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依舊不說話，還是用剛才那樣的眼神看著蔣朝，畢竟對彼此性子極為了解，蔣朝慢慢也看出來她不是沒聽清，她是不敢相信，就笑了笑道：“不應該去嗎？”

  “你說呢？”七夕沒好氣地白了蔣朝一眼，然後扭頭不去搭理她，留下一句，“這話也就說給我聽聽，回家若是說給伯父伯母聽，我怕你日後就別想隨意出門了……”

  “……”蔣朝被說得啞口無言，還想要說話，不過看七夕一副不願意搭理她的樣子，想了想，就自個兒也笑了，然後小聲道，“我就隨口說一下，自然知道不可能。”

  “你還知道就好，你可長點兒心吧，這話可千萬別跟旁人說了啊……”七夕這才又看著她說道。

  看見蔣朝連連點頭，七夕也樂了，其實並非是多大的事兒，沒見三房幾個孩子在家裡剛擺餃子攤的時候，全都跟著乾活兒招呼客人啥的，後頭開了鋪子也都一直是跟著忙活的，如今家裡酒樓要開張了，七夕也依舊撒不開手。

  可蔣朝跟她們不一樣，她們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像是她們家當時的情況，為了掙口飯吃別說全家都去幹活兒了，拋頭露面算個啥，能養活自個兒那就是本事。

  所以為了過日子而除去擺攤賣東西，就算有些老人不大同意，可也絕對不會說啥的，總要讓人活下去吧。

  但蔣朝自幼就是過著大小姐的日子，蔣老爺蔣夫人願意由著她性子來是一方面。畢竟蔣朝人聰慧且有分寸，並非是那種做事兒沒深淺的，可這並不意味著能什麽都縱著她。

  好比剛才蔣朝隨口說的事兒，怎想也不可能說蔣家的大小姐跑去七夕家的酒樓當個夥計，別說蔣朝了，就是沈家幾姐妹也不能這般了。

  七夕早就想過，當時家裡剛擺攤子的時候，一是因為生意忙人手不夠，加上她跟她二姐年紀也不算大。還不到需要男女大防的時候，是以才會啥都跟著張羅忙活。

  可年紀若是稍微大一些就不同了，沒見她大姐當時就被留在家裡的，如今她跟她二姐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了，廚房裡頭的事兒她管著沒啥，要是有出去瞧生意啥的也可以她去。畢竟有些事兒她懂得還不算少。

  但像是跟從前一樣在前頭上菜收拾桌子啥的，這樣的事兒她們就不能去做了，有些時候該注意還是要注意的，再說了，如今家裡頭那些個夥計也不是白雇來的，就算酒樓生意可以如預計一般還不錯。人手應該也是盡夠了的。

  所以像是湯氏她們想著孩子們去了之後若是生意忙還可以幫著之類的，其實並非不能。只是最多如同七夕一般在廚房裡頭，她們也可以幫著洗個菜啥的。

  蔣朝聽了七夕的話就抿嘴直樂，她倒是真沒在意，不過也把七夕的話聽進去了，但因為其實她心裡頭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就一笑置之了。

  “你倆說啥呢？”誰料卻是叫旁人聽著了。七夕還是挨著她姥坐著的，另一邊是蔣朝。蔣朝那頭是雲朵，扭頭看見兩人竊竊私語的，就連忙好奇探頭問道。

  “說等回去縣裡若是酒樓生意忙了，你們就都去廚房幫著洗菜。”七夕在蔣朝之前開口道。

  雲朵聞言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再瞅瞅蔣朝悶頭樂的樣子，萬分不解地道：“你是不是一天太閑著了，讓你端茶送水你高興，聽見說讓你洗菜還高興，往後你也別回家了，就在酒樓後廚幫忙吧。”

  蔣朝聽了更是忍不住樂，其實她想說在廚房洗個菜算什麽，她剛才還提出要去前頭跑堂呢，不過有鑒於七夕就坐在一旁，是以她還是老實地沒亂說了，只是這副眉開眼笑的樣子更是看得雲朵覺得費解。

  幾個人悄悄說了一會兒話，就老實聽著大人們說了。

  鄉下人家原本就睡得早，主要也沒有啥酒樓鋪子的可以去，再說這外頭大冷天的，就是出來串個門都得尋思尋思，所以一般也就是去住得近的鄰居家罷了。

  等差不多天黑透了，鄰居們也就都陸續告辭了，湯氏瞧著孩子們跟著在那裡也招呼了半天了，就催著趕緊去洗漱歇著了。

  “走吧，這頭有我娘呢，不用咱擔心……”李文敏就當先站起來，領著幾個妹妹要回去東廂房歇著。

  到了歇著的時候，一般各屋裡頭的火都一直是沒有熄的，爐子火一直壓著，炕也燒得熱熱的，等睡前再添一灶坑，壓著火讓它慢慢著著，基本就可以保證到了明天天亮都還有熱乎氣兒了。

  然後明兒個一早起來再把灰啥的都給掏出去，重新生爐子做飯啥的。

  幾個孩子回了東廂房，李文敏在廚房就停了下來，瞅瞅水正熱乎著，就開始動手給打水洗漱，七夕她們瞧見連忙過來都自個兒動手，包括蔣朝都一樣，要知道蔣朝可是讓丫頭們伺候慣了的。

  幾個都是手腳利索的，很快就收拾好了躺進被窩了，李文敏最後一個上炕，上來之前先去把門掛好了，又熄了燈，這才摸黑也躺好了。

  “真靜啊……”都好好躺著，七夕原本也沒以為大家能夠馬上就睡著，正想要說點啥，就聽見蔣朝先開口了。

  相比起有時候不愛插話的七夕，雲朵可是個時時刻刻都會捧場的，是以一聽見蔣朝的話馬上就轉頭問道：“怎，你家那兒晚上不靜嗎？”

  原本一聽蔣朝開口的時候，眾人就已經都挺好奇了，不明白她怎麽會突然感歎了這麽一句，這會兒一聽雲朵這一問，更是都不吱聲了，全都等著聽蔣朝如何回答。

  事實上就連七夕都是挺好奇的，因為她覺得自家那裡雖說附近也是有酒樓啥的，可因為地點的緣故，其實晚上著實挺安靜的，不是說只要住在縣裡頭就一定都是吵鬧的。

  她家尚且如此，更別提蔣朝家了，要知道她家住的那附近可都是縣裡頭數一數二的人家，宅子大佔地廣，且周圍也不會有什麽吵吵鬧鬧的鋪子酒樓客棧啥的，到了晚上要歇著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聲音了，是以蔣朝突然覺得村裡頭安靜，才會叫七夕覺得奇怪。

  蔣朝沒想到自個兒一句感歎讓大家都感興趣了，就笑道：“我家裡自然也靜，尤其到了晚上落鎖的時候，整個宅子當真沒有人大聲喧嘩了……”

  “那不就得了，我就說你家住的那處應該是安靜的才對啊……”蔣朝話剛說了一半，雲朵就急著開口說道。

  顯然剛才她也是跟七夕一樣的想法，因為她們都住在城裡，也都對蔣朝家的情況有所了解，所以才會有剛才那麽一問，而李文敏李文蘭之所以沒開口等著聽，則純粹是因為不了解而好奇了。

  蔣朝跟雲朵沒有挨著睡，所以蔣朝夠不著她，否則的話她一定會伸手拍雲朵一下，這急性子比她還要厲害，也不說等聽她說完的就開始下結論了。

  “你聽蔣朝說，估麽還是有不同的吧……”七夕就樂了，即便屋裡頭這會兒漆黑一片，她也根本瞅不見她二姐和蔣朝兩人的神情動作啥的，但是僅憑著對她們的了解，都可以想見這會兒蔣朝是個什麽想法，就笑著開口道。

  “夕兒說得沒錯，就是有不同。”蔣朝一聽七夕這話，就在黑暗中點了點頭，隨後道，“家裡到了晚上自然也安靜，可總不及這裡，瞧咱們剛才過來的時候，外頭可是一點光亮都沒有了……”

  七夕幾個聽了就沒接話，都在想著蔣朝剛才說的，其實也是很好理解的，像是蔣朝所說，她家因為住在那樣的好地段，家裡規矩又嚴，到了晚上自然主家要休息的時候，下人們自然都是保持安靜的。

  可即便是這樣也僅僅是相對而言的，雖然出來進去的下人們都一定是會放輕動作的，但還是有人在走動啥的，因為要隨時留意主人是否要人伺候之類的。

  另外還有守夜的護院等等，不光是宅子門口會徹夜點著兩個大燈籠啥的，就是宅子裡頭也必然是隔著一段距離就有點著的燈，看家護院的因為這個燈也能瞧得更仔細些，若是落了鎖之後還有在宅子裡隨意走動的，說不得就是有問題的了。

  而相比起像是蔣家那般的宅子，像是李家這樣的鄉下人家可是大大的不同了。

  以前七夕就挺喜歡過年的時候，當然是家裡還住在村口那屋子，且還沒掙後頭那麽多錢的時候，因為只有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才慣常會在門口點上紅燈籠，看著格外的喜慶，但也就是那時候罷了。

  而尋常的時候，根本不會像是蔣家那般時時刻刻點著燈籠，是以一到了晚上天黑之後，村裡的靜謐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到處都是漆黑一片的。

  普通的莊戶人家，誰會沒事兒點倆燈籠，不是費銀子嗎，而且也沒有說啥歇下之後臥房裡頭還留著一盞並不明亮的燈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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