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還有人給我抱，真幸福。”

  林若若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也覺得，日子這樣過下去，也很好很好。”

  陳遇“嗯”了一聲，抬起頭來，笑米米的：“那就這樣一直過下去？”

  言下之意就是，在這裡住下，把這裡當做家。

  如果換做以前，林若若可能會點頭答應說“好。”可是現在，她忽然說不出口了。她現在都不能隨心所欲的應允他什麽了。

  她笑了一下掩飾了過去，問道：“工作忙完了？”

  “嗯。”

  林若若忽然也找不到話題了，心裡有事裝著，聊天都不能放開一點了。

  陳遇也不急著出去，兩個人就坐在書房裡。外面天漸漸的黑了，路燈一盞一盞的亮起來，暈出橘黃色的光圈。悶熱的夏天，夜晚也不見得有多涼快。

  陳遇忽然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今天怎麽了，魂不守舍的。想什麽呢？”

  林若若陡然一驚，正要說什麽，陳遇又把她的話打斷了：“在蔚藍那裡幫她看咖啡館，覺得怎麽樣。”

  “還好，也就那樣。”她模棱兩可的回答。

  他抬起頭來，對上她的眼睛：“我知道，這份工作對你來說，不適合。你和許棠是一個學校畢業出來的，她現在在萬閣做到建築設計師的位置來了，職業水平和專業都很不錯。你是被耽擱了，一沒工作經驗，二來，現在的就職競爭壓力也挺大的。你不比別人差，如果現在說要你重拾起你在大學的專業，你自己有幾分把握？”

  林若若一愣，不知道陳遇為什麽突然說這些。是，她在校成績都很不錯，設計這門專業，也講究點天分。當初大學畢業的時候，老師是比較欣賞她的。如果沒有婚姻的羈絆和陸言恆的要求，她想她還會去讀研究生吧。可是去找工作的時候的接連碰壁，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也想有一份和自己的專業對口的工作，誰不希望自己的專業自己學的東西能夠真正的運用到實踐中去呢？

  “可能會有點陌生，但是只要時間磨合，還是絕對沒問題的。要知道，這畢竟是我的專業，我學了四年，給我一點時間，還是能重拾起來的。”林若若回答，談起學的專業她還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許棠的房子，就是交給我裝修的，我可是費了不少心血。材料市場都親自跑了好幾趟。因為是家裡，所以我設計得比較溫馨。”

  陳遇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聽著她講，眼神裡給了她充分的肯定和讚揚。就是這樣的目光，才讓林若若有了自信，就比如她走在前面，一回頭，他就在身後這樣看著她。

  多安心。

  “很好。”

  林若若看著他：“你怎麽會突然問我這些。”

  “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你不該是待在咖啡屋這樣一天一天的熬下去的。”陳遇淡淡的說道，“你也可以和許棠一樣，坐在辦公室裡，用自己的專業技能擁有一份工作，有同事，有生活。”

  林若若沉默了下來。她怎麽不想呢？如果有這個機會，她會比別人更加努力的工作。因為自己心裡清楚，她比別人晚了五年的時間。

  “室內設計······我很喜歡這個專業。工作的話······”

  “工作的話，我來解決。”

  “啊？”林若若不懂了，“我想，我會去投簡歷的。當初不是也被拒絕麽，我的專業我不會放棄。哪怕是做一個設計助理，我都願意。”

  陳遇笑道：“如果我說，我有一個驚喜要給你呢？”

  林若若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都不知道眨了。

  “你都答應我的求婚了，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不要去別的公司，我不想你去受氣受苦受排擠。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會甘心待在家裡做全職太太。現在這個時代的女性都有很強的自主意識和經濟獨立，我很高興你也有。若若，我會給你開一間室內設計的工作室。到時候，你就是工作室的負責人了，你可以去發揮你的專長了。”

  送她一間工作室，這是多大的禮物。

  林若若驚得想要站起，還好陳遇的手搭在她腰間，製止了她的動作。

  “室內設計工作室？陳遇，我······我······”她一連好幾個我，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嗯。”陳遇點頭，“你不是還有許棠麽，可以把她挖去，當你的合夥人啊，若若。工作室的規模預計在七到十人左右。我給你平台，你自己去飛。”

  林若若真的是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是，這樣的機會，無疑是她夢寐以求的。在接受求婚之後，兩個人之間也不存在什麽你我，都是一體了。她可以接受這個工作室，就像他說的那樣，在這個平台上去努力施展自己的才華，運用專業，真真正正的一份她的工作。

  可是不行。

  她還沒有和陸言恆完全脫離婚姻關系。

  她都不敢確定和保證自己能全身心的交付於陳遇，怎麽受得起這樣的驚喜。

  林若若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能接受。”

  “為什麽？”陳遇眼裡閃過一絲不解，“若若，我的就是你的。這樣一個工作室，不是你想要的嗎？”

  “這樣吧，”林若若說道，“陳遇，你給我一點時間。等我······等我把事情解決之後。”

  “什麽事情。”陳遇幾乎是立刻捕捉到了一些什麽，反問道。

  林若若想了想，回答：“去美國之前，我會給你答案。”

  她不敢再多說什麽了，陳遇這樣敏銳的一個人，真的怕他察覺出來什麽。

  “······好。這個工作室，我也才剛剛選定好地址而已。我現在跟你說，是不想瞞你，不會讓它來得太突然。剛好趁這個時間差，我把工作室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到時候我就帶著你安安心心的去看工作室，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陳遇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林若若，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剛剛說的那句話——給她平台，她自己去飛。

  但是，他會在後面保駕護航。

  怎麽能讓若若的專業就這樣白費了，她也有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權利啊。陳遇清楚，上次的那家公司，讓若若的自尊心太受挫了，所以他才想出來這麽一個辦法。自己的工作室，自己有時間，不用看別人臉色。他甚至連許棠都替她想到了，許棠那小辣椒的性格，正好和若若互補。

  再好不過。

  林若若垂下眼睫：“謝謝你，陳遇。”

  他伸手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裡：“不需要這三個字，若若。我更希望，你能把謝謝你換成，我愛你。”

  林若若粉色的唇顫了一下。

  陳遇又接著說道：“若若，等我們從美國回來，我和你······就結婚好不好。”

  結婚。

  這兩個字灼在林若若的心上，連同戒指都一下子好像變得燙手起來。

  陳遇，我和你······怎麽結婚。陸言恆不肯離婚，我要怎麽辦。他的態度那麽強硬，怎麽才能讓他松口。在他眼裡，他是誓要把我搶回到他身邊去，不然不罷休。

  也許是林若若沉默的時間太久，也許是陳遇覺得時間度秒如年。他問：“嗯？好不好？”

  林若若還是不敢回答。

  如果說“好，”那就是給了他希望。可是萬一後來，他發現這個承諾根本就是一紙空談，她不可以跟他結婚，怎麽辦？如果說“不好，”無疑是潑了一盆冷水在彼此身上，透心的涼，兩個人都不好受。

  為什麽，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才告訴她，她和陸言恆的婚姻關系，其實沒有結束。這樣子的慢性煎熬，林若若她給不了陳遇什麽承諾，也不敢答應他什麽。因為一旦點頭，就是不能反悔，一定終生的事。她也不能回到陸言恆身邊去，留他一人。

  林若若想，如果現在，她和陸言恆之間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關系，她會說出“好”這個字。

  她從心底想要一個安定的家，陳遇能給她。

  過了年少如花的年紀，不會期待轟轟烈烈的愛情，隻願細水長流平平靜靜。她不是當初嫁給陸言恆 歲的那個小丫頭了，她已經25歲了，再過不久，她就要過26歲的生日了。

  歲有 歲的天真爛漫，25歲有25歲的成熟思想。

  陳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林若若清楚的感受得到。

  氣氛一點一點的僵了下來，最後，林若若那軟軟的嗓音響起在書房裡：“陳遇，給我一點時間。”

  她又說了這句話。

  時間時間······她自己都不知道，時間能解決什麽。

  時間能拖延吧。

  許久，也沒聽見陳遇答話。林若若心裡有些慌亂，慢慢的抬頭去尋找他的目光。陳遇面色平靜，看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的摩挲著，旋轉著。

  這樣的陳遇讓林若若有點害怕，她有些遲疑的喊了他的名字：“陳遇······”

  他把她往前一拉，重重的覆上她的唇，輾轉反側。

  可是陳遇的手卻一直沒放開林若若的手，握著她的手貼在胸前，一隻手撫在她後背，給她一個支撐點。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

  陳遇把她往自己這邊壓，放在背上的手力氣不小，唇卻越發的狠，像是要把她吃進肚裡去。

  林若若又喊他的名字：“陳遇······”

  他卻趁機勾住她的舌不放。

  直到最後，他也不肯離開，貼著她的唇輕聲的問：“若若，你愛不愛我。”

  同時，手在她背後用力一按，讓她整個人都貼在自己身上。

  然後陳遇又問了一遍：“回答我，你愛不愛我。”

  林若若的聲音裡帶了點啞，同時也帶了點哭音：“我愛你。”

  “你愛誰？”他又追問。

  “我愛你，陳遇······我愛你，我愛陳遇啊······”

  他這才滿意了，嘴唇擦過她的臉頰，手也往上移動撫上她的眼角：“不哭。若若，不哭。因為，我也愛你啊······”

  林若若的眼圈有點紅，她心裡越發的不好受。當愛一個人不再純粹的參雜著自己的愛，而是有難言之隱，那該是有多痛。

  “我沒哭。”她抬眼看進他眼眸深處，回答。

  陳遇點頭：“有我在，就不給你機會掉眼淚。當然，求婚的那一次除外。”

  林若若吸了吸鼻子。

  他又接著說：“······若若，我相信你。你說給你時間，我給得起。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麽都不怕。我給你了時間，我希望到時候我能聽到你親口說——我要嫁給你。”

  “你相信我，對不對？”林若若問。

  “嗯。彼此信任，彼此進退。”

  她碰上了他的唇：“如果發生了任何事情，陳遇，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你相信我。”

  林若若有些動情，陳遇很快就反客為主，吻得更深了。

  *

  林若若眼下沒什麽好遲疑的，既然陸言恆已經跟自己攤了牌，那麽，他就不會善罷甘休。有了這層關系在，他陸言恆的確是有恃無恐了。

  他等的是自己主動去找他。

  因為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陸言恆他掌握著主動權，只要他一天不同意離婚，她就一天不能名正言順坦坦蕩蕩的和陳遇在一起。

  甚至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她和陳遇一早約定好的去美國的行程。

  所以，林若若約了陸言恆。

  是的，是林若若打電話約的陸言恆。

  陸言恆毫不意外，嗓音慵懶又帶點磁性，一切都按照他想象的樣子來了，他沒有理由不高興：“若若？”

  曾經這兩個字從他嘴裡念出來，帶給她的是溫暖是*，現在卻讓她渾身冰冷：“陸言恆，是我。”

  “我就知道，你會找我。”

  “有意思嗎？”

  陸言恆似乎輕輕的笑了一聲：“我也覺得沒什麽意思。所以若若，你到我身邊來吧，他陳遇能給你的，我也一樣不落甚至更多的能給你。”

  林若若不去聽他說的這些話，選擇了忽略：“當面談談吧，陸言恆。我在老街的星巴克等你，希望你能來。”

  “你的約，我怎麽能不赴？”陸言恆說，“十分鍾，我馬上來。”

  林若若“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面前擺著抹茶星冰樂，卻只是戳一戳，沒吃。她現在，也沒心情吃。

  陸言恆果然很守時，他往星巴克的門口一站，林若若就注意到他了。但是她沒揮手，低著頭，看著星冰樂。直到陸言恆走到她對面坐下，她才抬起頭來，淡淡的說了一句：“來了。”

  “怎麽來這裡？”陸言恆似是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比較平民普通的星巴克，微微皺眉。

  林若若無所謂的聳肩：“我隻請得起你來這裡啊。”

  “只要你說一聲，我可以安排我們見面。”

  “不用麻煩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要幹嘛呢。”林若若把面前戳得已經沒有樣子的星冰樂微微推開一點，“我選擇這裡，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你見面。”

  “怕誰，怕陳遇知道？”

  “不只是他。”

  陸言恆卻往後一靠，語氣隨意：“你說，我要是把我們還沒有離婚的消息告訴了陳遇，他會怎麽想？”

  林若若面無表情的回答：“隨便你。”

  其實心裡已經是一緊，現在這樣的局面，如果被打破······她不敢想。但是陳遇絕對是不能和陸言恆在一起見面的，兩個人水火不容。

  “看來，你對你們的感情很自信？”陸言恆微微挑眉。

  她微微一笑：“愛情，從來就不是猜疑。”

  陸言恆凝著她的笑容，面上一冷：“若若，我們之間，也可以有愛情。”

  “我們之間有什麽愛情呢？以前，我愛你，單相思，近乎暗戀。好笑吧？”林若若說著，自己先笑了一下，好像真的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和自己的老公，卻是暗戀。我們離婚後，我放手後，你又說，你愛我。為什麽在五年的婚姻裡面，你就沒有把現在你口口聲聲說的愛分給當初的我一點點。哪怕一點點也好，陸言恆，我們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我會彌補回來，加倍。”

  “陳遇比你更好，重要的是，他愛我，我也······愛他。”

  陸言恆眯起了眼睛：“為什麽你不肯多給我一點的機會，為什麽不多等我一會兒。那我們，也真的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我轉身找陳遇，是因為你要張梓欣而棄我在先。”

  陸言恆直起了身體，雙手握在一起，放在桌上：“你今天來找我，就是要說這些的？”

  “我們都需要看清現實。”

  “現實就是，張梓欣已經離開了，而你遲遲的揪住我的錯處不放，卻和陳遇在一起。”

  林若若歎氣，反正每次見面，每次都是這樣爭，真的沒意思。

  她想了想：“我就說一句話，，你聽完好嗎？”

  陸言恆微微的抬了抬下巴：“你說。”

  “一個人給了你一巴掌，然後再給你要一顆糖。你會原諒他嗎？”

  陸言恆無言以對。

  林若若輕輕的笑了：“我們彼此放過吧。”

  “不可能。”陸言恆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林若若隻當看不見，心裡也是酸澀不已。

  “如果你愛我，需要給的是成全啊！如果你愛我，就應該放我幸福啊！”

  “我之前說過，你的幸福，我來給。”

  林若若咬了咬唇：“那只能說你的愛太自私。你給不了我要的幸福，陸言恆，你太自以為是了。”

  “說完了嗎？”陸言恆忽然反問。

  林若若看著他，把頭別了過去，看著落地窗外的人來人往。

  “我只知道，我勢在必得要得到你。你是我的妻子，我容你在外面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已經是很放縱了。”

  “我們已經離婚了！”

  “可事實沒有。”陸言恆說完，林若若的臉色白了一層。

  “陸言恆，你出爾反爾。”

  “死心吧，”陸言恆輕輕巧巧的扔下一句話，“我不會和你離婚。這樣，你也休想和陳遇結婚。回到我身邊，這是最好的結局。”

  林若若忽然捂住臉，崩潰的哭了出來：“為什麽要變成這個樣子·····”

  陸言恆一愣，他顯然也沒想到林若若會哭。在他的印象裡，林若若從來就不是一個動不動流眼淚的人，她總是微微笑著，給人溫暖安定，和她的性格一樣。可是現在，不過是幾句話的時候，她卻失控了。

  淚水從林若若的指縫裡流了出來，她哽咽著，不知道要怎麽辦。陸言恆就是她命中的克星一樣，她越是避諱著的事情，他就越會讓這件事情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她不知道怎麽辦了······她好不容易可以不要用堅強來偽裝自己，可以有個依靠的肩膀，卻生生被陸言恆掰開，然後他還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在說：若若，用我的肩膀。我會好好愛你，絕不比他少。

  這個肩膀熟悉至極，可是心裡現在卻裝得是另外一個人。

  一邊是舊愛，一邊是新歡。

  舊為什麽是舊愛，新的為什麽是新歡。

  陸言恆手足無措之後，起身離開自己的座位，坐在了林若若身邊：“不要哭了。”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樣的聲音有多溫柔。

  “陸言恆……”林若若捂著臉，繼續哭著，“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離婚吧······好不好······我真的沒有勇氣再來賭一把了，也不會果斷的去下一個決定了······和陳遇在一起，我覺得很好，很平淡。一輩子就這麽安安穩穩的過完，我也不會有什麽遺憾了。陸言恆，為什麽你不能成全我。你一定要把我拖入五年年的那個噩夢裡。是······我承認，我是愛你······可是已經放下了，放在心底了······”

  她邊哭邊說著，也不知道他聽沒聽清，一個勁的說著。

  ————

  虐的開始，玻璃心慎入。明天會有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