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默默收回眸子,靜靜地瞅著游泳池內玩耍的兩個娃:“你別誤會,我才不會向男人求婚。”
“啊!”羅博臉兒大紅,可很快覺悟,“燕子,我明白了。求婚當然不是女人的事,是男人的事。我會盡快和我爸媽說我們的事。還有,等容先生回來,我一定準備大禮,正式來見你爸和你哥。只要司徒先生和容先生沒意見,我希望燕子能盡快去見我爸媽。”
相對於羅博的熱烈,燕子顯得十分沉靜。她沒有反駁羅博的主意。隻輕輕接過方姨送上來的桔子,認真地剝皮。剝好了,拉過羅博的手,放到他掌心。
“燕子……”巨大的喜悅充盈著羅博的心。他又驚又喜,小心翼翼地不再提自己的心事,怕把燕子嚇跑。
“吃吧!”燕子輕輕地說,“蘿卜!”
可是,驚喜的羅博卻手忙腳亂,圓滾滾的桔子不經意就落了地,還滾得老遠,剛好被方姨一腳踩個扁。
“對不起,燕子。”羅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地站在燕子面前,“下次我一定拿好。”
燕子明亮的眸子,輕輕落上羅博尷尬的臉兒:“幸虧這只是個桔子,要是你老婆,丟了怎麽辦?”
“嘿嘿,要是老婆,我怎麽可能丟了。”羅博緊張得冒汗,“我會捧在掌心的。”
瞅著羅博緊張的樣子。燕子忍不住笑了,清脆的笑聲灑落。
燕子一笑,蘿卜跟著傻笑。
方姨看到燕子高興,也跟著笑了。
司徒瀾在二樓,目不轉睛地瞅著,慢慢綻開舒心的笑容——這個蘿卜挺好的。
支著腮幫,燕子深思著下結論:“蘿卜,你不說話,看上去是33歲,有我哥的感覺;一說話,就只有23歲,年少輕狂的感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
羅博嘿嘿傻笑:“沒辦法,可能從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樣。也有可能,我的工作是給患者施外科手術,每次拿起手術刀,都要求自己絕對嚴謹。所以在生活中反而比較放松,取得平衡。”
“哦!”燕子點點頭,“你今天有空嗎?”
“有空。”羅博趕緊點頭。
燕子想了想:“下午四五點的時候,你再過來。”
“哦?”羅博困惑。
“去油畫街看油畫。”燕子有些走神,“我上次答應你的。”
“當然好。”羅博激動得站了起來,“現在也可以去。”
燕子靜靜瞄著他:“你又急了。”
羅博騰地坐下,面容上敷上薄薄的紅:“我不急。”
燕子輕輕歎息。羅博對她,越來越百依百順。女人應該都喜歡這樣的男人做老公。可她卻總覺得有點缺陷感,軟綿綿的無力感。她反而更喜歡羅博初見她時的樣子。
有自己的堅持的男人,才更有魅力呀!羅博雖無限溫存體貼,卻征服不了她的心兒。
燕子站靜靜地笑了笑:“夕陽西下時,有一層蒙朧而詳和的光芒,這時候的油畫,別有一種美。你下午晚點再去油畫街,我在街口等你。還有,我身子現在好了,這些藥帶回去吧!別浪費了。”
這是委婉的逐客令。羅博雖然不舍,可更不想違逆燕子的想法。
他收拾好桌上的藥,調侃著:“我喜歡燕子喊我蘿卜。好親切,也很有愛。”
趁燕子閃神的瞬間,羅博把一疊人民幣塞進方姨手中:“如果容先生回來,請幫忙第一時間告訴我。我要來見燕子的家長。”
羅博終於走了。
目送羅博坐上他的車,開出大門。方姨慈愛地笑了:“燕子,嫁吧!嫁給他,燕子不會受委屈。”
燕子沉吟不語。瞄著桔子,她拿了個過來。
方姨笑了:“燕子,怎麽養了幾天病,好象變了個人似的。不過現在這樣也好,好象長成待嫁女兒樣了。以前啊,怎麽看都是個孩子。”
燕子手中的桔子忽然掉落。她趕緊附身去撿,掩飾自己的失意。
那個夜晚,對她而言,畢竟是個不可忘記的存在。那層膜的破裂,把她從女兒變成了女人。
女兒和女人,心境不是一樣的。她的容貌還有點稚氣,可不知不覺有了顆女人的心。
“以後蘿卜來了,都讓他進來吧!”燕子說。
方姨喜悅得綻開大大的笑容:“好啊!看來,容家快有女婿了。司徒先生看來也不用天天歎息了。”
燕子走向寶馬。
開著寶馬,她四處亂逛。經過京華大廈的時候,她悄悄地停了下來。
雲岩全年無休,現在八成還在五十樓辦公吧?
他為什麽會惹上肖晴?
肖晴?
燕子一激靈,忽然踩上油門,倒轉方向,寶馬飛馳。最後停在一座暗紅色外牆的大廈下面。下車,她用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奔向電梯。
走進電梯,她按下最高層樓的按鈕。
“夏小姐,請稍等!”洛少帆的另一個助理孫慧慧,給燕子一張可愛的笑臉,“我們洛董正在召開董事大會,按進程還有一半時間。不過,洛董上周四有吩咐,以後只要是夏小姐來龍基,不管他在做什麽,都會第一時間見夏小姐。”
“哦。”燕子點頭,表示明白。
洛少帆這樣交待助理?是因為他心中有愧麽?肖晴雖然是奔雲岩而來,可確實借了洛少帆的方便才得逞。
果然,不到兩分鍾,外面響起均勻的腳步聲。
燕子對這腳步聲,不是太陌生。
她轉過身來。
果然是洛少帆。頎長俊雅,一如往日。
可惜他再有風范,也是她的死對頭。
“歡迎夏小姐。”洛少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朝她伸出手來,洋洋笑著,“燕子來這,是私事,還是公事?”
“公私兼半。”燕子瞪著他。這幾天,她心靜如湖。可一見到洛少帆,心兒又不平起來。尤其看到他居然還笑得這麽俊朗。
她想打掉他的笑容。
“公私兼半?”洛少帆挑眉,忽然大步向前走去,“來我辦公室談。”
燕子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還反手關緊門,她靜靜地凝著他:“我要公道。洛少帆,這事你非得給我一個交待不可。你的肖秘書呢?”
“她帶罪潛逃了。”洛少帆悠然坐下,“至今不知在哪裡。”
“你的意思,就這麽算了?”燕子說。
洛少帆凝著她,那細長的眸子,慢慢多了些複雜的情緒:“燕子,你變了。”
三天不見,多了沉靜的氣質,唇角的那絲俏皮,似乎隱藏了起來。十年不變的燕子,三天就變了。那個夜晚,對她果然非比尋常。
“別扯我,說你的肖秘書。”燕子說。
洛少帆不動如山:“肖秘書的事,我會給你一個公道。為了表示歉意,今天中午,我請客。”
燕子靜靜地瞅著他:“我只要公道,不要你的歉意。洛少帆,為了雲岩,我認了,不會在哥面前提這件事。可是如果你不給我公道,那……”
燕子險險地瞪著洛少帆。
洛少帆卻站了起來,拉下領帶,隨意扔到一邊:“我會給你公道。肖暖是我的秘書,她犯錯,我當然得表示歉意。走吧!”
燕子才不去。
“吃飯時候來找我,我不請吃飯,說明我小氣。”洛少帆似笑非笑地凝著燕子。
燕子警戒地提醒:“現在才十一點。”
“正是午餐時間。”洛少帆已經向外走去。
燕子也跟出去。但她準備回家。
來到一樓,洛少帆附身凝著她:“燕子,我們現在是盟友。和我吃個飯,就算燕子給盟友面子。”
盟友?
燕子心裡咯噔了下。雲岩那事,就只有洛少帆知道。如果他不替她保密,雲岩怎麽辦……
權衡數秒,燕子默默跟著他進了旁邊的餐館。
午餐在靜謐中進行。
洛少帆認真地吃他自己的,似乎沒怎麽注意燕子。
燕子的心兒,慢慢平靜下來。看來,洛少帆似乎真的只是為了表示歉意,才請她吃飯。
垂了腦袋瓜,燕子拿起筷子,慢慢吃著。可是,心事重重的她,總是走神。當再一次回神時,她發現洛少帆正勾著指尖,將她的長發抿向耳後。
燕子猛地抬起頭來:“你不許碰我的頭髮……”
她的聲音消失了,茫然地站起。
雲岩是什麽時候站在旁邊的?
他正深深地凝著她。
筷子從燕子手中滑出,在磁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