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她眸間盛放的火焰,洛少帆英俊長臉上的笑容還在,可眸中的光芒漸漸斂去。
喬雲雪卻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熱切地等著答案。
明知那火焰是為誰而放,洛少帆有著失意:“你要見我爸,是為了容謙?”
喬雲雪一愣:“不。為了大家。少帆,你要我當天天的乾媽,那麽容謙就是天天的乾爹。少帆,你忘了,你也是我的寶寶們的乾爹。天天長大後,他樂意看到你們相爭嗎?”
乾爹!
這兩個字刺痛了洛少帆的心,眸子展現厲色,雙臂緊緊掐住她雙肩。可喬雲雪眸中的熱烈讓他不敢直視,他的視線不知不覺滑向她隆起的腹間,生生壓下心中的痛,綻開個無奈的輕笑:“雲雪,我懷念當初的你……”
那時小鳥依人的雲雪,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堅強?
淡淡的失落,悄然侵入洛少帆的心田。
“少帆?”她要答案。
洛少帆聲音低沉:“我爸不願意見容家所有人。”
“可是……”喬雲雪忍不住追了上去。拽住他的衣袖,“少帆,我要見你爸……”
她的堅持令洛少帆動容,更感失落。久久凝著她,那挺直著的脊背似乎告訴他,如果他不給個答覆,那麽她會一直追問下去。
許久許久,洛少帆聲音緩和了些:“我被你打敗了。”
“你答應了?”她欣喜得要跳起來,聲音微微輕顫。
深呼吸,慢慢轉過身來,洛少帆情不自禁地審視著她細致動人的容顏:“我盡力試試。”
一抹清新動人的笑意從喬雲雪眸間溢開,眉眼彎彎:“謝謝!”
淡淡的無奈,洛少帆搖搖頭:“我負了你。雲雪,我願意拿所有的一切換回你曾經的笑容,以及對我的信任。”
她甩甩頭,自動忽略他的坦白:“我等你的消息——少帆,多久能有消息?”
“不會太快。”洛少帆搖頭,“我爸差不多在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不願意接觸外界任何人。三五天,七八天,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
“好,我等。”她趕緊點頭。
洛少帆加了句:“這段時間你留在這裡,不要再想別的方式接觸我爸。”
“我明白。”喬雲雪輕笑。得到洛少帆的承諾,轉身就走。
可是洛少帆惆悵的聲音傳來:“雲雪,我終於理解一句話了。”
“是什麽?”喬雲雪眉眼彎彎。
“多情總被無情惱。”洛少帆無奈地瞅著她。
喬雲雪一愕,微微的尷尬,裝傻:“這個什麽意思呀?”
洛少帆一臉黑線:“還有一句話。”
“哦?”喬雲雪挑挑眉,“洛總變成哲學家了?請說——”
洛少帆無奈望天:“最有情的女人,一轉身,就是最無情的女人。”
久久凝著面前無奈的男人,喬雲雪輕輕笑了:“有情無情,總不能到處留情。”
洛少帆咬牙:“雲雪,我的心——已經血淋淋的了!”
“我以前也血淋淋過。”歪歪腦袋,喬雲雪一臉真摯,“少帆,你是男人,會痊愈得更快。”
洛少帆瞪著她,可看著那雙純淨的眸子,那真摯的模樣,隻覺得內傷一陣陣,嗞牙咧嘴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失去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明明得到了,仍然失去,而且偏偏正是自己想要的。”
酸甜苦辣各種味道全湧上心頭,卻隻化成淡淡的無奈,洛少帆連掩飾也懶得了,一巴掌擊在牆壁上……
喬雲雪默然離開。關緊房門,坐到被子上,看著被褥間,天天俏皮的睡顏,她微微咧開嘴兒。
會有希望的。
心情有些激動,她睡不著,情不自禁打開手機,看見有qq頭像閃動——會是容謙麽?
精神一下子來了,喬雲雪趕緊打開。
原來是漂洋過海。
“睡了嗎?”她問。
喬雲雪綻開淺淺地笑:“還沒呢!”
“你和你老公的事情怎麽樣了?”漂洋過海問。
微微失神,喬雲雪想了想:“還好吧。”
“什麽叫還好吧?”漂洋過海心焦,“你是孕婦呢!可不能太折騰。”
“孕婦也不能太脆弱啊!”喬雲雪打個笑臉過去,“ava,你覺得,我現在除了堅強,除了面對,除了自娛自樂,還能做什麽呢?”
“你可以自私一點兒。”漂洋過海說,“孕婦自私,理所當然。”
“我不能自私。”喬雲雪默默地想了想,回話,“別的事情我都可以自私,就這件事不可以。ava,我怕……怕哪一天容謙和我言語不合時,他說,他是為了寶寶,才隻好留下我……”
“你覺得你老公會嗎?”ava問。
她搖頭:“如果他夠愛我,他不會。可是……”她沒有再說下去。
ava沉默了會:“雲雪,我可能很快會回來。到時我們見過面吧?”
“好啊!”喬雲雪愉快地發個笑臉過去,“ava,歡迎。我等著你的歸來。我們是朋友呢!”
ava也發過來:“雲雪,有些男人一輩子不會說愛。你老公是那種內斂的男人吧?這種內斂的愛如陳年老酒,芳香醇厚,可以依賴一生……雲雪,我忽然有些傷感。我先下了。”
“好。”喬雲雪發過去最後一個字。
ava的頭像灰了……
喬雲雪默默地瞅著那幾個字:“陳年老酒,芳香醇厚……”
容謙的人如陳年老酒,但愛情……
容謙愛她嗎?
她不知道。托著腮,悄悄鼓起了腮幫:“你懂愛嗎?你會愛嗎?如果你有愛,難道不知道電話可以傳遞關愛嗎?
輕輕地“呸”了聲,喬雲雪趴進被窩,捏天天小朋友的鼻尖:“乾媽告訴你,如果你長大了,一定要學會懂得女人的心。”
小家夥睡得香香的,壓根不理乾媽……
喬雲雪無奈地輕歎——娃娃不懂愁滋味!
等待洛雲城見面的日子,默默地過去了。過了今晚,她在新加坡的旅程應該結束,她得計劃在qq上把說說換成“漂亮的泰國”。
她愛他嗎?
容謙站在五十樓,深邃長眸凝著南方。思路紛紛擾擾。
她總是淺笑盈盈,眉眼彎彎的樣子很可愛。讓人想保護,而他也一直這樣做了。但這個尺度,他把握得很小心。比做任何事都很小心,也很成功。
保護太過,她會把自己縮進龜殼……
“你老婆還沒回來?”錢濤戲謔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也來到陽台,“果然多日不見甚是思念。”
“閑了?”容謙淡淡一句。
“不閑不閑。”錢濤擺手,“現在只是下屬於日理萬機中抽出兩分鍾時間,向容總表忠心。”
容謙擰眉不語。
“司徒瀾還沒回去?”錢濤問。
“沒有。”趕都趕不走。
“這種人不談也罷,我們還是聊聊別的。”錢濤居然也惆悵起來,“十個月前,因為雲雪身份一事,我還記得某人說——她不能再逃避下去,痛過才能真正接受我……”
容謙長眸橫過錢濤。
縮縮脖子,錢濤硬著頭皮說下去:“容總這句話我總是忘不了。容謙,那時你是一心想讓她愛上你。可是你想想,一個男人有事沒事,會讓一個女人愛自己嗎?”
“你到底想提什麽?”容謙平靜地掃過錢濤。
錢濤頂著老臉扛上:“男人都怕自己被不愛的女人纏上。可是你偏偏反其道行之。那麽……是不是那時起,你的心已經悄悄為你老婆萌動?容總,我可從來不認為,你會因為愧疚也把自己奉獻出去。”
面容一凜,容謙抿緊薄唇,長眉擰了起來。
看著平穩依舊的容謙,錢濤無奈地拍上自己的腦袋:“容總,我前陣子吧,老婆要離婚。”
“哦?”容謙這才轉向錢濤。
錢濤尷尬地別開目光:“咳,害我為了補救,又買鑽石又送花,班也不敢加了,可她仍然堅決要離,鬧得我身心俱疲。最後我沒撤了,隻好厚著臉皮告訴她——我愛她,舍不得她。結果你猜怎麽著——”
容謙挑挑眉。
錢濤樂了:“就一句話,她不離了。”
容謙微微一愣。
“你還沒聽懂嗎?”錢濤不拍自己的腦袋了,拍容謙的肩頭,“我深有感觸啊,女人就是要哄。容總,哄哄吧——瞧,這是我老婆寫給我的。”
錢濤說著,把一張紙塞進容謙手裡:“我老婆逼我背的。容謙,你其實不用學,只要把你自己認為的假意,正視它,把它們當成真心話說就行了。我瞧你當初哄雲雪那手段,嘖,我現在就是班門弄斧……”
錢濤一塞完紙條,趕緊閃人。
容謙溫和的目光掃過那張紙條:“如果想讓你的女人安心,學會說你在乎她;如果你真愛她,學會說愛她。”
什麽她老婆寫的,這字跡明明是錢濤的。這個副總還真是面面俱到……
面容微動,容謙瞅著很久,才回到辦公室。長眸不知不覺投向液晶顯示屏右上角。
那個上面的頭像依然是灰色的。
“容總。”凌雲岩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有位蘇青蘭小姐說要見你。”
蘇青蘭?
蘇沉說漏了嘴,蘇青蘭明顯就是商業間諜,居然還敢來京華?
想了想,容謙頷首:“可以。讓她進來。”
處理會桌上的文件,果然見蘇青蘭默默走進來。她站在容謙座位前面,深深地彎下腰:“容總好!”
“不敢當!”容謙淡淡地,長眸鎖住蘇青蘭。
也有近六個月的身孕了吧……
“坐。”一指旁邊的空椅,容謙眸光漸漸銳利起來,“你來是……”
“我來求容總成全。”蘇青蘭面容憔悴,情緒低落,“蘇拓他爸堅持要和容家聯姻。如果蘇拓真的娶燕子,那我……”
淚落,蘇青蘭聲音哽咽了:“那我要怎麽辦……”
不動聲色地掃過蘇青蘭,容謙淡淡地:“你為什麽不去求蘇沉?”
蘇青蘭臉色一白:“如果能求他,我也不會來求容總。蘇拓他爸表態,蘇家和洛家一定要聯姻。”
蘇沉這樣堅持?他以為娶燕子真這麽簡單!
容謙頷首:“蘇小姐,你為什麽不求蘇拓拿主意?”
蘇青蘭垂了頭:“蘇拓他……會按他爸的意思。否則……他不能分股權。”
原來如此!
容謙微微揚眉:“你和蘇拓,應該是兄妹。”怎麽能結婚?
“容總,我們不是兄妹……”蘇青蘭受到驚嚇,大大地後退一步,大大的杏眼死死瞪著容謙。她忽然轉身就跑。
容謙頷首:“果然是蘇家的商業間諜。”
“那你怎麽放過她?”錢濤像個影子,又從門後閃進來了。
容謙揚眉:“錢副總的意思是,讓我把一個孕婦送進監牢?”
“咳!”摸摸下巴,錢濤一臉驚奇,“容總,你倒越來越有煙火味了嘛!什麽時候開始,你會同情弱小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容謙起身,拉好領帶,準備下班。
錢濤卻是塊牛皮糖地跟著他:“容總,難不成你老婆懷孕,全天下的孕婦你都看著順眼。連商業間諜都可以放過?唉,你別走,離下班時間還有五分鍾。容總,你帶頭早退——”
容謙轉過身來,不冷不熱地拋給他一句:“你可以向容董匯報,扣我工資。”
還生氣了?錢濤傻眼。
被容謙打壓習慣的錢濤,抓了半天腦袋也沒明白,容謙為啥生氣了?
坐進奧迪,手機來電。
江瓊的。
容謙接了。
“你真要和雲城他談?”江瓊的聲音裡隱隱妥協。精明的江瓊明白,有些人不能惹。
“當然。”容謙淡淡的。
江瓊沉默小會,才歎息:“雲城他多少年沒出來了。他未必肯。容謙,我試著勸勸他……”
“好。”容謙掛了電話。
回到家,吃過晚飯,洗漱好。燕子挨進了主臥室。
容謙在陽台吸煙。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閃爍的火光中格外迷-人,他平靜地凝著夜空。似乎陷入困擾。
燕子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哥,你在想嫂子嗎?”
容謙掃視著燕子:“去睡覺。”
“哥,我明天開始去上班。”燕子有些緊張,“我今年情況好了很多。哥,我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發病了。”
“好。”容謙頷首。
燕子這才高興了,可看著容謙,又扁起嘴兒:“哥,你要是真想嫂子,乾脆去新加坡找找嫂子。嫂子要是看到你親自去接她,一定愛死你了。”
“哦……”夜空中,容謙的聲音似乎隱隱不穩。
“真的。”燕子一口咬定。
靜默了下,容謙輕輕的:“你去睡覺……”
“哥……”燕子急得跺腳,氣呼呼地出去了。
扔掉煙頭,容謙來到書房。打開手提,開啟qq。
她的頭像仍然是灰色的,可是說說又改了:“美好的季節,美好的旅程。”
看來她相當自得其樂。這麽美好的旅程,他又怎麽好忍心打斷她的……
打開財政要聞,可深邃長眸總是不知不覺就又移到qq上。
終於,他點開她的界面,指尖停在鍵盤上方。好一會兒,才落上鍵盤。
“雲雪,古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容謙瞄了眼,臉色微紅,立即刪了。
再來。
“好久不見,甚是思念。”這話他說過,再說就顯得江郎才盡。容謙再次按刪除。
平時調侃她,他倒不覺得難為情。可如今用寫的,容謙尷尬得不得了。最後,他別扭地打下一行字:“雲雪,我文采不好……”
深邃長眸使勁凝著,容謙忍不住摸下巴——咳,這話能讓她把小酒窩都笑出來。
尷尬地一按鼠標,容謙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那句話卻發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