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晉怔怔的坐在沙發上,眼前閃過了她小時候,來借錢的時候,甚至連爸爸都不敢叫,只是叫著叔叔,她說她媽媽在醫院裡,不交上錢就會被趕出來了。她只要三千塊錢,她跪在他的腳邊,拉著他的褲管,他卻沒有去拉起她,只是看著穆安蓮的叫人把她打出去,棍子打在了她的頭上,她流著血卻沒有哭,一個人又走著離開了。時間那麽快,那個瘦小的女兒,竟然要嫁人了?
他從來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女兒來喜歡,疼愛。他*愛著賀紗,從小便教著她各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舉止優雅,溫柔可人。可是這優秀的女兒,偏偏就輸了,輸給了他冷清又倔強的另一個女兒。其實在他的生命裡,符語月本來就是多出來的,是*歡娛出的衍生品,僅止而已。多年之後,報應來了。這是他女兒的婚禮,他要帶著另一個女兒跟自己的太太去參禮,可是不是以父親的身份跟立場。他們竟然是被人逼迫的。只要去了,豐臣俊一就會放他們一條活路的,所以只能去,沒得選擇。
:“現在可好了,我們還得看人家的臉色。叫我去看那個小賤種嫁人,我怎麽看得下去.......”從怒罵幾乎已經到了嘶吼了,身上珠光寶氣的,幾乎閃瞎了別人的眼睛了,可是她就是要這樣,她就是要讓符清清那個窮酸鬼看看,二十年前她比她利害 ,二十年後,她依舊贏她。穆安蓮恨恨的咬著牙,當初就不該只是把她撞到殘廢而已,應該讓她去死,死了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了........
:“來了,來了.......”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符清清激動的聲音都在發顫著,那個好命婆倒是從容鎮定的笑著說:“我來開門。”符清清坐在輪椅上,早已經換好了素色的淡雅的旗袍,也是豐臣俊一早兩天就送來的。雖然生病了那麽多年,可是依稀還是能看得出來當年的美麗。身上戴著豐臣俊一送來的整套的翡翠首飾,翠澀域滴,美不勝收。
好命婆看著門外的年輕人,沒有了時下迎接時的熱鬧,但是他穿得很正式。手裡拿著一小束深紫色的玫瑰,很簡單的用素淨的白絲帶系著個蝴蝶結而已。狹長的眼,飛揚的眉,清俊高貴的樣子讓老婆婆都不由得會想起當年,她年輕的時候......
:“媽媽,您今天很好看。”豐臣俊一跟老婆婆打了個招呼之後,直接誇讚了符清清。
房門拉開了,他的眼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過去。他的女人就站在那兒,只是*不見面,他已經舍不得了。她就如同一道光般的,毫無預警的照進了他的心底裡,那麽的突然而又措手不及。今天的她更美,如同被雲霧包裹住了一樣的,站在雲端裡如同神女。
:“站著別動.......”好命婆指著符語月,讓她站在房間裡不要動:“你們這些年輕人,什麽都不懂。”她看著豐臣俊一已經抑製不住的想要走過去的時候嗓門更大了:“你不能過去,既然讓我來了,這些事情還是得照規矩的,別的都不說了,這個手不是你牽的,是我牽才行的.......”做一個好命婆最後的就是要牽著新娘的手出嫁的。
豐臣俊一站著,看著好命婆走到了她的臥室裡,伸出了帶著皺紋的白胖的手。他忘得他去找她的時候,這位老太太並不願意,因為她在城中德高望眾,認識的人也多。有好多人來請過她的,她都回絕的,可是偏偏這個少年很固執。他當時蹲在了她的面前,拉著她的手說:“婆婆,她的手比你粗糙,比所有的女孩都粗糙。她從十歲多一點開始打工,她從十歲開始就會做家事,她從十歲開始靠著撿飲料瓶,送報紙,送牛奶,打零工養活了癱瘓的母親,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在上夜班,就是一整夜都不能睡的那種,只是為了給她媽媽租個好一點的房子住。她是一個好女孩,雖然很倔強,很冷清,可是她應該得到幸福的,這個祝福我希望您能來給,希望她以後能跟您一樣子孫滿堂.........”所以,他才請動了這個好命婆來為他的女人梳頭挽發,牽著她的手送她出嫁。
:“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會幸福的......”好命婆牽著她的手,把她交到了豐臣俊一的手中,她在想這樣的男女,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這是最正式的要帶走她,豐臣俊一恭恭敬敬的牽著符語月的手,在要走出門口的時候,轉過身來,對著符清清鞠了個躬。這是感謝,他感謝符清清在最辛苦的時候還是堅持生下了符語月,否則他真不能想像這世界上哪兒能找到一個人與他這麽的契合。鞠完躬之後,他牽著她的手走出了符清清的公寓。
她沒有想到,她的婚禮竟然會是這樣的,連想像都不敢想像到的場景就展現在了她的面前。酒店裡最大的宴會廳裡,從屋頂上垂下了幾千隻的水晶蝴蝶,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迷人的光,而其中有一萬個小吊燈,和還有65000顆施華洛世奇水晶、將婚禮現場打造得如夢似幻;白色的餐桌、椅子和四處可見的鮮花,更是讓賓客仿佛置身純潔奇幻不可思議的的仙境之中........
在世界大賽中屢獲大獎的樂隊正在為人們演著音樂,他從美國請了最好的燈光師與婚禮設計師,這些都是視覺藝術方面的全球頂級專家,所以他們的作品足以讓人們目瞪口呆,這是最完美的呈現。
他在用他的費盡心力讓賓客們通過每一個精心設計的細節知道他有多重視這個妻子。紫色的路易十四玫瑰一朵朵的都是精過精心挑選的。在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婚禮蛋糕,白色的底色,上面也是做成了紫色的玫瑰,竟然跟真的玫瑰沒有差別,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整個會場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童話世界一般的,帶著迷離的夢幻,符語月想,就算是在童話裡的世界都不可能有這麽的美麗。 所有的人都在恭喜,說著祝福的話,她安靜的站在他的身旁。婚禮上來了好多的外國人,日本人也有好多,他用著流利的英語,日語跟著交談著,他向人們介紹著她,說這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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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紗拿著請柬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美輪美奐的婚禮現在竟已經不是那些富豪明星們的婚禮可以比擬的了,豐臣俊一竟然把他跟符語月的婚禮弄得這麽的隆重與奢華,這裡面花了多少的錢呢,大概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女人都是可悲的,她看不到豐臣俊一費了多少的心,卻只看他花了多少的錢。而賀晉濤與穆安蓮更是呆怔在那裡,穆安蓮身上的珠光寶氣已經被淹沒在了這巨大的陣仗之中。而遠遠的坐在辦椅上的符清清卻不一樣,素淨的旗袍與翡翠首飾在這個時候顯得優雅而高貴。穿著婚紗的符語月更是被這樣的光映得如同落入了凡間的仙子般的,所有的流光劃過她的臉上的時候,都被她的冷清的氣息吸走了,使她成為了人群之中的一個發光體。
賀紗竟然連走上前多說一句話都不想,穆奕南警告過她,如果她敢在婚禮上鬧事的話,他一定會讓她的公司雪上加霜的。所以她不敢鬧事,就算是今天她恨得把牙都咬掉了,也只能往肚子裡吞。那種被壓製著的痛苦如同一座火山般的在她的胸腔裡,她想要噴發,想要用憤怒的岩漿噴發出來毀滅這一切,想要將站著的那一對男人卷進熔漿裡,屍骨無存,可是她不能。
儀式很簡單,因為豐臣俊一在台上從容不迫的說了,他說他的妻子不喜歡麻煩,所以一切從簡。從在下面的人會心的笑著,這樣算一切從簡,那這世上還有人能夠辦得出來婚禮嗎?從世界各地請來的魔術師們開始進行著化妝的表演,雙手捉著一把空氣,然後變成了一把糖果送給了小朋友們。更有的魔術師變出了美麗的純白的小鴿子,借著聲光電影的變了了兩個人的身影,台上有世界上著名的舞蹈團,賣力的演出著。桌子上的都是從全世界空運來的最好的食材,一切完美得不能再定完美.......
:“寶貝,你喜歡這樣的婚禮嗎?”豐臣俊一倒是大手筆,他一邊幫助著招呼一下客人,一邊低下頭去問。鬱蘇手裡執著一杯香檳灑,她喝了一小口,笑著說:“很精彩不是嗎?”
:“那明年我們結婚紀念日也這麽辦........”只要她喜歡的,都可以。
:“那人家要以為你是二婚了,哪有結婚紀念日弄成這樣的。”鬱花笑了起來,如同枝頭上最美的梨花般的清淺動人。
晚宴已經進入了*,魔術師們變出了各種的小禮物送給在座的賓客們,:“這位太太,這個送給你.......”有的人收到了精致的鑽石胸針,有的女孩收到了水晶的小娃娃,可是偏偏是穆安蓮,收到的竟然是一副手拷,一副黃金打成的,明晃晃沉甸甸的手拷。明明是貴重的禮物,可是偏偏呢卻有著最不好的含義。
:“你這是什麽意思?”穆安蓮何時受過這樣的氣,這不是存心觸她的霉頭嗎?現在她已經過得夠*窩囊了,一局十萬的麻將她現在已經不敢去玩了,甚至在珠寶店裡看上的首飾也不敢去隨便的買了。這種日子已經讓她過得鬱悶得快要死掉了,今天還得被逼著來參加自己丈夫的私生女的婚禮,最後魔術師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變出了一副金手拷,這是在取笑她嗎?豐臣俊一也欺人太甚了,隻怪哥哥去世了,現在只剩下了穆奕南在管著博遠,她才得受這些人的氣。
穿著紅黃相間,戴著假發,與大大的紅鼻子的小醜誇張的笑著,把那副黃金手拷硬是交給了穆安蓮,然後滑稽的跑開了。穆安蓮猛猛的把那副黃金手拷給扔在了桌子上,與桌上了盤子碰著發出了刺耳的響聲。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偏偏他們三個人都吃不下。一點點也吃不下,各懷心事.......
巨大的宴會廳的側門被悄悄的推開了,幾個穿著警服的人走了進來。這麽多人,混進來幾個人本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的,可是怎麽會有人進來呢,整個酒店已經被豐臣俊一的請來的保全們保護得滴水不漏了,沒有請貼是絕對進不來的,當幾個警察走進來的時候,整個會場都變得安靜下來,如果時間靜止一般的,演奏的著的樂隊停了下來,正在表演的舞蹈演員們也停止了舞動,大家都看著那幾個警察。
警察的中間還有一個人,神情緊張的乾乾瘦瘦的中年人,幾個警察徑直的走到了穆安蓮的面前,問著那個乾瘦的中年人:“鄭金水,是她嗎?你認清楚了.......”
鄭金水的名字一下子在穆安蓮的腦子裡炸開了,這個人不是已經出國去了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已經過了十幾年了,怎麽他會在這裡出現。為什麽豐臣俊一一定要他們全家來,為什麽一剛剛的小醜會送她一副黃金的手拷,穆安蓮的眼裡面滿是淋漓的鮮血,她腦子突然間嗡嗡作響,好像是什麽都懂了,可是又什麽都不清楚。為什麽豐臣俊一要毀了自己的婚禮呢?他想要幹什麽?
:“沒錯的,就是賀太太,就是她的......”有點哆嗦的說著,叫做鄭金水的人抬起頭看著穆安蓮,這十幾年來,他開著車撞向那個下了夜班的女人,那女人下身滿是鮮血的樣子一次次的出現在他的夢裡,可怕得讓他每晚好像都在發惡夢,人果然是不能做虧心事的,他已經不想再這樣了,所以有人出了大價錢讓他回國自首,他安排了妻子兒子之後便回來了。
穆安蓮徹底的怕了,她看著婚宴上的人,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她面對著一雙雙的眼睛,慘白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大汗,身體開始發抖,恐懼地看著警察。以前她有穆正山在的時候,當時沒有人敢動她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穆奕南大概不會幫她的。
“你在胡說什麽,我做了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穆安蓮盡量的保持著語氣的平穩,只是那起伏得可怕的聲線已經背叛了她。
:“穆安蓮,現在我們有確切的證據懷疑你指使這位鄭金水先生對一位叫符清清的女士進行了極度的人生傷害,給她的身體造成了永遠不能恢復的損傷,現在我們正式的逮捕你。”穆安蓮看著這一切的變化,她這一生從未如此狼狽過。
:“不是我的,是他,老賀,是你是吧?”穆安蓮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賀晉濤,只有他的把罪名都擔下來之後,她才能在外面活動把他撈出來。因為她的關系要比賀晉濤好用多了。
:“當年的給錢的,布置一切的都是你。有什麽問題回到警察局裡再說。”畢竟是人家的婚禮,也不好多耽擱了,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麽頭非得讓他們在這樣的婚禮上捉人,他們在外面等上幾個小時也可以呀,不過進來一看,他們也算是開了眼了。
:“不是的,不是我.......”警察從褲腰處掏出了一副手拷,這一次的手拷貨真價實,穆安蓮的眼前銀光一閃,冰冷的感覺讓她尖叫起來:“豐臣俊一,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符清清你這個踐人,當年怎麽沒有撞死你,你怎麽不去死.......”聲音如同午夜的淒厲的鬼叫一般的可怕。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著,看著穆安蓮如同瘋了的樣子,平日裡最講究高貴優雅的賀太太,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豐臣俊一的眼底帶著一絲的狠戾,看著穆安蓮,然後走到了符清清的輪椅邊,單膝下跪緩緩的說著:“這是我給您的聘禮,您可滿意?”
符清清的眼底裡早已是淚水漣漣,她一輩子都不能想像會有今天,會是這樣子的。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好像 都在今天發生了,她的女兒嫁了個優秀的男人,而陷害了她的人,在今天落網。真想大白總是大快人心的,她等 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幾年了,她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有這麽一天的。
符語月淡漠的眼底如同水面起了波浪般的,她看著豐臣俊一半跪著的身體,今天他給了她的母親一個公平。她們並不要求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只不過如果有人做了惡,害了人,那麽就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驕傲如他,卻在萬眾矚目之下向著她的母親下跪,向所有的說了他把穆安蓮繩之以法,這是娶她的聘禮。這一生,她的心守得再緊,在這一刻終究是系到了那個下跪的人的身上。她以為天下男子皆負心,天下男子皆薄幸,可是偏偏她得了一個有情郎,她是何其的幸運.......
:“紗紗,救我,救我.........”
:“奕南,奕北,求我,我是姑姑呀.........”
可是怎麽救,怎麽救呢,如果欠了錢他們可以為她還上,可是她欠了一個女人完整的一生呀,被人生生撞斷了腿,忍辱負重的生活了十幾年了。他們怎麽救呢?
:“豐臣俊一,你放了我媽媽吧,看在我們過去的情份上,我不會再使壞了。我敢不會讓人在網上說她的壞話,我也不會讓人去欺負她。你就放了我媽媽嗎.....”賀紗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整個人都攤軟在了豐臣俊一的腿邊。
:“情份?那是你的情份,不是我的情份.......”他的回答如同一把冰刃般的刺進了她的心臟裡,把她的心臟凍住了,好像 連跳動都困難起來。她以為他邀請她們全家來,只是為了要羞辱一下的她們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竟然會在所有社會名流的面前把她們的驕傲,自信的外衣一件件的剝掉,讓她們喪失了最後的尊嚴。
符語月看著這一切,原來這世間真的會有風水輪流轉的那一天。她不再是那個被人打得不敢哭出聲的孩子了,而當年的那個尊貴的看著她被人狠狠的用木棍子敲破了頭的小姐,今天卻狼狽的倒在了地上,雖然沒有頭破血流,可是這卻比當年的皮肉之痛更要悲慘上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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