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我抱抱嗎?”他的聲音小心冀冀的,在詢問著鬱蘇........
鬱蘇停下了要離開的腳步,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眼底有著晦暗不明的光在隱隱閃現著,似乎帶著渴望,他帶著愧疚,或者還是其它的,她並沒有再多理會。只是把趴在肩頭的小肉團子抱了起來 ,遞給了他。這一次以後,他們真的是沒有什麽 見面的機會了,所以抱一抱也好。
穆奕南看著那個在陽光下晃動著小手的小家夥,他顯然有一點點的無措,接了過來,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她是那麽的小,小小的一團,柔軟的,充滿著淡淡的奶香味的,黑色的頭髮帶著點微微的自然又蓬松的弧度,趴在了他的胸口,流著長長的口水吃著指頭。他願意用全世界來換她這樣的笑,天真無邪得連陽光都會自慚形穢。因為她的身上,有著她與他的所有的融合,她是他最濃烈刻骨的感情的見證者。她的頭髮,他甚至都不用偷偷的摘下一根來去做一個基因比對,因為他可以確實這個孩子百分之百是他的,是他穆奕南的骨血。那種初為人父的感動與驕傲都讓他的內心如同起了海嘯般的翻湧著。他跟著所有的男人一樣,想要*壞著這樣的小公主,可是現在他什麽都不能做,只能這樣的抱一抱.........
阮美香看著穆奕南的神情,那樣的表情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見過,他向來都是對她相敬如賓,可是眼神騙不了人的,他不敢直視著鬱蘇,可是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柔軟,柔軟得如同在天上傾瀉下來的銀色的如紗般的月光。將他懷裡的那個小姑娘籠罩住了。阮美香整個人如同被細細的針扎一下似的。想起了那一年,鬱蘇在越南的樣子,蒼白,疲憊,沒有一點點的胃口。這算是巧合,還是別的呢?
:“爸,爸........”懷裡的小肉團子突然的撲騰了一下,很激動的蹬著她的肥肥的小胖腿,純淨的瞳仁裡帶著欣喜,奶聲奶氣的叫著.......
:“大哥,還是我來抱吧。你看你的襯衣都被她弄濕了。”穆奕北抱過了衝著他伸出手的小家夥,抱歉的看著穆奕南的黑色的襯衣上明顯的口水印子。
:“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昨天她半夜又起來跟你玩了很久吧?”鬱蘇看著穆奕北的淡淡的黑眼圈,這個小家夥總是會早早的睡,然後三四點鍾的時候,起來玩一會兒,昨天是穆奕北陪著她玩的呢,她睡得太死了,根本就不知道。
:“不會,沒太久就是一個小時,然後喝了一點水又睡下去了。我看你睡得太香,便沒有叫醒你。”穆奕北溫和的笑著,任由著小家夥在他的懷裡歡快的撲騰。
:“我給你做早餐去,你抱著她先回屋子裡,一會兒太陽太大了不舒服的。”鬱蘇一邊走著,一邊交待著。穆奕南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景,他們如同所有的普通的夫妻般的說著都是最家長裡短的話,可是偏偏每一句都讓他如坐針氈般的難受。眼神在慢慢的暗淡,暗淡到仿佛彎成了無光的日月般的.........
阮美香站在旁邊看著他,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的變化,靜默不語.......
:“不好了,不好了.........”兩個人站在樹下靜默不語的時候,傭人跑了出來,大聲的叫著。:“老爺怕是不行了,大少爺你趕緊去看一看吧。”傭人的臉上一片的慌張,說著話都有點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緊張呢,還是因為害怕。
穆奕南竣長濃黑的眉毛微微的怵了一下,然後走了進去,阮美香跟著他的身後走了進去。
穆正山的臥房他沒有進去過,裡面的空氣並不好,飄著淡淡的藥的味道。還有著那種死亡快要臨近時的那種壓抑的,黑暗的氣息。穆正山說了,不讓醫生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是走到了生命的心頭,油盡燈枯了.......
李婉不停的抽著他的手,他的四肢已從早上開始就已經是慢慢的在變冷了,那種冷不是因為溫度低或者是別的,而是從骨子裡冷出來的,她在害怕著,這個男人是她的主心骨,可是他就要走了。
:“小南.........小南.......”穆正山看到了穆奕南走進來之後,好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滿屋子的人第一次的聽到了穆正山這樣的叫著穆奕南。穆奕南慢慢的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已經是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風燭殘年的老頭子,病痛已經把他折磨得骨瘦如柴。
:“小南,今天我就要走了,我知道......我走了也沒有臉去見,.....見你的母親的.......”他低低的喘著,有的事情再不交待已經是來不及了。:“我知道......這一生我對不起的人就是你,那幾年,我著了魔了,現在說這個太晚了,我也不求.....不求你原諒......我隻想求你一件事情,就是放過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指使人做的,換了鬱蘇......燒了那封信......還有很多罪孽。你看報應來了,我就要死了,你答應我,不要為難她,她這一生過得不容易呀.......”穆正山突然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緊緊的握住了李婉的手,眼睛突出著,看著穆奕南。
穆奕南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便看著那個老人的眼睛慢慢的變得更突,然後用力的喘息著,穆奕北早已是紅了眼睛,上前去捉著自己父親的手。他做的事情讓他痛苦一生,可是最終緣自一個愛字。他已經要死了,鬱蘇站在了穆奕北的身後,輕輕的撫著他的肩膀,給他安慰。因為這個房間這時候不適合小孩子呆著,鬱蘇已經讓管家帶著人在花園裡跟穆遲玩著,一邊是躺在病*上的快要死去的人,如同日暮西垂,而一邊卻是那麽小的小家夥,生機勃勃的。生命真是奇妙呀......
最後,躺著的穆正山喉嚨裡發出了咯咯咯的幾聲脆響,如同喉骨斷裂般的,然後臉色變得灰白起來,沒有了呼吸。
:“老爺.........”屋子裡的人都安靜了,只有李婉撕心裂肺的哭聲.......
穆家的葬禮辦得很簡單,這也是他生前的遺願。大家在悲悲戚戚中,過了頭七。
夜晚的大廳裡,頭七之後,大家的心情也都慢慢的平複了,小姑娘開心的在地毯上爬著,裙子下露出了她包著紙尿褲的圓圓的小屁股。穆奕南看著那個在地上爬著的小肉球,涔薄的嘴角邊不見了平日裡的嚴苛,或者連他自己 都不知道這一刻他有多麽的溫柔與慈愛。
:“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因為明天的飛機比較早,今晚就先跟大家道別了.......”鬱蘇喝著熱熱的茶,這些日子過得有些壓抑,怪難受的,所以他們還是決定著早早回去。她的工作也不能放下,而奕北的課也少上了好多節了,總是不能耽擱著。
她要走了?這種認知如同利刃般的,毫無懸念的割破了他的心,低垂的睫毛下,哀傷的眸光偷偷的看著她,精致的小臉上除了一些倦怠之外,看不到別的。別傻了,她恨死你了恨不得從此不再相見,你還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什麽 ?穆奕南心酸的想著,極力的壓製住自己的已經崩壞了的情緒.....
:“鬱助理,我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阮美香坐在了穆奕南的旁邊,她看著那團在地毯上爬得歡快的小肉團子,輕輕的說著。:“你們先下去吧,今晚都不要出來。”阮美香揮了揮手,讓在旁邊的下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一時間,屋子時只有他們幾個,還有那個小家夥。
:“大嫂也會有求於我,如果有事的話,還是求助一下大哥,而且明天我就要走了,大概也幫不上什麽 忙了。”鬱蘇看著小肉團子爬到了她的小腿邊,正要伸出去抱,穆奕北已經先俯下身去,抱了起來 ,給孩子喂著水。他並沒有說什麽 ,一切都由著鬱蘇。
:“這件事情,我跟奕南暫時還做不到,所以我才想要求你的......”有點不好開口,不過她一定要說的,這些日子來,奕南幾乎都會在家裡,他喜歡 那個孩子,那麽喜歡,小心冀冀的總是想去抱著她,逗弄著她,卻不敢的樣子讓她心疼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