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果真是領著姐弟倆來到院長閣樓前停了下來，閣樓裡正好出來了個書童，看到老者時恭敬點頭，發現他身後還帶著倆人時，不由疑惑，“院長，她們是？”

  院長！？

  唐芷還在想著等會是來和談還是動武，反正她倆樣都準備好了，哪知門還沒進，在聽到書童對老者的稱呼時就愣在了門口，隨即她瞪大眼睛看著走在前面的老者，他就是書遠書院的院長！？

  顯然唐芷沒有聽錯，老者對著書童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吩咐書童給唐芷他們準備茶點，唐智一聽說有吃的就喜盈盈的要上前，卻被唐芷一把抓住。

  “你……是院長？”唐芷盯著老者，這時候老者也回頭，對她的問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笑著讓兩人進去，“進去說吧！”

  唐芷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夢，夢中她和夫子吵架帶著弟弟出了學堂，然後在書院的後花園遇到了一個老者，結果等她將自己的委屈以及悲憤全部傾述後，結果才知道原來一直在她面前的竟然就是那個她剛剛指責的書院的所有人，自己竟然當著院長的面說他的書院如何質量不行……

  唐芷不由撫額！

  “你叫唐芷？”

  院長的閣樓走進去和外面的莊嚴全然不同，唐芷剛剛進去還沒來得及驚訝這幾乎被書堆滿的地方，蔡子森已然走到她跟前問道。

  “是的，院長！”先前不知道身份就算了，現在知道唐芷自然是放尊敬的。

  蔡子森看著她明顯與剛剛相比拘束不少的表情，無謂的笑了笑，這個時候書童也回來了，他做了個手勢，書童立刻讓來似要帶走唐智。

  “有什麽事院長就找我吧，和我弟弟沒關系！”沒等書童碰到唐智，唐芷已然上前，小身板挺直擋在跟前，略帶防備的目光看著書童，也可以說是蔡子森。

  書童動作一頓，目光略帶疑惑，蔡子森卻是衝著唐芷說道，“不用緊張，老夫只是讓書童帶他去裡面吃些東西！”

  旁人不懂唐芷當然懂得他的暗示，果然她就知道他會找自己事，想想也還是一個閣樓，這才讓步，低頭對唐智交待一聲，讓書童將唐智領走了。

  唐智一走，整個空間就只剩下兩人，蔡子森好似對待自己的學生似的看著唐芷指著四周的書架，“我這裡什麽書都有，可有想看的？”

  ……問一個六歲的孩子想看什麽書，這世間恐怕也難得有幾人。

  唐芷搞不清他是想做什麽，心裡拘謹，不過看向這些書時倒是極為認真的打量。

  一開始未進來這個這個閣樓，她還以為會是一個幾層的小樓，給院長休息專用，結果現在看來才知曉，閣樓僅僅只有一層，並且四周都擺上了書架，抬頭看去那書架竟然比自己五六個這個高。

  閣樓正對門的前方擺著一張書桌，比唐芷平日見過的都要大，不過上面也擺滿了東西，依稀可以猜到是處理事情的辦公桌，唐芷個子小，因為不能現樓太多，所以只是來到了書桌跟前，饒是如此她的身高也差不多才與桌子齊平，這讓她鬱悶無比。

  書桌上攤開了一本很厚的書，唐芷墊著腳跟看了一眼，沒瞅到名字不過裡面的字都認得，也看到了書本旁邊似乎還有不少的小字批注，湊近了看一眼，似乎寫的是對這句子的自我分析，可以看出書寫之人條理清楚，看到那字跡時，唐芷某一瞬間覺得有些熟悉，不過擔心看太久會引起蔡子森的懷疑，所以沒有多看。

  只是就算是唐芷故意隱藏，認識字的和不認字的人在看到書的表現都是不同，更何況還是見識多廣的蔡子森，剛剛唐芷雖然表現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但是那掃向那些書本時眼中劃過的流光，還是沒能躲過他的眼神，他雙眼微斂，看著唐芷若有所思。

  唐芷在這完全是書房的閣樓裡裝模作樣的四處走著，蔡子森還是沒有半分要說話的意思，唐芷由開始的裝模作樣到後來真的拿書本看了起來。

  因為書架上的書並非只是四書五經或是道德經論之類的，竟然還有不少的民間奇談包括唐芷一直很想看卻從來沒有看到的古代小說，忍不住抽出一本翻了幾頁發現還真和前世所看的小說有異曲同工之妙，就是時代背景不同，挑了一本劍客與****藝伎的愛情故事，唐芷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時間如流水般的過去了，唐芷注意力放在手裡的小說上收不開視線，雖然比起前世的小說看起來辛苦了點，不過故事中的言語卻是極為優美，一時間她竟然忘卻了自己身處何處。

  直到山鍾響起，似警鈴般在唐芷耳邊乍起，她才突然回神，隨即看著自己，然後轟然起身，“我弟弟呢？”

  閣樓裡蔡子森一直都在，唐芷看書的這段時間他除了偶爾意味深長的看著唐芷，更多的時間是觀察剛剛唐芷在書架前曾停留過的地方，等把唐芷所有停頓過一會的地方看過之後，蔡子森看著唐芷的眼神已經不能用深意來形容，

  這時候聽到唐芷的聲音，淡淡回道，“別擔心，你弟弟在後面睡著了！”

  睡著了？

  自己看書有這麽長時間嗎？唐芷有些發愣，而等她反映過來時，又凌亂了，她怎麽就看起書來了，而且還看了這麽久，那這段時間院長他一直都在這裡？

  正想詢問證實一下，結果抬頭時就看到對面那雙意味深長的眼神，唐芷頓時心裡一沉，完蛋了，露餡了！

  蔡子森在這個時候走到了唐芷面前，假裝沒有看到她臉上的鬱悶，故作好奇的拿過唐芷手裡的書籍，看了一眼，就是一笑，“這才沒多久，已經看了這麽多？”

  “還好，不多！”唐芷下意識的就回答道，然剛說完就意識到了什麽頓時捂著嘴不說話了。

  蔡子森卻是呵呵笑了起來，他房間裡收藏了這麽多各種種類的書籍可不是用來做擺設的，唐芷這本書他雖然沒來得及看，但是也大概了解本書的內容，更是清楚其中文字的生澀程度。

  一個下品玄字頭的學生，而且還是如此幼齡，蔡子森絕對不會認為剛剛那一個多時辰她只是做做樣子不懂裝懂，顯然面前這個女童學識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過他並沒有就此質問，而是略帶欣賞的目光看著唐芷，“有沒有興趣做老夫的學生？”

  誒？

  唐芷還在想準備說些什麽話補救一下，結果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蔡子森這句話，頓時目光呆立，“做院長的學生？”

  蔡子森耐心點頭，“小丫頭資質不錯，這等幼齡學識已然達到這種地步，老夫只是愛才罷了！”

  這下唐芷可以確定自己是沒有聽錯，不過這個微微一考慮她就遲疑了，最後看著蔡子森道“我不能答應你！”

  她拒絕了？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上門求蔡子森收為徒弟的人那叫一個絡繹不絕，只是蔡子森不想沾惹那些皇親貴族，所以以辦學院為由頭拒絕了所有人，而今他主動的提起收徒的要求，卻被人拒絕，這絕對是頭一遭。

  若是是以前他可能會不再多說一句話，但是對象是面前的女童，他卻偏偏被挑起了興趣。

  他不認為唐芷不明白做他的學生的好處，不過當看到唐芷眼中的遺憾時，收起了意外，“為何不能答應？”

  唐芷也是知道一般有點名望的人都是難得收徒，要是被拒絕沒有一個會有好臉色的，卻沒想到蔡子森竟然沒有生氣反而問她原因，頓時有些歉意，低頭誠懇道，“我今天衝動和夫子翻了臉，我自己離開倒是無謂，但是連累了弟弟所以自要為他負責，不瞞院長所說，我打算若是找不到好的學院，我便親自教他，所以才會拒絕……”

  唐芷說完抬頭看了眼蔡子森，蔡子森聽到這個解釋眼神似乎軟和不少，摸著胡子看著唐芷，“若是老夫給你弟弟換一個學堂，保證他不會被欺負，那你還會拒絕嗎？”

  還在這個學院？

  唐芷睜大眼睛看著蔡子森，她能感覺到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說實話她自己也知道就算這件事是那些夫子不對，書院也不會如何處理他們，而她也懶得與書院有太多的糾纏，所以想著的就是離開書院，如今蔡子森的話卻讓她有猶豫起來。

  大哥大姐才來了新書院才認識了新學友，要是現在離開肯定不舍，而弟弟她雖然說自己可以自己教，但是總歸是缺乏了與外界交流的過程，她還是希望他們都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她自己是個異類就算了，怎麽還能坑別人呢！

  “院長，我能明日再回答你嗎？畢竟今日的事情回家還要跟家人解釋，我擔心他們說我擅自做決定！”

  看著唐芷言語真誠，特別是感覺到她似乎挺樂意拜自己衛師，蔡子森心裡頗為高興，不過面上依舊保持平日的嚴謹，“嗯，不管結果如何，你倆都要回學院，至於夫子那邊，老夫自會處理！”

  “謝謝院長，我這就帶著弟弟回家！”話雖這樣說，唐芷還真沒期望蔡子森如何處理那些夫子。

  隨著書童進了閣樓的裡間，在這個小小的空間中唐智正躺在裡面唯一的一張床上，唐芷過去時，書童已經幫忙將人叫醒，被叫醒唐智揉著眼睛坐起，一臉迷糊的看著四周，顯然還沒有清醒。

  唐芷帶著弟弟向院長告別，在書童的陪同下離開了閣樓。

  這個時辰學院已經下學有一會了，夫子們大多在去了廚房，後院還有不少的學子過來，應該是在散步，所以唐芷帶著唐智到沒有人怎麽注意。

  來到平日和哥哥姐姐約著吃飯的時間，走了過去發現人已經到了。

  唐芷還沒過去時就看到幾人似乎再說什麽面色挺嚴肅的，直到看到唐芷拉著唐智過來，唐啟立刻放下了飯盒，面帶擔心的看著妹妹，幾欲張嘴，卻什麽話都沒說出。

  唐芷看了眼和大姐站在一起的李唯和胡晗，自從認識後幾人都是一起用飯的，看著樣子，應該是上午的事情他們都說了，這樣也好免得她再形容。

  而看到她的視線，李唯和胡晗則是低頭，不過眼中的擔心卻是一點不減，李唯最甚，站了一會就忍不住過去了，這個時候顯然還沒有男女之別的觀念，直接拉著唐芷的小手，眼睛都仿佛噴了霧氣，“芷兒妹妹……”

  “我沒事的，剛剛就在書院玩了一下，好不容才等到下學呢！”唐芷衝著李唯笑著，又對著同樣關心自己的胡晗擠了擠眼睛。

  唐啟原本還有些擔心，但看到妹妹笑了就說明真的沒事，總算是松了口氣，也走了過去，“小妹不要怕，大哥聽說了，這件事不怪你，是夫子冤枉你，我帶你回家去找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