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啥苦都是全家人一起吃的，到底堅持著慢慢都好了，後來她的手讓小妹又塗又抹的，結果反倒比以前還嫩還滑，想著就伸出手來瞧瞧，不由笑了，現在想想，好像也並不覺得多苦，反而想起來連那種冷都不那麽厲害了。

  “都過去了。”幾個人都想到了那段日子，默默走了一會兒，雲容笑著開口，抬眼看向大弟，“別老想那些，往後好好念書，家裡沒啥可讓你惦記的。”

  敬文聽了依舊笑著，就對大姐點了頭，他知道家裡現在啥樣，要真是有啥難處，爹就算瞞著他他自個兒也能看出來，帳目上頭向來記得很清楚，如今鎮上和縣裡鋪子生意田莊啥的都挺順利的，他跟二弟還真的像是大姐說的，可以心無旁騖，只要把書念好就行了。

  “哥……”七夕在哥姐之間來回看來看去，過一會兒也叫道。

  “嗯？”敬文轉頭，詢問的眼神看向小妹。

  “你明年下場嗎？”七夕天外飛來一筆，突然開口問道，眼睛一直盯著她大哥。

  敬文一愣，學堂裡山長先生都跟他說過，他也知道小妹自季先生那裡得知了，可家裡人一直的意思就是隨著他心意來，覺得合適就去試試，要是覺得沒把握再等兩年也行，小妹還頭一次這麽認真地問。

  “怎麽？”敬文不答反問，挑眉笑看她，想知道小妹在打啥主意。

  “喔，也沒啥。”七夕覺得自個兒看夠了。就收起表情轉頭不去看她哥，慢慢往前走著，抱著手臂一副沒啥大不了的語氣，語氣很尋常地道，“我就看看咱家啥時候要把酒樓開到府城去。”

  “啥？”這下連敬文都有些不明白了，雲容雲朵也詫異地看著。

  七夕反倒不答了，臉上帶著笑賣著關子快步往家裡走，一看快要到家門口了，三步並作兩步進了門。還回身催著道：“沒啥，你們趕緊進來啊，把門關好啊。”

  她倒不是真要問啥，而是想借著這個問的機會看看她大哥什麽反應，剛才一直瞄著她大哥的神色，發現問起下場考試的時候。大哥眼裡沒有緊張不自信等等情緒，倒像是她再說很尋常的一件事兒，反問過來也好像僅僅是好奇她接下來要說什麽，這就讓她放心了。

  同時心裡頭也大略有譜了，至於大哥的答案，她反倒不急著問了。反正大哥指定是心裡頭有數的。

  “哎，你怎說半截話？”敬文略略心思一轉。大概知道了小妹的意思，也就不再追問，反倒是雲朵不樂意了，在後頭追著不依不饒問道，“你剛才那話啥意思，啥開到府城去？”

  七夕自然不理她，存心要吊她二姐的胃口。

  幾人你追我趕都直接奔進了上房。姐妹幾個沒回來，蔣朝趙天慈還在上房坐著說話。李氏頻頻往外頭看著孩子們怎還沒回來，等聽到外頭動靜，趕緊就走了出來。

  簡單問了兩句那頭的事兒，剛才敬晟已經悄悄跟她說了些，再聽說不會影響明兒個的親事，李氏也就放了心，她被小閨女天天在耳邊嘮叨給說的，現下提起老宅的事兒也能讓自個兒盡量不去注意了。

  七夕小聲跟她娘說了幾句，就領著趙天慈和蔣朝回了東廂房，倆小丫頭頭一次這樣在外留宿，還是幾個年歲相仿的住在一鋪炕上，新奇得沒有半點兒睡意。

  把她們打發給同樣話多的雲朵，七夕跟大姐一起去打了熱水過來洗漱，想了想裡頭兌上些東西，倆金貴的小丫頭都是過來作客的，一心跟她們好，怎說也得讓她們回去的時候氣色紅潤，要不回頭家裡指定不會再放心讓她們出來玩兒了。

  洗漱完畢坐在一塊一塊拚起來的地板上，懷裡抱著樣子新奇的抱枕，倆小丫頭都不肯睡覺，還是七夕好說歹說，答應明兒個指定有熱鬧可瞧才糊弄過去，她則是必須早點兒睡，明兒個可不能起遲了。

  五個小丫頭睡在一鋪炕上也不覺得擁擠，那兩個也沒啥不習慣的，嚷嚷著不困的人躺在鋪得舒服的被窩裡，比七夕還早就進入了夢鄉。

  一晚上連個夢都沒有，天不亮七夕就沒用人叫自個兒醒了，平時她是最愛睡懶覺的，但要是心裡有事兒的時候，又是很能起早的起來，總也不如尋常那麽踏實地睡著。

  摸索著去拿衣裳的時候，雲容雲朵也聽見了聲音醒來了。

  “啥時辰了？我瞅外頭天還黑著呢。”雲朵迷迷糊糊出聲問道，往常再起早也得外頭天蒙蒙亮的。

  七夕一邊穿衣服一邊壓低聲音回道：“你接著睡吧，我得先過去找小姑，早上梳妝得些功夫呢，你跟大姐留在家，幫我照顧她倆一下啊。”

  “嗯？”雲朵聽了她的話也清醒了，馬上一骨碌也跟著坐起來了，搖頭道，“去找小姑？那我不待家裡，我也跟你去，我要看小姑怎打扮的。”

  “別啊，你也去了她倆怎整？”七夕簡直是用氣聲說話了，怕吵著那倆睡得正香的，小聲勸她二姐。

  “不是有大姐嗎？大姐你留下來，回頭等天亮了跟咱家人一起過去。”雲朵利索做了決定，很快穿好了衣裳跳下地道，“外頭那麽黑你自個兒去我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

  七夕見她堅持也沒法子，隻好拜托了大姐，倆人這才往外走去。

  不想上房的燈已經亮了起來，沈承厚夫妻倆也都起來了，在上房洗漱完畢，李氏得留在家裡做早飯，家裡還好幾個來做客的呢，沈承厚非得要送倆閨女過來，說送了再回來。

  “回來吃口飯再進鎮裡去，迎親的時辰還早呢，可別餓著肚子。”李氏將爺仨送出大門，跟在後頭囑咐道。

  至於倆閨女，那頭有婆婆在怎也會有空飯吃，再說待會兒她也得過去了。

  七夕擺手叫她娘趕緊回去，這才緊著往村裡去了。

  到老宅的時候，見院門早就已經打開了，正房亮著燈裡頭也有動靜，不過左鄰右舍院裡都還黑著，是以起來後眾人動作都放輕了，說話也都輕聲細語的。

  張氏見孫女這麽早就來了，把人拉小閨女那屋待著，就跟二兒媳婦做飯去了，廚房裡頭東西倒是不多，一早也沒多少人過來。

  要是按著這頭的習俗，其實沒啥太準的，不過一般來說都是女方這頭在迎親之前擺酒，等到正日子就是男方那頭，可趙源家裡情況特殊，他那頭已經沒有直近親屬了，今兒個成親邀請的也就是當初在村裡還替他說過話的裡正等人，但這些人怎的也不能幫他張羅親事不是？

  加上趙源跟沈承厚家這麽親厚，是以商量過後，乾脆就不分男方女方一起擺了，本來今兒個來坐席的其實算起來也大多是沈家這頭的人，小百裡村的鄉親，還有沈家一些認得的人做生意的人，再加上趙源那頭不多的人，一起都邀到鋪子裡喝喜酒。

  鄉裡鄉親的也都知道沈惠君的夫家是怎回事兒，如今席面置辦得規整也叫人挑不出啥來，還顯得兩家親近，只不過為了不委屈沈惠君，沈承厚跟她娘商量過，等沈惠君回門的時候在村裡再擺上幾桌，如此皆大歡喜。

  七夕進了屋，沈惠君也起來了，坐在屋裡看著她們進來，連不由得就紅了。

  成親一般當天都要請了人給絞臉梳妝，不過這被小侄女給大包大攬了，她也信得著小侄女的手藝，是以有些害羞地等著。

  昨兒個沈惠君用七夕給的那啥還帶著香味彩色的澡豆洗了澡洗了頭，如今身上穿著柔軟白色的裡衣坐在那裡，一頭秀發如瀑，臉上這些日子也讓七夕給養得膚如凝脂，說實在的，要是按著七夕的意思，她小姑就這麽素面朝天的已經夠美了，可惜大喜的日子沒有不好好打扮一番的。

  “準備好了嗎？小姑看我的吧。”七夕笑嘻嘻蹭過來，唰地把自個兒帶來的包袱給打開了。

  沈惠君和雲朵都有些傻眼地看著包袱裡的瓶瓶罐罐一大堆，怎都沒有想到會這老些東西：“這、這都是啥啊？”

  雲朵湊過去用手扒拉，沈惠君則忍不住摸了下自個兒的臉，這不會都是要往她的臉上抹的吧？她還是前些日子才讓小侄女鼓搗了一段這張臉，給養的白嫩了，又給了她那啥膏的讓天天抹臉，說成親的時候非得漂漂亮亮的，要不依著她自個兒，打小到大也沒那麽講究過。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小姑你學著些，這些東西用完回頭就都給你了。”七夕笑眯眯道，又回頭去看她滿臉稀奇的二姐，“二姐別看了，去幫我打熱水來，這東西我買了兩套，家裡留著呢，怎用等回去我慢慢教你。”

  大姐二姐都大了，姑娘大了得慢慢會美，不說整天塗脂抹粉的，可最基本護著那張臉得會，哪能成天風吹日曬的，就算她天天用空間水給調理著也不能那麽糟蹋了不是？

  雲朵一聽就清脆地應了一聲，跑出屋去弄了熱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