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謙漸漸嚴肅起來,抓緊她的手兒,意味深長:“雲雪,不要輕易提那兩個字。”
“我是心裡話。”眸光點點,平靜而堅決,喬雲雪輕輕抓開他的指尖。
“真的想那樣?”容謙輕問。
用力點頭,唇畔綻開個淺淺笑容,喬雲雪站起,站在落地窗前,不看他,瞅著窗外,感受著夜在寂寞與繁華中交融,構成神秘而美好的淡淡亮色。
容謙尾隨,站在她身側,一起看著窗外。繁星似錦,卻暗含冷輝。
“就因為還沒有寶寶?”容謙溫和的聲音傳來。
“不,不僅僅是這樣。”眸光晶瑩,喬雲雪咬咬牙,卻笑給他看,“還有別的。”不再無視他的能力,但他一個人和龍基一個集團扛上,必敗無疑。
“因為洛少帆?”容謙眸子銳利幾分,卻很好地隱藏起來。
“有……吧?”她小小地猶豫了下。
容謙驀地抓緊她肩頭,長眸墨如夜:“還因為看到我和一個女人在包間?”
抿唇不語,她別開眸子,不讓容謙看到自己的眼睛。
眼睛會泄露秘密的。
容謙長眸一掃:“是不是?”
清清喉嚨,喬雲雪輕輕的:“有……一點。容謙,你的外表,超過我想象的討女人喜歡。想到那些女人,煩……我希望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那麽溫暖美好。同樣,我希望我在你心目中,也不會太糟糕,至少不能被你看不起,讓你覺得我不如別的女人。你也看到了,我像一個沒有自製力的潑婦,打了那個女人。容謙,我從來沒打過人。這種感覺很不舒服,沒有發泄的塊感。”
她忽然轉過身來,眸間迫切而熱烈:“我們錯誤地走到一起,但可以正確地分開!容謙,你不是個強人所難的男人!”
長臂慢慢收回,指尖離開她肩胛骨。容謙聲音淡淡:“非走不可?”
她點頭:“非走不可。”
“最近我非常忙,沒有時間做工作以外的事。”容謙凝著她。
綻開淺淺的笑容,喬雲雪轉身朝衣櫃走去,拿了身替換衣服出來:“我先去我爸媽那兒住吧。容謙,我有的是時間。你有時間的時候,再通知我一起去民政局。”說著,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這個吧,大概也符合你所理解的aa製——結婚是我約你,離婚是你約我。”
“雲雪,你先冷靜下。過兩天,我再找你談。”容謙頷首。
喬雲雪淺淺地笑:“過兩天再說吧!”
“下周一公司會安排你去培訓。”容謙提醒。不管她做任何決定,不能和京華脫離關系。
喬雲雪點頭:“放心,我懂。工作是工作,我會做好的。而且,我也放不下燕子。如果燕子一定要在財務部,我會有一天幫助到燕子。”
“放不下燕子,卻放得下我?”容謙淡淡的。
眸子忽然就濕潤了,喬雲雪俯身,不讓容謙看到自己的表情。她把替換衣服塞進小小的拉杆行李箱,將所有必須要隨身攜帶的證件全放進去。拉好拉鏈,上好密碼。
她在他的凝神下有點恍神,手兒有點不聽使喚,輕輕顫動著。密碼來來回回弄了好幾次,才設好。
拉著離開。走到臥室門邊,喬雲雪停了停:“財務部那個蘇雅,對燕子好得超出常規。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你和燕子說說,讓她多少防范點兒。”
“燕子就在外面,你可以親自告訴燕子。”容謙提醒。
“燕子怕你,你說她才會放在心上。”喬雲雪向大廳走去。
燕子果然在大廳,委屈地瞅著喬雲雪:“嫂子,我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拉著你去酒樓了。嫂子,嗚嗚……”
摸摸燕子漂亮得過分的臉兒,喬雲雪笑了:“我就在油畫街呢,又沒走遠。燕子,有時間隨時可以來看我。”
“我天天都有時間。”燕子抹眼淚,“我天天都去。嫂子你到時不許煩我,也不許不給我面條吃。嗚嗚,嫂子你不在的時候,哥早上沒面條吃了。嗚嗚,誰給哥暖被窩……嗚嗚,哥沒女人疼了……”
“傻丫頭。”淺淺笑了,喬雲雪向前走去。
“嫂子,哥也可以去油畫街吃你煮的面條麽?”燕子好聽的聲音有著祈求的味道。
輕輕歎息,指尖掐入掌心,喬雲雪生生壓下想說的話。拉開大門,嚇了一跳,“你……”
門口居然站著白玉瑤,紫色貂皮大衣,一頭卷發如畫,正優雅地站在門口。
看到喬雲雪手中提著行李箱,白玉瑤笑著搖頭,聰明地不做聲。自然地走進大廳,有點嬌柔的聲音傳來:“燕子,阿姨又給你找了個有權有勢的相親對象。明天去吧!阿姨保證,這個一定合你的意。”
不放心地朝後面看看,卻直直撞上容謙深邃的目光。喬雲雪生生收回目光。
白玉瑤看到了容謙,笑了:“佩蓉訂了澳大利亞七日遊,希望你也能參加。容謙,佩蓉可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姑娘。你和她聯姻,是眾望所歸……”
沒有再聽下去,喬雲雪按上電梯門。輕輕靠著冰冷的鐵壁。
他終於放手……
和趙佩蓉聯姻是眾望所歸……
心頭是輕松了許多,但卻奇異地沒有喜悅的心情。反而有點密不透風的惆悵緊緊裹住了心兒。淡淡的,但不能忽視它的存在。
下樓,她沒有朝公車站走,而是招了出租車:“師傅……”
這樣的夜晚,她拿著行李箱,當然不能回家。那會讓媽嚇一跳,然後為她傷心。
真的很不想讓爸媽傷心了。
十分鍾後,喬雲雪敲開圖書館旁邊的公寓:“小眉,開門,我沒地方可以去了……”說完,鼻子酸了。
水鄉花園。
燕子送走多嘴的白玉瑤,和容謙瞪眼睛:“哥,你就不能快點推開那個女人嗎?你怎麽招這樣一個花蝴蝶秘書。那雙眼睛那麽媚,一看就是個專門用身子換錢換地位的女人,你怎麽還用她?嫂子生氣了。可嫂子生氣得有理。”
“睡覺。”容謙朝書房走去,聲音低沉,卻無比的威嚴。
“哥呀?”燕子跺腳兒。
可容謙已經關緊房門。
第二天。上午。
喬雲雪大約十點後來到油畫街。沒有拉著行李箱,隻帶了隨身必須的手袋,漾著淺淺的笑容,走向夕陽畫廊。
“雲雪回來了啊?”張大媽的鋪面在十字路口,位置極好,總能看到油畫村所有來往的人。
“嗯,回來了。”喬雲雪笑著,朝張大媽扮了個鬼臉,“大媽生意好啊!”
張大媽樂了:“今天星期天,生意確實會比昨天好些。丫頭,你是不是避孕了?怎麽大半年了,沒有好消息。我瞧呀,八成是你要避孕,就想著不影響你的好身材。我瞧容先生那麽四平八穩的好男人,八成拿你沒辦法。”
小臉兒微微一僵,喬雲雪信口應著:“嗯嗯……大媽我走了。”
誰知回到家,夏心琴叉著腰擋著門口:“丫頭,你真的避孕了?”
“媽——”喬雲雪跺腳兒,“我沒有。”
瞪著女兒,夏心琴最後心軟了,放開手,讓喬雲雪進去,卻又不放心:“雲雪,不管有什麽話。你和媽說說吧!別老悶在心裡。容謙這人,雖然來得不多,但沉穩內斂。適合做丈夫。媽實在不想你們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傷了兩人的感情。”
“媽,我知道。”喬雲雪跺腳兒。唉,早知道她不回媽這兒,她心裡正不舒服得很,上不上下不下,酸酸的,空空的。有一種失去的空虛感。
“丫頭……”別人看不出女兒的心事,做老媽的當然看得出來。夏心琴無力地看著女兒,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咬牙罵,“殺千刀的洛少帆。就沒做過一件好事,毀人家的女兒,現在連我們油畫街都不放過。這男人的心怎麽這黑。”
任老媽怎麽罵,喬雲雪都不做聲,走向裡面,主動幫媽擺油畫。
瞄瞄女兒淡定的模樣,夏心琴心裡一動,換個人罵:“殺千刀的容謙……”
“媽,你罵容謙做什麽?”喬雲雪抬頭,打斷老媽的話,“容謙他還不至於被你罵。”
“丫頭,原來你舍不得他呀?”夏心琴放心地笑了,“媽還以為他把你趕回娘家了呢。”
沒理會老媽的羅嗦,喬雲雪擺好油畫,坐在收銀台那兒,擺好架勢,開始素描。她畫誰好呢?想想了,她落筆,不到十筆,大致的輪廓就出來了。
那是舒漁。
“對了,你那幾個死黨呢?”夏心琴提起,“怎麽好久沒來這兒蹭飯了?”
“媽,她們一直在上班。”喬雲雪專心地畫著素描,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老媽的話,“她們喜歡上班……”
林小眉的確半年來一天都沒休息,她對銀子的喜歡,幾乎超過同齡的所有人。
時間還早,來的顧客不多。娟子和周盼盼都跑進辦公室聊天了。
娟子有意見:“這壞丫頭,把我們從龍基哄過來,自己卻三天兩頭不見人。真沒良心!”
“別罵她。”林小眉急忙阻止,“你們不知道,她也煩。洛少帆不肯放過她,都愁死了。想離婚呢。可不,她昨兒把我男友趕跑,自個兒賴上我的*。說要住上十天半個月,等她老公簽字離婚,她才搬回她老媽那兒。”
“唉——”娟子和周盼盼不約而同地歎息,無奈地攤手,“好不容易嫁了一個,又說要離婚。太沒勁了!”
正說著,電-話響起。
林小眉飛快拿起話筒:“喂,你好!這是映月銷售部,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求您?”
話筒裡傳來個嬌嬌的聲音:“林小姐,我們總裁請你立即來京華大廈,到五十樓找他。”
“啊?什麽事?”總裁找她?林小眉立即激動得話都說不上來了,“好好好,我馬上到。”
“總裁找?”娟子和周盼盼的眸子全閃亮起來。
放下話筒,林小眉手忙腳亂地找車鑰匙:“是啊是啊,怎麽總裁會親自見我?天,是不是我的業績太好了,好得驚動上層,老總要親自犒勞我。哇哈哈,說不定給我升級呢!哈哈,我最喜歡升級了,銀子啊……”
不理娟子和周盼盼愛慕妒嫉恨的目光,林小眉一溜兒跑出去了。
京華大廈。五十樓。
汪明霞推開總裁辦公室,將一疊文件放在容謙辦公台。她停了停,見容謙沒抬頭,隻得訕訕地往外走,可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問:“容總,你昨晚真的沒事?”
容謙愕然抬頭:“能有什麽事?”
“你……”汪明霞傻眼。原來傳說中容先生不舉的新聞是真的。她就是下藥,他都不行。
“哦?”容謙挑眉,不緊不慢地等下文。貓捉老鼠的時候,通常都得先無聊的玩玩。
汪明霞有些無可奈何:“容總,不瞞你說,那酒裡真的有猛藥,可是容總竟然不起反應,容總真得去看看醫生了。要不然,看著美貌的秘書,卻沒能力吃下去,真的很冤的。”
容謙聽著,微微閃神——如果他可愛的老婆大人在跟前,聽到汪明霞如此胡說八道,此時一定又是一巴掌甩過去。
想著,容謙微微勾唇。
“容總呀?”得不到回應,汪明霞不甘寂寞地喊著他。面對她這樣的嬌媚美人,總裁居然神遊,太傷面子了。
容謙認認真真地凝著汪明霞,語氣中淡淡的不屑:“可能……我隻對處-女感興趣。可汪小姐臉上明明寫著——我不是處-女。”
張大嘴兒,汪明霞瞠目結舌,忽然大步向外面走去。腳步踉蹌,漂亮的臉兒成了豬肝色。
淡淡的諷刺揚上唇角,容謙放開鼠標,揉揉太陽穴,瞄向窗外。
“咚咚——”有人敲門,林小眉的聲音傳來,“總裁,我是林小眉。”
立即精神幾分,容謙薄唇間淺淺的笑:“請林小姐進來。我已經恭候多時。”
林小眉心情愉悅,步子輕快,推門進來,揚起她從事服務業以來最甜美的笑容:“總裁好——”
聲音嘎然而止,林小眉吃驚地瞅著辦公椅上的男人:“你……你不是雲雪她老公嗎?容先生,你……你是京華的總裁?”
“我是。”容謙起身,謙和穩重,示意旁邊的小會議室,“我們進去談談。”
“……好。”失去判斷力的林小眉不知不覺跟進會議室,舌頭打結兒,“那個……雲雪為什麽老說你是負翁?”
“大概我長得也比較像負翁。”隨意解釋,容謙黑眸深幽幾分,語氣淡淡,“雲雪在你那兒還住得習慣吧?”
“她……”林小眉腦袋打結,實話實說,“她很好。雲雪傷心向來不會大吵大鬧。她是個乖女孩,自虐型的。當著人絕對是笑臉,只會躲在被子裡哭。等等——”
林小眉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容先生,我不管你是不是京華總裁,你也不能欺負我朋友。才結半年婚,居然就讓雲雪離婚。說吧,是不是你也和洛少帆一樣,找個女人讓雲雪傷心?”
無視林小眉吹胡子瞪眼睛,容謙不動如山:“你們感情很好。”
“那當然。”林小眉十分認真,“我們是鐵姐們。”
“哦?”容謙淡淡笑了,灼亮的黑眸綻放光芒,儒雅而高貴。
林小眉扛上容謙:“你不會逼我要雲雪離開我那兒吧?我告訴你,那我絕對做不到。”
“不。”容謙淡淡否認,“她住你那兒很好。”
林小眉一愣:“那你找我做什麽?”
“找你升職。”容謙挑眉,“京華營銷總監,有沒有興趣?”
“有。”林小眉心跳加速,可也給自己潑冷水,“不過那是雲雪的志願。”
“雲雪不會成為京華營銷總監。”容謙平靜而堅決,“她會成為京華財務最高管理。”
聰明如林小眉,哪裡聽不出容謙的本意。她嘿嘿笑了:“看在營銷總監的份上,我願意為容總效勞。”
容謙鎮定坐下,黑眸深幽,似在思考什麽,似有重要事情交待。
“說吧說吧!”林小眉反而催了,“容總,我對你非常好奇,對雲雪那丫頭超級無語。容總?”
怎麽總裁大人成啞巴了?
懶懶靠向椅背,容謙沉思著,忽然輕輕蹦出一句:“雲雪……昨晚有沒有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