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著腳丫子跳下床,將暗青小窗拉開,對上一雙犀眸。他將手中的托盤放在窗檻上,兩碟小菜,一碗香噴噴的大米飯。
他冷冷的說道,“吃吧。”
我饑腸轆轆的撫了撫小腹,有些不自然的睇他一眼。我沒想到,今日為我送飯的人不是一向寵溺我的莫攸然,而是對我向來冷淡如冰的楚寰。
兩日前,我激動的頂撞了莫攸然,那是七年來第一次頂撞了他。
記得那日,他對我說,“未央,你已經十四了。”
我點點頭,是呀,不知不覺我已經十四歲了。
他又道,“再有兩年你就能進宮了。”
他這四個字令我的腦子一片混沌,還有兩年!在我第一次踏入碧然居,他就對我說過,“未央,你要記住,十六歲那一年,我將會帶著你進帝都城,見那位聖明曠世之君壁天裔。他是你唯一的夫君,而你,將是他唯一的皇后。”
記得我緊緊握著他那渾厚纖長的手還傻傻的問,“為什麽我要做皇后?”
“因為,這是天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認真,而我也將他這句話暗暗記在心中,雖然那時的我還不懂皇后是什麽意思。
直到漸漸長大,在史書上知道了皇后二字的真正意思——棄婦。就拿漢武帝兩位皇后來說。金屋貯之的陳阿嬌,終以一首長門賦宣告她此生必淒慘終於冷宮。言幸平陽公主家的衛子夫,榮寵一時,奈何歲月流逝,色衰而愛弛,終絕望而自盡。
這便是身為皇后的下場。
他經常會一手托著我嬌小的身子,另一手執鐵笛而遙指璀璨的星辰對我說,“未央,你看見那顆璀璨的紫薇星了嗎?將來你的光芒便會掩蓋那顆至高無上的星辰,因為你是命定的皇后,必定要母儀天下。”似乎總在提醒著我生存於此的責任,生怕我會忘記。
當時我的臉色慘然一變,氣憤的朝他吼道,“一定要如此糾纏於我才罷休嗎?什麽母儀天下,我不稀罕。”
整整兩日,我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也沒吃任何東西,整個人都快餓慌了,卻又因自己的倔強不肯出去吃東西。
楚寰見我良久都不說話,問道,“你不餓?”
我見他正要轉身端著飯菜離去之時,我一把由他手中奪過托盤,“誰說不餓了!”
他沒有繼續與我廢話下去,轉身絕塵而去。我也見怪不怪了,與他相處七年,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多余的話從來不說,冷冷冰冰。
初次見他時,他才十二歲。卻是儀容冷峻,眸光犀明,身泛殺氣,是莫攸然唯一的徒弟。
曾以為楚寰是個啞巴,每日只是不言不語的聽著莫攸然說話,然後點頭。可是與他相處的第二年,他突然對我說了一句:“丫頭,你真可憐。”我才恍然,原來他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