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你？”宋嬌然滿臉的不可思議，嫌棄地伸手指著七夕，又指指她身後跟著的兩個丫頭“你也不看看你穿的那是什麽，我家中丫頭的衣裳都比你穿得好，我會往你身上撞，你當我是傻子嗎？”

  七夕真想說你現在這蠻不講理的樣子比傻子還不如，被人用一種恨不得離得遠遠的神情看著，七夕有些無語，沒想到還真是讓她娘給說著了，真就有人笑話她。

  低頭瞅瞅身上的衣裳，七夕還覺得自己挺無辜的，這都是她最好的衣裳了，她娘早就洗好了壓得連個褶皺都沒有，特意找出來給她穿的，穿著別提多舒服了，怎就讓人這麽看不上呢？

  搖了搖頭，跟這種跋扈的大家小姐她是真沒什麽興趣計較，七夕懶得跟她廢話，就轉頭笑著跟那夥計道：“小哥兒，麻煩問一下，你們掌櫃的在嗎？不知道你們酒樓賣不賣餃子？”

  “想走？沒那麽容易！”宋嬌然卻是不依不饒，狠狠瞪了那小夥計一下，衝過來擋在七夕前頭，“你以為撞了我就這麽算了？”

  小夥計一看過來的人，一向知道她的難伺候，當然不敢再往前湊，可看著那小丫頭又覺得可憐，就滿含同情地看了七夕一眼。

  “那你還想怎麽地？”七夕跟小夥計抱歉地笑笑，這是牽連無辜了，皺眉轉頭看著宋嬌然，“明明是你撞了我，我不跟你計較，你還沒完了是不？你的意思是說這誰撞了誰還要按著衣裳好壞來算是吧？這酒樓裡頭人來人往的。你還想大庭廣眾之下顛倒黑白不成？”

  “那又怎麽樣？”宋嬌然滿臉得意的神情看著七夕，“這是我家的酒樓，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說穿的破衣爛衫的還背著那麽難聞的筐來做什麽，原來是來賣東西的，怎麽，想把你家那沒人要的東西賣到我家？可真是好笑，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也是你們能來的？”

  “這是你家的酒樓？”七夕驚訝，不過是看著門面挺大就進來試一試。怎麽這麽巧就走到宋家來了，早知道她都不會來。

  不過顯然宋嬌然是誤會了，一看七夕這樣還以為她是後悔得罪了自己了，譏諷道：“後悔撞我了？告訴你後悔也晚了。你怎麽不跟著趙天慈了？你們巴結趙家公子小姐不是為了得好處，現在人家不搭理你們了？我就說嘛，趙家隨便賞兩個就夠你們吃的。還像個乞丐似的上我家的門幹什麽。”

  “你敢去跟天寶哥哥告狀？你信不信我讓你那什麽破餃子賣不出去，我讓你們家那破生意做不下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麽的，不就是個鄉下來賣菜的，還賣菜？我讓你們往後在這三江府都待不下去。”宋嬌然氣極了，也不管她二哥拉著她，衝著七夕就大喊大叫，又轉頭看著沈敬文道，“還有你，你憑什麽跟我大呼小叫的，不過是鄉下土包子一個，往後也是跟在人後伺候人的命，憑你也敢跟我那麽說話？”

  “好。”敬文也是頭一次見這麽跋扈不講理的小姑娘，還是什麽出身大家名門的，名門小姐竟然還有這樣的，跟趙天慈簡直沒法比。

  “原來是宋家人……”老爺子聽到是府城宋家的也沒什麽反應，倒是轉頭看了跟過來還瞪著眼睛的宋嬌然一眼，淡然道，“子不教父之過，看來回頭我得問問瑜忠，整天忙著做生意卻是連子女的教養都不顧了。”

  可現在宋嬌然的話卻是真的讓她生氣了，她的家人在她眼裡並不比任何人差，尤其是她大哥，如果不是因為家裡窮而耽誤了，讀書絕對不會比誰差，宋嬌然憑什麽這麽說，還有，她的家人容不得人這麽出言侮辱。

  “你說什麽？”看宋嬌然越說越不像話，沈承厚父子倆也寒了臉，沈承厚到底是個大人，早過來把閨女護在身後，怕那刁蠻的小姐上來打人，敬文就開口道。“宋小姐說話客氣些，別把人說得那麽不堪。”

  說完也不打算站在這裡跟她吵，她不怕丟人七夕還怕浪費功夫呢，看宋嬌然氣得渾身直哆嗦，七夕撇嘴，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隻準她出口傷人，別人說了她就氣成這樣，給誰看呢？

  “季先生……”宋柯然原本只是轉頭看看是誰如此不客氣訓人，他妹妹是做得有些沒規矩了，可敢將宋家如此不放在眼裡的人還真是少，但一看到旁邊桌子上坐著的老者，頓時神色一肅，忙跑過去深施一禮道，“晚輩宋柯然見過季先生。”

  “我說錯了嗎？”宋嬌然轉頭上下打量沈敬文。毫不掩飾眼裡的看不起，“你們跟在趙家後頭搖尾乞憐還怕人家說？你這是要教訓我？瞧你那一副窮酸相，你拿什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還好意思往天寶哥哥身邊站，你跟天寶哥哥能比嗎，站在他跟前都給他丟人，你們憑什麽纏著我天寶哥哥……”

  “哥，你幹什麽？咱們做什麽要跟他們客氣？”宋嬌然還不肯罷休，聽她哥叫什麽先生，知道她哥向來對那些個酸儒很是敬重，她卻全然不放在眼裡，以為不過就是窮酸的讀書人罷了，就衝著老爺子道，“別把自個兒看得太重，還要教訓我爹，輪得到你……”

  轉頭看著大哥道：“大哥，咱們還是去書局買書吧，這地方還真是不該來。”

  “宋嬌然！”七夕突然厲聲開口，打斷還要繼續說下去的宋嬌然。

  七夕被宋嬌然氣得冷笑，攔住要開口的大哥道：“宋小姐，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今天你宋家財大勢大，你想怎麽樣我自然攔不住，可你別忘了，這三江府還輪不到你們一手遮天，總不會任你們妄為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了，還有，我們也不會永遠不如你們，我哥念書會出息，我也不會不如你，莫欺少年窮。”

  宋柯然的父親宋瑜忠年少時曾拜在季先生門下，宋柯然卻是沒有這個福分，是以只能執晚輩禮。

  “這不是……”宋柯然轉頭看見沈家三口，趙天寶有意一直沒給他介紹這幾人，是以幾次見面宋柯然雖說是認出他們，卻是不知道叫什麽。

  “是，晚輩一定轉告家父先生的話。”宋柯然趕緊低了頭回道，姿態放得很低，又轉頭叫妹妹，“還不快給季先生賠禮。”

  瞧不起她的衣著她是真沒放在心上。穿得舊怎麽了，又礙不著別人什麽事兒。再說這衣裳是她娘給好生洗了燙了的，就是這份心就誰都比不上，所以隨人怎麽說，她並不因為自己穿得不好而自卑。

  “你是……”被人認出來，那老爺子卻是不認得宋柯然，當下微微皺了眉頭道。

  “宋嬌然，你說話客氣點兒，我們窮可也沒討飯討到你家門口去，還真是輪不到你來瞧不起，可你這樣小小年紀就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也不怕叫人瞧見丟了你們宋家的臉面？”七夕直接沒給她好臉，“再說你憑什麽就斷定我哥比不過別人，原來宋家小姐看人都是只看衣著，倒是膚淺得徹底，就不知道你口中的天寶哥哥可知道你還有這一面，我看怕是知道的，要不怎麽跟我們一見如故，卻對你沒話可說。”

  “好，好個莫欺少年窮，說得好！”旁邊突然有人拍了兩下巴掌，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接著又道，“這小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我竟不知道三江府何時改姓宋了，讓人在三江府待不下去？怎麽？你們還打算要做什麽不成？”

  轉頭爺仨正想要走，宋柯然在後頭跟掌櫃的說完事兒，一出來就瞧見這裡聚了不少人，趕緊過來看看，一眼看到妹妹正柳眉倒豎的樣子，心裡暗歎這又是怎麽了，趕緊伸手先拉住還要往前衝的妹妹。

  “晚輩宋柯然，乃府城宋家宋瑜忠長子，如今在府城白山書院念書，常聽家父提起先生對他的教誨，不知先生到此，晚輩失禮了。”宋柯然恭恭敬敬回道。

  “宋嬌然！”宋柯然終於是臉上變色，轉頭瞪著宋嬌然，手忍了忍才沒一巴掌打上去，用力把她拉得一個趔趄。

  宋嬌然被拉得險些摔倒，一抬頭剛要大怒，卻被她哥眼裡的怒氣嚇到了，猛地一驚，這才扭頭去看那老爺子，心下有些惶然，這、難道是惹不得的人？

  “不必了，就是賠禮也不是該跟我。”老爺子看了看宋嬌然那樣子搖了搖頭，宋家的小姐竟然這般，當真是沒有教養，宋家，一代不如一代啊。

  “是學生愚鈍。”宋柯然那樣八面玲瓏的人此刻也有些覺得尷尬了，老先生這分明是說他請罪找錯人了，不無責怪他勢利眼看人之意，忙低了頭掩飾一下，這才轉頭指著七夕冷然看著妹妹道，“宋嬌然，去道歉。”

  “哥……”宋嬌然有些害怕，也知道自己應該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可要她跟那幾個土包子道歉她還是不願意，就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