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棋人

  教坊司！
  田戰一手抓著李開疆，一手拿著劍按著他的脖子，嘴裡還在不斷的碎碎念著。

  嘴裡說的，都是對自己現在遭遇的不滿和委屈，以及對於未來的恐懼和不安。

  田戰說得很走心，很動情。

  甚至都讓圍觀者感受到田戰的惶恐，以及他身上纏繞的一絲悲涼。

  甚至讓人覺得，他田戰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他就想要要回自己的東西，他有什麽錯！

  教坊司的人和李開疆真他娘的過分，連這樣的小可憐也欺負。

  當然，這是一部分比較單純，比較容易受影響的人的想法，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人。

  其他的，隨著事情的發酵，開始慢慢轉換心態，抽離了看熱鬧的心態，開始剖析眼前這件事。

  越是剖析，他們越發現眼前這件事好像沒有他們看到的這麽簡單。

  能夠在教坊司這種地方尋歡作樂的沒有幾個身份簡單的，不簡單的身份帶給他們的不僅只是更好的生活，同時也給了他們更高更開闊的視角。

  站在他們的角度上，很難不看到這一件鬧劇的背後一些東西。

  他們甚至懷疑，眼前的這一場衝突到底是意外的還是有人刻意策劃的？

  他們之所以會有這一個懷疑，是因為他們仔細回想之後，發現眼前這一場衝突對於田戰而言並沒有什麽壞處，甚至有巨大的好處。

  雖然現在看著是得罪了鎮國公禮部尚書李嶽，但仔細想想，其實李嶽也未必能把他怎麽樣了。

  或者說，田戰此時的處境已經是很糟了，得罪了李嶽也不會讓他的局面更糟，相反他反而會因為得罪了李嶽或者說是李家而更加安全。

  畢竟，眼前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因為教坊司的人冒犯了田戰刺激了他脆弱的小心臟而發生。

  而教坊司的人之所以敢冒犯田戰，田戰的小心臟之所以脆弱的原因又是眾所周知的。

  真鬧大了，田戰李開疆李嶽的臉好不好看還在其次，上面那一位的臉肯定是最難看的。

  這傳出去別人會怎麽想？
  這可是面子問題！
  雖然很多皇帝對於這一種問題都不是很看重，但那一位可不一樣。

  那一位雄才偉略英明神武一心想要當一個千古聖君，這一種汙點他還是很在意的。

  更重要的一點是，現在大齊的這一個局勢，他不在意也不行。

  所以，眼前的這一場衝突，對於田戰而言不僅沒有壞處，甚至還有好處！
  由眼前的這一場衝突，人們很自然的聯想到了半個月前的事情。

  兩件事加一塊，眾人對田戰的行為動機更加懷疑，同時對於田戰的看法也發生了改變。

  如果說，之前都只是把他當成是一個紈絝浪蕩子的話，現在他在眾人心中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同一時間，柳如是這邊。

  教坊司看戲的人中，有能隱約看穿田戰行為動機的，柳如是這邊怎麽可能被田戰忽悠住。

  雖然一開始她確實是被田戰的演技忽悠住了，但很快她就覺出不對來。

  田戰的表演成分太濃了一點。

  而看穿田戰的行為邏輯是一回事，說不說破又是另一回事了。

  對於柳如是而言，眼前說不說破田戰並不是重點，解決這件事才是重點。

  所以她配合的讓田戰表演了一段，等到田戰表演得差不多了，這才出聲寬慰：“戰公子受的這些委屈如是明白，如是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但還請戰公子看在如是的面子上放開李公子，如是保證只要您放開李公子，今天這事情就到此為止，絕對不會有人為難您的！”

  柳如是原本以為，田戰情緒宣泄得差不多了，目的也差不多達到了，自己這一個台階遞過去，田戰應該是要順著台階下來了。

  誰知田戰臉上還有點為難，手依舊沒有放開的意思。

  柳如是柳眉一鎖：“戰公子要是不放心的話，如是可以親自送您會瑞王府。”

  “不，不是信不過柳姨！”

  田戰有些為難，有些不好意：“但我有些東西……”

  柳如是秒懂，又加了一句：“戰公子放心，您遺矢在教坊司的錢，我教坊司會十倍奉還！”

  田戰的腦袋再次搖了起來：“不不不，不是錢的事情，雖然我是丟了10萬金金票，但那不是重點！”

  田戰這話一出，柳如是一口血差點沒有噴出來。

  此時此刻，柳如是和在教坊司看戲的人都看出來了，今天這個事情擺明了就是田戰借題發揮。

  他這還不僅是要借題發揮，甚至還要獅子口大開，張口就是10萬金，這家夥也真敢開口，他怎麽不直接說百萬金呢？

  還有，連這都不是重點，什麽才是重點？
  這是，田戰小心翼翼的道了：“那個，我還遺矢了一件先皇爺爺賜予我的玉佩！”

  “轟！”

  田戰這話一出，整個教坊司都炸起來了。

  在田戰開口之前，誰也沒有想到田戰居然會有這麽一枚玉佩。

  更沒想到，田戰居然會被這樣玉佩帶到教坊司來，最後還給弄丟了。

  更讓柳如是臉色難看的是，田戰居然還把這話說出口了，這事情可就棘手了！
  不好！

  柳如是下意識的覺得不妙，頭皮一緊，腦瓜子飛速運轉，正要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來。

  但晚了！
  幾乎在田戰說出這話的同時，教坊司內的一個房間門直接被推開，一個的身影滿臉興奮的走了出來。

  “先皇禦賜之物在教坊司遺矢？這確實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來人，傳我命令，封鎖教坊司！
  本官今日要徹查教坊司，為戰公子找回先皇禦賜之物！”

  “是！”

  隨著那身影一聲令下，對方麾下的人推開窗放出一根響箭。

  伴隨著一聲歷響響了起來，很快的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教坊司內的人臉色一變，轉頭去看外面的街道，一眼就看到外面街道上，一隊隊一早就嚴陣以待的士兵包圍了過來，很快的就把教坊司包圍了一個嚴嚴實實。

  這是，那一位也走了下來，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所有人這才看清，這一位赫然是刑部尚書的獨子張萬江。

  這讓他們腦瓜子嗡了一下，一個念頭閃了出來‘下棋人’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