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平息中途行刺的小插曲,兩人花了不少時間才從聞訊趕來的衙役以及巡邏的士兵中脫身,終於有驚無險地到了蒲察世家的主宅。
剛進門沒多久,蒲察阿虎特便得到了消息迎了出來:“賢侄,聽說你路上遇到了刺客?”
“勞煩蒲察世叔掛心,我們並沒有受傷。”宋青書笑著答道,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功課,蒲察阿虎特與唐括辯戰死沙場的父親平輩論交,因此喊他一聲世叔也是理所當然。
“賢侄放心吧,我和城守將軍是好朋友,我會請他多派人手調查此事,將刺客找出來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蒲察阿虎特拍了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
“多謝世叔。”宋青書笑了笑,也不太將這種客套話放在心上,那個刺客既然敢行刺堂堂的王爺,又豈會被這些士兵輕易搜出來?而且說心底話,他根本就不想那個刺客被抓住。
“快快請進吧,其他人來的都差不多了。”蒲察阿虎特親自帶著兩人進去,蒲察秋草的成人禮其實在上午便在宗祠裡完成了,晚上這場更像是一場盛大的宴會。
不同於江南漢人風格,蒲察家的宴會更傾向於女真習俗,是在一個廣闊的草坪舉行,中間燃起了熊熊篝火,火苗貪婪地舔舐著上面的烤全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讓人垂涎欲滴的肉香還有各種歡樂的歌聲。
宋青書兩人的位置被安排在前面,畢竟歌璧身為公主,唐括辯又是三大族長之一,盡管有些外強中乾,但明面上地位能超過他們夫妻的還真沒幾個。
宋青書隨意掃視了一眼坐在比他倆更好位置的那些人,大半都是不認識的,不過從位置排列以及年齡特征,不難判斷這些人的身份。
除了主人蒲察家裡的人之外,最上首的位置坐著一個耄耋老者,當朝眾人能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的,只有當朝太保,領三省事,尚書令,都元帥,掌管金政大權的完顏宗賢!
宋青書眼睛眯了眯,這個完顏宗賢也就是趙福金之前提到的那位蓋天大王,想到他讓趙構的生母韋太后以及妻子憲節皇后同床服侍,宋青書便暗怒不已,雖然他不是宋人,但他身為漢人,難免有同仇敵愾之感。
“這個老不死的,看著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暗地裡卻是一肚子男盜女娼,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怕玩出個心肌梗塞腦溢血什麽的。”
宋青書一臉不爽,目光又往下移去,坐在他下首的那位不出意外就是左丞相、曹王,兼任左副元帥的完顏宗敏了,他和完顏宗乾、宗望、宗弼這些當年讓北宋人聞風喪膽的名人是親兄弟,不過這些牛逼的哥哥相繼故去,太祖一系的話事人就落在了他身上,完顏亮也是太祖一脈,在他面前還得畢恭畢敬稱呼一句皇叔。
不過讓宋青書更留意的是他身旁的曹國王妃,年紀三十出頭的樣子,不過一雙鳳眼水汪汪的四處亂瞟,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
“老夫少妻,要是沒問題才怪了。”宋青書微微一笑,同時也感慨萬千,這個曹國王妃叫蒲察阿蘭,是蒲察阿虎特的族妹,比起她嫁給了朝廷的二把手,唐括辯的妹妹唐夫人,卻只能嫁給一個小小的節度使,由此可見雖然同為金國三大世家,如今唐括家的實力已經衰弱到了什麽程度。
坐在曹王宗敏旁邊的應該就是右丞相完顏宗本了,他不僅官職和宗敏類似,連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差不多,宗敏是太祖一系的話事人,宗本則是太宗一系的話事人。
宋青書不禁想到早上那位水靈靈的少女完顏重節,本來她的爺爺宗磐才是太宗一系的話事人,只可惜當年一場政治鬥爭失敗導致她的爺爺父親都被處死,這才輪到宗本當太宗一系的話事人。
說曹操曹操就到,宋青書正想著重節呢,突然發現宗本身後伸出了一個美麗的腦袋,不是重節又是誰?注意到宋青書的眼神,少女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搞得宋青書一臉莫名其妙:我究竟什麽時候得罪她了?
宋青書也懶得深究少女的心思,繼續觀察場中眾人,另一側上首的位置是熟人了,之前在秋香樓打過交道的常勝王,不過宋青書看了他一眼,眼神全被他旁邊的女人吸引住了,看服飾她應該就是常勝王妃桃夭了。
之前時常聽人說起常勝王妃的美貌,連當今金國皇帝也禦封她為“桃花夫人”,宋青書之前並不理解為何會有這麽奇怪的封號,不過如今看到真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面泛桃花,雙目含情,唇角微微翹起,仿佛隨時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讓人看了一眼便心動不已。
“這姿容絕對可以和歌璧平分秋色了!”宋青書暗暗讚歎,不過想到歌璧在身邊,自己若是一直盯著其他女人看豈不是傷了她的心?
回頭看了歌璧一眼,卻發現她根本沒有注意自己,反而一個人盯著場中的篝火緊緊地發呆,火光映照在她秀麗無儔的臉龐上,更顯得明豔絕倫。
“她究竟怎麽了?”宋青書心中疑惑不已。
“唐括兄,真是抱歉!”
宋青書抬頭一看,見到完顏亮徒單靜夫妻走了過來,他不由苦笑道:“看來王爺的馬車實在坐不得啊。”
完顏亮也有些尷尬:“哼,本王發誓,一定要抓到那個刺客,替唐括兄出氣!”
宋青書暗暗冷笑,給你自己出氣才是真的吧,畢竟隨時有個武功高強的刺客窺視著,你恐怕睡覺都睡不安穩。
“唐括兄,算起來這是你第二次救本王的命了,”完顏亮突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放心,本王絕對會遵守之前的承諾,唐括兄什麽時候準備好了,隨便你挑。”
一旁的海陵王妃一頭霧水:“什麽隨便挑呀?”
完顏亮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本王府中的寶物讓唐括兄隨便挑。”
海陵王妃抿嘴一笑,完全不知道丈夫指的是自己:“這是自然是應該的,駙馬到時候看中了什麽,盡管開口可千萬不要客氣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