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澤點破四皇子也在,王芷瑤同蔣氏略有驚訝。
蔣氏下意識的去看王譯信的反應。
王譯信負手站立,俊臉一如既往平靜,仿佛對此消息並不吃驚。
“爹……五姐姐同四皇子……”
“她想做什麽,誰也攔不住。不是四皇子在後給她撐腰,你當她方才敢直言買那套我專門給你設計的首飾?”
若說最了解王芷璿的人,非王譯信莫屬。
不說上輩子,這輩子奪舍重生前,王譯信也在今生糊塗蛋身上‘住’了許久。
他曾是靈體,見到許多常人難以見到的東西。
“我不是說首飾啦。”王芷瑤搖頭道:“四皇子殿下不是有皇子妃麽?五姐姐怎麽還同他一起出遊?四皇子妃不管?”
最讓王芷瑤難以理解的,不是王芷璿對四皇子的主動,而是四皇子總能原諒王芷璿。
莫非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在夢中,王芷瑤清晰的看到四皇子是太子呐。
不管前生發生什麽意外,四皇子既是被乾元帝冊為太子,他身上自然有可取之處。
平時見四皇子內斂沉默,頗有儲君之氣。
王芷瑤總結過,但凡張揚的,風光的皇子,最終都是炮灰,而那些以吃喝玩樂,或是清淨不爭,或是沉默內斂掩飾其野心的皇子,大多最後能登上皇位。
四皇子竟然幾次三番為王芷璿破例,是該稱讚四皇子愚蠢還是說王芷璿手段太強?
“五姐姐不是張口閉口要做正妻的?以前也曾對我說過。誓不為妾,真真是奇怪,當時殷姨娘還在呢,她一邊幫著殷姨娘爭寵,一邊又說做妾都不是好的,若為正妻便要求將來的相公不可納妾。有了侍妾,後宅必不安穩,爭寵不斷,影響子嗣的繁衍。家族的興盛。她還說……”
王芷瑤聲音清脆,再搭配上她略顯天真,嬌憨的口吻,足以取信眾人。
王芷璿恨不得把王芷瑤的嘴封上。
顧天澤嘴角微勾,有一句話最適合形容小七——狐假虎威。
沒有誰,比小七更會狐假虎威而不惹‘老虎’厭煩。反而‘老虎’都想寵著她,看她活靈活現的借機耍威風,如他,如王譯信,將來只怕還會多一個人——乾元帝。
“她還說哪個男人若是納妾,她絕不會嫁的。管不住**的男人,她不要呢。以前我年歲小。不懂事,五姐姐天仙一般的人物,自然她說什麽,我就信什麽。”王芷瑤眸子亮晶晶的,銀紅的小嘴嘟著,“現在我學會了思考,五姐姐是不是雙重標準呢。她自己做正妻就要求自己的丈夫不能納妾,她自己容忍不了侍妾。可她卻要求我娘不要同殷姨娘爭寵愛,要維護殷姨娘,眼看著殷姨娘同爹和和睦睦在一起,不能吃醋,不能破壞,要心懷感恩接受殷姨娘比自己得寵,是爹最重要的女子的事實……”
“噗。”
顧天澤收到王芷瑤的警告,忙斂住噴笑。
王譯信渾身不舒服,畢竟上輩子,他就曾經要求蔣氏像王芷瑤說得那樣對待殷姨娘。
只要蔣氏害殷姨娘,他就不滿意,認為蔣氏不慈。
如今他雖然明白了,但聽這話也如同剝皮一般難受。
他簡直愚蠢透頂。
王芷瑤話鋒一轉,站在二層樓上向下探出小腦袋,笑盈盈的問道:“五姐姐想入四皇子麽?你同四皇子殿下購買首飾,四皇子妃知道麽?不知四皇子妃是不是理解為妾女子的艱難,眼看著四皇子殿下看重你。”
“……”
王芷璿臉龐一陣紅,一陣白,面目猙獰,再漂亮的眉眼成色也會下降幾分。
以前她不知王芷瑤伶牙俐齒,今日……端是領教了。
本就自相矛盾的雙重標準,讓人怎麽辯駁?
王芷璿隻感覺胸口似要被炸開一樣。
“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五姐姐,我還有一事要說的,我娘心善,想給五姐姐安排一門好親事,江南富庶之地的豪族公子的正妻不知五姐姐是不是滿意?雖然你出繼長房,我娘還是很想你過得好的,五姐姐意下如何?你不是最想做正妻,不讓自己兒女體會你這輩子的艱難麽?”
四皇子不僅有正妃,還有側妃侍妾,以王芷璿如今的身份,再得四皇子的看重,也做不上側妃,正妃就跟本不用想了。
除非四皇子想被乾元帝徹底的放棄,為了真愛不僅同皇位無緣,還得準備好被乾元帝發配苦寒之地。
縱使王芷璿是絕色,野心勃勃的四皇子也不會為一個女子做出如此犧牲。
沒見直到現在,四皇子都沒露面?
此時,四皇子若是站在王芷璿身前,顧天澤轉頭就能回宮下同乾元帝念叨兩句,四皇子可經不住顧天澤‘念叨’。
躲在暗處的四皇子捏緊手中的扇子,忍,他得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
他站立的地方,不僅能看到尷尬,面容猙獰的王芷璿,還能見到巧笑嫣然,自信飛揚又顯得很可愛,很貼心的王芷瑤,四皇子眸光漸漸轉為深沉,第二次了,王芷瑤第二次讓他意外。
王芷瑤看似不起眼,扔到勳貴名門閨秀中也屬尋常,然有時,她總讓人難忘。
一顰一笑,暖人心扉。
自從王芷瑤同顧天澤定親後,京城人都在議論她踩了狗屎運,議論她的父親王四爺,議論顧三少是不是喝了**湯,放著京城有名的閨秀不選,偏挑了一個默默無名的王芷瑤。
四皇子轉身向門口移動腳步。
從頭到尾,他都沒打算出去解救王芷璿。
一來。他不方便同王芷璿同進同退,而來他也相信王芷璿的實力。
王芷璿跟他說過,她是能同他並肩前行又最理解他雄心的女子。
既是如此,他還操心作甚?
王芷璿想做正妻的心思,真真是打擊到了四皇子。
他一直以為王芷璿想為了自己,甘願為妾。
在四皇子跨出門前,聽到一聲清脆的擊掌聲兒,王芷瑤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爹。我總算是明白五姐姐為何一邊同四皇子同遊,一邊又不肯放棄做正妻的念頭。”
王芷瑤搖頭晃腦的吟詩:“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牡丹。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白月光;娶了白牡丹,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王芷瑤慢慢下了樓梯,無視王芷璿恨不得將自己凌遲的目光,沉穩的站在顧天澤身前,“三少,我既不是白牡丹。也不是紅牡丹。”
顧天澤拋開壓製四皇子,無人能比眼前的人重要。“我只有你一個。”
“……”
王芷瑤紅了臉龐,只有一個,根本不用選麽。
“討厭,我還想繼續發揮一下呢。”
“讓你發揮下去,師傅又該訓我多情虧待你。”
顧天澤把懷裡的盒子遞給王芷瑤,“雖然比不上師傅給你得首飾精巧,我希望你入宮時帶著。”
“師傅。你不反對吧。”
“我反對有用嗎?”
王譯信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他正在回味王芷瑤說得紅白牡丹……卻也看到王芷瑤已經把盒子裡的珍珠釵環帶到了頭上。拇指甲大小的淡粉珍珠攢成的釵環很襯王芷瑤,“僅此一次,下次……阿澤,她便是出閣,也是我女兒。”
他是有眼力的,這套首飾定是從海上送來的貢品,就算王譯信設計的首飾精巧,也難敵珍珠首飾的價值。
最重要得是,王譯信同顧天澤都明白,乾元帝不喜歡太過內斂沉默的閨秀。
鮮衣怒馬,張揚肆意,時而嬌憨可愛,時而果敢敏銳,才能得到乾元帝的歡心。
不是上次耀武山莊起火的事兒,顧天澤想讓乾元帝點頭還需要走很長的路。
乾元帝一輩子光看女子‘演戲’,正話反說,時而用哭泣,委屈代替真正的目的……他膩歪透了。
王芷瑤笑著打量掌櫃手中的首飾,“這一套我也要,謝謝爹。”
一對璧人彼此鍾情,顧天澤的目光溫柔且專注著一人,王芷瑤含羞又自信,站在二樓凝視他們的蔣氏和王譯信彼此露出會心滿意的微笑……這一幕深深的刺痛王芷璿的眼。
她所處的世界是陰暗無亮的,可王芷瑤的世界豐富多彩,明亮溫暖。
“您一定要這麽殘忍?”
王芷璿眸子含淚,抬頭似認輸般凝視著王譯信,“血脈親情在您眼裡,一文不值?”
“當你為前程謀求出繼時,早就該明白。”
“可不管兒女犯了多大錯,做父親的不都應該原諒兒女?況且我也不是十惡不赦……”
“心傷了,再難彌補。”
王譯信深深的看了王芷璿一眼,“你要得,我給不起,也不想給了。”
“你早該明白,我有多絕情!”
王譯信扶著蔣氏轉身進了二樓包房,“阿澤,瑤兒,你們兩個也上來。”
王芷璿咬著死死的咬著嘴唇,倔強的眼底盛滿委屈的淚水,本來她已經習慣不讓淚水滾落,如此可以換得身邊人的憐惜,可如今她獨自一人……她再好的演技,有演給誰看?
“我恨你們!”轉身,她跑出了門,先找到四皇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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