，是徐倪慧的父親。

  全完了。

  ……

  喧嘩和喝罵聲就連高三（6）班的教室裡都聽得到。這時還沒有上課，學生們控制不住好奇心，紛紛湧出教室來到走廊上，小小的走廊上一時間摩肩擦踵。

  喧嘩和喝罵聲由樓上一直往下，最後到了教學樓下邊。許多學生探出頭望去。

  易誠也探出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拽著夏曉仁的頭髮，把夏曉仁拖在地上，一路拖出了教學樓，不時還回頭踢夏曉仁一腳。

  夏曉仁也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怎麽的，毫無反抗。

  旁邊有好幾個老師，宋佳琪也在其中，看樣子正在勸說著那個中年男人，卻沒人敢上前動手阻止。

  這時劉學聰從易誠身後接近，巨掌拍來。易誠聽到掌風，頭也不回就敏捷地躲過。

  劉學聰嘖嘖歎道：“阿誠你越來越厲害了。”

  他費力地擠開一個同學，將腦袋伸出去，看了一會後咂舌道：“打得真是凶啊，這是有殺父之仇吧？”

  “雖然不是，但也差不遠了，這是正義的審判，”易誠笑著說，“走，跟我來。”

  劉學聰也不問，就這麽跟在易誠的身後上了5樓。易誠不時回頭看一眼，見沒人注意自己，突然拉著劉學聰閃入語文教研室。

  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早上夏曉仁來學校的時候，提著一個運動背包。看夏曉仁那小心謹慎的模樣，很可能背包裡有價值不菲的東西。

  劉學聰好奇地打量著語文教研組的一切，易誠徑直來到夏曉仁的辦公桌前，貓下腰拿起運動背包。

  他拉開拉鏈看了一眼，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又很快將拉鏈拉好。

  “我們走。”他將背包一扔，劉學聰本能地接住，好奇地問，“這裡面是什麽？”

  “你別管，幫我拿好。”

  “不行，”劉學聰把頭搖得跟潑浪鼓似的，“阿誠你瘋了嗎，這是老師的東西。”

  “讓你拿著就拿著，”易誠說，“塞進你抽屜裡，放學的時候給我。”

  劉學聰掂了掂背包：“裡面到底是什麽，報紙？雜志？不對，是錢，對不對？阿誠，告訴我，裡面是不是錢？”

  “是我的錢，”易誠笑道，“幫我拿著。”

  “哦，是你的哦。”劉學聰摸了摸後腦杓，再沒有疑問了。這個憨貨，對信任的人，對方說什麽他都信；對於不信任的人，對方就算巧舌如簧他也是不信。

  劉學聰將背包背在肩上，他們又大搖大擺地下樓回到教室，學生背著包走進教室是個再正常不過的舉動，自始至終都沒人看他們一眼。而且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被打的夏曉仁以及打人的中年人身上，猜測著事件的起因。

  起因其實很簡單，易誠讓伏羲入侵了學校的教務系統，找到了女孩的資料，然後打電話告訴了女孩的父親，將拷貝出來的資料交給了他。

  女兒被玷汙，這個在開關廠做了20年車工的中年人肯定忍不住，沒當場把夏曉仁打死就算是手下留情了。

  事後，學校很快做出了反應。學校也是夠狠，根本沒有遮醜，直接發表通報說：高二語文老師夏曉仁因和自己的學生發生不正當關系已被學校開除，並移交公安機關，追究進一步的法律責任。

  雖然很遺憾的是那個叫徐倪慧的女孩的名字終究沒能隱瞞下來，在學校裡被傳得沸沸揚揚，但還好沒有鬧到網上去。轉個學，她照樣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後來易誠就沒再關注夏曉仁的消息了。據說夏曉仁的精神出了一些問題，這些都不關易誠的事了。

  學校和警方也曾經調查過夏曉仁遺失的那十萬塊錢，但當時學校裡的情況很混亂，教師辦公室也沒有裝攝像頭，問過很多學生都說沒見過誰拿著那樣一個包，這件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後來易誠把那筆錢都打進了徐倪慧父親的帳戶，算是給這件事劃上了一個不算完美但可以接受的句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