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血戰山越族
湖州,上垠城,太守府議事廳。
公孫瓚正召集長史關靖、部將田楷、嚴綱、鄒丹等議事,忽見堂弟公孫急衝衝直入大廳。大聲道:“兄長,山越人出兵了,山越真的出兵了!”
公孫瓚霎時蹙緊眉頭,目露不悅之色。沉聲道:“二弟!”
公孫越呃了一聲,尷尬地撓了撓頭,這才緩聲說道:“兄長,剛剛接到細作傳回來地消息,魁頭已經召集了三萬大軍,不日就要叩關入塞了!孫虎這下可算是捅破了鮮卑人的馬蜂窩,有他好果子吃了。”
公孫瓚冷冽的目光從關靖、田楷等人臉上逐一掃過,沉聲問道:“諸公以為如何?”
漁陽太守田楷道:“大人。下官以為若無援軍,孫虎必敗無疑!若大人親率大軍往援,則勝負當在五五之數。”
遼西大守嚴綱道:“下官卻以為孫虎至少有九成勝算,山越雖然兵多卻都是猛士,隻擅野戰,不擅攻堅,孫虎所部雖然兵少卻都是百戰精兵,只要扼住險要足可以一擋十!且山越人來勢洶洶。意在劫掠。必然不會攜帶太多糧草,因此難以持久。一旦戰事陷入僵持,很快就會糧盡而退~~”
公孫瓚緩緩點頭,這嚴綱是他麾下僅有地大將,戰陣經驗可謂豐富,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鮮卑人和馬躍的優劣,反觀田楷雖然年輕氣盛,卻終無實戰經驗,因而隻善空談,眼光遠不及嚴綱狠辣。
公孫瓚的目光最後落在長史關靖身上,見關靖眉宇緊鎖,若有所思,忍不住問道:“士起(關靖表字),你怎麽看?”
關靖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淡然道:“大人,正如嚴綱大人所言,此戰若無意外孫虎·1必勝,不過~~也許有人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公孫瓚神情一動,沉聲問道:“宋使馮吉!?”
“唔~~”
關靖緩緩點頭。
公孫瓚沉聲道:“以馮吉地性格,的確會做出這種事情!看來,得派人提醒孫虎,免得吃了馮吉的暗虧。”
龍羊峽谷山口,朔風怒號、黃沙漫卷。
峽谷中央地緩坡上,早已築起一座堅固的營寨,營寨裡旌旗飄揚、槍戟如林,蕭瑟地殺氣在天地間無盡地漫延。
轅門下,濃眉闊鼻,相貌方正的南越大將黃信儒迎風肅立,極目遠眺峽谷外一望無垠的荒原,遠處蒼茫的地平線上,有一道淡淡的黑線正在緩緩蠕動~~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空氣裡盡是泥土和風沙地味道,黃信儒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營寨前的坡地上,兩千名騎兵肅立如林、黑壓壓一片,那一片櫻紅地流蘇在殘陽的照耀猶如燃燒的火焰,直欲迷亂人眼~~
一切都已經準備停當,就等著山越蠻族送上門來了!
只要打贏了這一仗,吾王孫虎就能夠徹底的掌控南越,而我黃信儒地威名就將傳遍整個中原大地,並將成為每一名山越人心中驅之不去地夢魘!想到整個吳越都在自己的威名之下戰栗,顫抖,黃信儒的深邃的眸子陡然變得格外炙熱,一頭狂亂的黑發隨風亂舞~~
真正地蠻族之王,即將誕生~~
龍羊峽谷往前十裡,浩瀚如海的荒原上,三萬山越蠻族人匯聚成龐大的騎陣,密集如蝗漫卷而來,荒蕪的荒原傾刻間被一大片灰褐色的人潮所覆蓋,滾滾煙塵自山越人的矮腳馬組成的騎兵大陣之後漫卷而起。
漸揚漸高,洶湧之勢直欲遮蔽整個天空~~
山越蠻族人陣前,山越大王魁頭身披華麗地皮甲,手執象征王權地權杖,半躺在舒適的敞篷式馬車上,正微眯雙眼,極目眺望,前方雄偉地山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口子中央凸起的緩坡上,居然築起了一座營寨,營寨上空旌旗飄揚。
幾千南越軍騎兵肅立在緩坡上,黑壓壓一片、陣容森嚴。
魁頭眸子裡殺機流露,這些卑微的漢人,竟敢阻擋山越人的兵鋒?哼~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將成為山越猛士的刀下亡魂。
倏忽之間,魁頭高舉右臂。
“大王有令。全軍停止前進,結陣~~結陣~~”
數十騎傳令兵從魁頭的馬車邊疾馳而去,將魁頭地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洶湧而前的山越騎陣逐漸停住腳步,距離口子千步之遙處向兩翼緩緩展開。就像蝗蟲漫卷過草地頃刻間將口子外浩瀚地荒漠遮蔽~~
目睹是山越騎兵幾可吞天噬地地強大騎陣,再看看前方緩坡上,南越軍隊那點可憐的騎兵,魁頭不由豪情萬丈。鏗然道:“吹號、擊鼓,準備進攻~~”
一支支碩大地牛角號被抬了起來,直指長空,一名名袒胸露腹的鼓手也爬上了鼓架,粗壯的胳膊上暴起蚯蚓般地青筋,手中握緊了那兩支沉重的鼓槌,照著那大如車蓋的戰鼓上狠狠地捶了下去~~
“咚~”
天地間驟然響起一聲激烈至令人窒息的鼓聲,直如直接敲在山越勇士的心臟上。令人熱血沸騰,灼熱地殺意開始從每一名山越士卒的眸子裡傾泄出來,戰鼓起、刀兵舉,展示山越勇士勇氣的時刻至了~~
“咚咚咚~~”
“嗚嗚嗚~~”
激烈的戰鼓聲與悠長地號角聲綿綿而起,交織成一片,濃烈的肅殺之氣在口子內外激蕩,在天地之間彌漫~~
“齊凡陀!”
魁頭一聲大喝。
齊凡陀策馬而前,出陣兩百步挽弓搭箭。遙指長空。五石強弓緩緩張開、直至張如滿月,鋒利的箭簇遙指前方緩坡上的南越軍營寨。旋即右手一松,只聽嗡的一聲,搭於弦上的狼牙箭已經掠空而起~~
“咻~”
鋒利的狼牙箭瞬息之間劃過長空,帶著銳利的尖嘯飛臨南越軍營寨,寒光一閃,只聽篤地一聲,扎進轅門上的木扶手足有數寸,中箭處距離南越大將黃信儒竟只有數步之遙。
黃信儒臉色一沉,如此遠的距離,竟然還有如此穿透力,這名吳越射手的臂力可謂恐怖!
世人皆謂山越人中多擅射者,此言果然不假!
黃信儒環成左右,冷然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轅門下,一員小將領策馬而前,恭敬地應道:“將軍,這是山越人在向我軍示威,意思是要我們放下武器投降~~”
“投降?!呵呵,可笑!!”黃信儒漆黑的眸子裡寒光一閃,把手一張厲聲道,“弓來!”
早有親兵將鐵胎弓送到面前,黃信儒伸手抓過,又從箭壺裡抽了一支羽箭搭於弦上,再昂首大喝一聲,胳膊上的肌肉猛地鼓起,在一陣刺耳的嘎吱聲中,足有五石挽力的鐵胎弓已然拉滿。
“呵~”
“咻~”
黃信儒吐氣開聲,手一松,鋒利地狼牙箭脫弦而出,瞬息之間掠過戰場上空,直射山越人陣中,篤地一聲深深地扎進了魁頭馬車的車轅上。魁頭地神色一片寒涼,肅立魁頭身邊的齊凡陀更是目光凜然!
山越人素來自負武勇、號為天下神射。沒想到漢人之中竟也有如此箭術高手!
魁頭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雄壯的身軀從馬車上霍然站起,強壯的右臂高舉過頂、往前狠狠一揮。
“先上五千騎,進攻~~”
浩如煙海的山越陣中立刻分出五千騎兵,嚎叫著衝殺過來~~
南越軍陣前,黃信儒目光冷厲,右臂悠然舉起,肅立在黃信儒身邊的傳令兵霎時舉起手中的藍色令旗,迎空使勁地揮舞了兩下!
轅門前,嚴陣以待的南越軍騎陣忽喇喇地閃了開來。從中間讓出一條僅容雙騎並行的通道,一群連人帶騎皆被重甲所覆裹的重甲鐵騎鬼魅般出現,青銅打造地重甲在殘陽的照耀下散發出青慘慘的寒芒,無盡的肅殺之氣在南越軍陣中四處彌漫~~
黃信儒將右臂往前輕輕一揮,似有莫名的囂叫從南越軍陣中呼嘯而出,如狂龍掠空向著洶湧而來的山越人席卷而去,這一刻,黃信儒的表情顯得格外的陰冷。
“駕~”
“哈~”
“吼~”
狂亂地喝斥聲霎時響起。足足三百騎重甲鐵騎就如決了堤的潮水,從狹窄的通道裡魚貫而出,向著前方滾滾而來的山越騎兵迎了上去,狂亂的鐵蹄沉重地踐踏在乾燥冰冷的荒原上,卷起漫天煙塵,迷亂了昏暗的長空~~
鐵騎陣前,張衝催馬疾進,大地如潮水般從腳下倒退。灼熱的戰意在許褚胸際激烈翻騰,倏忽之間,張衝高舉右臂,龐大地虎軀亦在馬背上整個直立而起,目睹主將手勢。三百騎重甲鐵騎的陣形頃刻間有了變化,前面的鐵騎保持勻速前進,中間和後面的鐵騎卻開始加速,並向著兩翼緩緩展開~~
不及片刻功夫。三百騎重甲鐵騎便已經完全展開,形成了前後三排,每排百騎,每騎間隔足有一丈的稀疏衝陣,從寬可百余步地正面向著洶湧而來的山越騎陣迎了上去~~
“哈~”
張衝大喝一聲,高舉的右臂狠狠揮落。
“鏘鏘~~”
磣人的金屬磨擦聲中,三百鐵騎同時從馬鞍後面抽出兩柄長度超過五尺地鋒利彎刀,刀柄朝內、刀刃向前。綽於馬鞍前特製的固定卡槽內,滾滾而前的重甲鐵騎頃刻間長出了兩枚猙獰的獠牙,鋒利的刀刃左右相接,連成冰冷的一線,映著殘陽的余輝反射出冷冽的寒焰,令人見之心寒~~
“嘶嘶嘶~~”
山越軍陣中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魁頭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他娘地是什麽鬼東西?竟然連人帶騎都裹在厚厚的鐵甲裡?如此恐怖的重量。戰馬根本就馱不動。這些該死的漢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嗚哇~~”
帶頭衝鋒的山越將領一聲大喝。身後洶湧而前的五千山越騎兵紛紛綽刀在鞍,從肩上卸下角弓,挽弓搭箭,霎時間,鋒利的狼牙箭從山越騎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向著南越軍騎陣頭上狠狠地扎落下來~
“咻咻咻~~”
狼牙羽箭密集如蝗,從天而降~
“叮~”
“當~”
“噗~”
鋒利地狼牙箭無情地攢射在南越軍騎兵地重甲上,狂亂的馬蹄聲中頓時響起一片清脆地撞擊聲,密集如蝗的箭矢竟然紛紛彈開,而這些該死的南越軍騎兵竟安然無恙,潮水般的衝勢竟絲毫未曾受阻~~
“吼呀呀~~”
山越將領大吼一聲,嗔目欲裂,抖手棄了角弓,從鞍後抽出彎刀,往前狠狠一揮,身後的五千山越騎兵頃刻間像野狼一樣嚎叫起來,紛紛綽回弓箭,反手拔出彎刀,向著南越軍鐵騎迎面衝來~~
“轟~”
洶湧對進的兩軍騎兵終於無可阻擋地撞擊在一起,霎時間璀璨燦爛的血花,戰場上一片人仰馬翻,金屬撞擊聲、戰馬慘嘶聲交織成一片。借著戰馬疾速衝刺而形成的強大慣性,橫貫於南越騎兵馬側的鋒利彎刀眨眼之間便成了山越人揮之不去的可怕夢魘~
“噗噗~”
鋒利的彎刀輕易地剖開了山越騎兵的矮小的坐騎,三百騎南越軍鐵騎形成的衝陣就像一把長滿獠牙的篩子,對迎面衝來的山越騎兵進行了無比慘烈的篩選,一騎又一騎的山越戰馬慘嘶著倒地,將馬背上的山越騎兵摜落馬下,然後又被洶湧而進的鐵蹄踐踏成肉泥~~
“啊呀呀~~”
一名山越騎兵嚎叫著,手中彎刀劈裂了長空向著一騎南越軍的肩膀斜斬而下。
“當~”
鋒利的彎刀狠狠地斬擊在南越軍肩膀處的吞甲獸上,頓時發出一聲激烈的金鐵交鳴聲,山越騎兵預期中血光飛濺的情景並未發生,那騎南越騎兵竟安然無恙,且反手一刀冰冷地切過山越騎兵地咽喉~
“噗~”
“噗噗~~”
血光崩濺。一抹激血如箭一般從山越人的咽喉標出,幾乎是同時,橫貫於南越騎兵坐騎馬側的鋒利彎馬也切開了山越坐騎的馬頸~
“唏律律~”
“轟~”
山越騎兵的坐騎昂首悲嘶一聲,連人帶騎頹然栽倒,霎時濺起漫天煙塵~~
同樣的場景在戰場上到處上演,裝備了厚重銅甲以及鋒利彎刀的南越軍鐵甲重騎就像是一頭頭裹滿鐵甲、渾身長滿獠牙的鐵獸,根本不是鮮卑人那可憐的皮甲、彎刀所能抵擋,當兩軍交錯而過。原本厚實地山越騎陣已經變得稀稀落落、所剩無幾,而且大多身上帶傷~~
反觀南越軍鐵騎,損失微乎其微。
心膽俱寒的山越騎兵再不敢與這魔鬼般的南越軍鐵騎爭鋒,繞開正面向兩翼落荒而逃,繞回了山越軍後陣。
山越後陣,魁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千騎山越勇士,竟然被三百騎南越軍給擊敗了,而且是慘敗!這~~是真的嗎?什麽時候南越軍的騎兵變得如此厲害了。山越人才是叢林之王,才是野戰之王,漢人怎可能比山越人更擅騎戰呢?
然而,血的事實卻無情地告訴魁頭,五千山越騎兵勇士的確被三百騎南越軍擊敗了!
“齊凡陀!”魁頭地目光霍然落在齊凡陀身上。厲聲道,“率一萬勇士~~衝陣~~”
“山越族的勇士們,殺~~”
齊凡陀眸子裡掠過狼一樣猙獰的神色,策馬出陣。右臂悠然舉起,鋒利的彎刀迎著殘陽掠過一道寒芒,萬余騎山越勇士狼嚎而前,跟在齊凡陀身後洶湧而前~~
轅門上,黃信儒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吹號,鐵甲重騎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