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觥籌交錯宴歡樂,各有算計笑盈盈
書接上回。話說賈璉來赴徐祖蔭為他在府裡安排的接風宴之前,利用皇帝禦賜的令牌,把江南禦營都統申屠琛請來攪局鎮場。
順便反將徐祖蔭一軍,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成功了吧?客場變成了主場,讓整個宴會的節奏都在跟著他賈某人動。
面對申屠琛的到來,徐祖蔭是有一些始料未及的。同時,也對賈璉在永隆皇帝心中的分量重新進行了估算。
看來要把這個欽差大人拉下水,著實不容易,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想辦法把他推到整個江南士紳對立面上去。
到時候別說是來查他們,賈璉這個欽差大使,能不能在江南立足都還是問題。
整個江南七省,最大的地頭蛇,便是扎根於紫金山下玄武湖畔的江南甄家!
如今這年代,當年的金陵四大家,王賈薛史!要麽衰敗沒落,要麽更加致力於在都中爭權奪勢。
對於原籍本根,反倒是越發不重視了幾分!留在原籍的都是些旁系子弟。如今對江南的影響力,和一直三代都是扎根在江南地區的甄氏,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他們家的那位奉聖夫人老太君,那可是太上皇的奶媽子,所以連帶著整個江南甄家人,都沾了光,太上皇幾次南巡下江南,都是由他們家接待的。
如今更是把持著整個江南的經濟命脈,而且織造局也在他家傳了三代的。
榮寵冠絕乾熙一朝,太上皇在位的時候,甄家連出了兩個貴妃和一個皇后,由此可想而知,這是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
這一次的江南河道貪汙、大案,背後牽扯著的可不僅僅只有廉親王,大將軍王,更有江南甄家的手筆。
因此徐祖蔭也是得到了三黨人的暗地裡扶持,才敢在整個江南橫行無忌,隻手遮天。籠絡了一群江南世家大族。如果賈璉跟甄家鬧翻了,那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賈璉入了上座,又與眾人說了些場面話,接下來便是酒桌時間,觥籌交錯之間,面不改色,談笑風生。
不管是誰來敬酒,皆是來者不拒,一飲而盡。申屠琛和徐祖蔭等人在一旁看了不禁暗自稱讚,好,是個人物!
飲酒正酣之際,張諾敏一聲令下,院子裡的爆竹震天響起,早就準備好了的焰火也放了起來。
此時已至中夜,但見明月如輝,光照大地,焰火噴出來的彩霞,絢麗繽紛,這一群各懷異心的人坐在一起吃酒賞月,也確實是別有情趣。
沒過多久,張諾敏興奮地大喊一聲:“哎,我說你們不能總這樣枯坐著喝酒啊?誰會講笑話就來一個,給欽差大人解解悶!”
賈璉聽聞此言,明白這是要開始粉末墨登場唱大戲了。當下也不動聲色,笑盈盈的附和著!
江南的這些個官員,都和徐祖蔭,張諾敏休戚相關,他們明白製台大人的心意,於是馬上有人就站了出來:“我來給二位大人說個笑話。”
他看了一眼賈璉,“這可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一件事。那年我進京趕考的路上,錯過了宿頭,睡在一個大樹林裡。半夜時分,忽然聽到一陣悲悲切切的哭聲。
我心裡奇怪,便走過去問他:‘你哭什麽呢?’那人說,‘我是個舉子,可是,命運不濟,連考了三場卻場場名落孫山。
你看,這就是我寫的,哪一點不好?分明是考官瞎了眼嘛。’我接過一看就忍不住笑了,那寫得簡直是狗屁不如!
我剛要點撥他兩句,可是,一抬頭,人不見了。我這才知道自己是遇見了鬼,嚇得我半宿都沒再合眼。”
又有一個人走了上來說:“你講鬼,我就給你說人,這也是個真人真事。我們村裡有個財主,是個守財奴。
家裡金山銀海,又怕別人知道了,就自己悄悄地換成銀票,埋在牆角地下。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心血來潮,想扒出來看看,哪知卻全被耗子咬成了碎片!他一氣之下,上吊死了。臨死前留下話說:‘早知如此,我當初為什麽不捐個官當當呢’?”
這兩個笑話一點都不可笑,坐在上邊的申屠琛心想,這也能算笑話?
可是,他想昔年起臨來時,皇上要他“觀察南省吏風”的囑咐,所以他盡管對席間的談話很是反感,卻只是“觀察”,並不說話。
賈璉也當然知道,這故事全是編出來給他聽的。因為他就是仗著家裡的財勢,沒有經過科舉,花錢捐的官。
他也知道,自己在江南折騰了這麽多天卻一無所獲,這裡的大小官員早就把他恨之入骨了,這是要趕他走哪!
可是,他心裡有數,不但不怕,還笑了笑說:“好,講得真好,賈某受益匪淺。
我也想給大家說個真事:剛才賈某到這裡來之前,已經用我的欽差關防把江寧的藩庫封了。你們聽到這個消息,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起來。”
他說得很輕松,但就是這麽一句話,卻如春雷炸響,驚得在座的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了。
張諾敏更是變貌變色,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江寧庫裡的銀子,早就被他吃了,趁著金陵知府出缺,夥同江寧主事婁敏中給搬空了,拿去孝敬貴人了!
還沒來得及遮掩過去,新任的知府賈雨村已經到了,只是身單力薄,敢怒不敢言罷了!如今他的主人來了,那狗日的腰板硬了,肯定把他們出賣了!
他一聲咆哮:“賈璉你大膽!藩庫乃國家重地,你你你,你有什麽權力這樣做?”
“嘿嘿嘿嘿,張大人,你何必這樣不安,又何必這樣害怕呢?”此刻的賈璉顯得十分平靜,“我還想給諸位透個信,三天之內,江寧藩庫裡的銀子我就要給他清點出來,這大概也是你們誰都沒有料到的吧?”
“姓賈的,你太不識趣了!”張諾敏忍無可忍了,“你知道不知道,查封藩庫是要請聖命的?你眼裡還有沒有皇上?你雖然是欽差大人,但也不能胡作非為!
這幾天你在江南胡作非為,本製念你是欽差,對你敬若上賓;所以才對你一讓再讓,今日臬台大人還請你在這裡吃酒。
可是,你竟喪心病狂,無端攪亂我江南政務。我非參你不可,不但參你誣陷大臣。
旁邊的徐祖蔭聽到豬隊友張諾敏的虎狼之言,頓時頭皮發麻,心裡暗歎一聲,完了,真被他們給坑了!
你接著讓他更絕望的事兒來了,外邊臬台府的兵丁聞聲而入就要動手。徐祖蔭想阻止都來不及,連忙大喝一聲,叫他們滾出去!
可是,賈璉已經站起身來,擺了擺手,一腳踢開身邊的椅子:“好好好,來得好!我正要告訴你們,我已用六百裡急報向皇上報告了這裡的一切。
剛才你說我喪心病狂,這話說得好。但真正喪心病狂的不是我,而是你們這一夥胡作非為的人!還他媽的襲擊欽差,真是好大的狗膽啊!
而且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你說我給你們訂一個欺君罔上,以圖謀反的罪名如何?
賈璉今天來,本來就沒打算,再慢慢的跟他們耗下去,因為他也已經查到徐祖蔭等人藏銀子的莫靈山莊的位置了!
如此一來,也就不用跟他們客氣了。就在他來赴宴的時候,錦衣衛和禦營的大隊人馬,已經傾巢而出,去拉銀子了!
至於他們貪汙腐敗的證據,到時候,押入錦衣衛詔獄,要什麽沒有?就看賈璉一張嘴怎麽說了!先斬後奏,皇權特許,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而且今天晚上,正好是徐祖蔭沒牙的時候,若是讓他回了江北大營,那就更棘手了,那就徹底用個雷霆手段,把他們一鍋端了。
他們給自己來第一式請客,那自己就給他們第二式斬首!至於那些士紳,篩查了一遍,也就讓他們走了。
反正只要把張諾敏跟徐祖蔭暫時先穩住,掌控在手裡,江北大營群龍無首,一旁散沙,就不敢反亂。至於其他的人,沒有兵權,就是沒牙的老虎!
諒也不敢也翻不起浪花來,而且還會寢食難安!賈璉要用這兩個魚餌,把藏在他們後面的,那些大魚釣起來。給皇帝煲一鍋美美的魚湯,以全他此行之功!
反正無論他怎麽做,最後回到京城時,面對的都是朝堂之上的暴風驟雨般的攻訐!
官職一擼到底,暫時閑賦在家,基本是不可避免的啦!所以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反正他現在都是一隻孤雁。
雁者,候鳥而已,等到天氣變暖,還有回來的時候。而皇帝就是那個溫度計!
~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