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已經不想再管自己還能不能活下來。
指尖有些顫抖,傅燃竭力的去觸碰牆上掛著的,那個女孩的照片。
臉上的傷疼到他快要窒息,他的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可那個人兒的模樣,他早就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裡。
她那時候或許根本不認識他,但他還記得她與他初識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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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夏家千金的生日宴會上,那時他家境還沒落敗,還是驕傲的傅少。
本來傅燃對這些宴會毫無興趣,可迫於家族壓力,他還是去了。
晚宴時,旁邊的人低低的在議論今晚的兩位主角。
兩千金都身著華服,一個美得驚人,另一個卻胖的嚇人。
宴會結束後,傅燃有些無聊的去花園裡透氣,卻聽到了細細的抽泣聲。
哭的女孩子根本沒意識到有人過來,小聲的自言自語,哭訴的聲音有些心酸:“楚洛為什麽不對我笑呢……好喜歡好喜歡他……”
他嗤笑,有些不屑,轉身就走。
豪門裡,這樣的故事的確不少見,如今她只是太單純,等她成熟後,就會明白當初的自己有多稚嫩。
但他也沒想到,這個女孩有那麽一天會成為自己的活下來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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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他家破人亡,淪落街頭,每天靠著乞討過生活,依靠自己的這張臉活了寫來,被king star的密探相中,強迫他去做打手。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每天除了痛苦就是血腥,可他還是活下來了。
他漸漸明白了,原來害他至今的那個人叫夏沉,夏家老爺。
他開始學會掛著一張笑臉,應對那些所謂要和自己成為朋友的人。
可他還是最弱的,因為他根本不想成長,他不想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更不想自己連命都保不住,他不想。
但被人領走的那一天,他終究還是碰到了。
領他走的那個人叫夏亦阮,是夏沉的女兒。
看清那人面貌時,他倏地想起,這似乎就是當年那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
他深深地憎恨這個姓,更從骨子裡討厭這個人。
夏亦阮讓他和她住在一起,傅燃真的以為,她會讓他像一條狗一樣的活著,寄人籬下本就難熬,他已經做好了心裡建設,迎接她的羞辱。
可她沒有。
她美目盼兮,每天早上會問他吃什麽,哪怕只是一碗粥,也足夠溫暖他的心。
他微笑著應付對她的每一天,他怕,他真的怕,他怕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裝的。
兩年。
整整兩年。
她對他如同對她最親愛的哥哥,他的心幾度被她暖熱,他視她為珍寶,為信仰。
他幾度的想,那些仇恨他都不想了,只要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在她的身邊。
他在心裡愛著她,把這個女人放在心間上最柔軟的地方,不論是誰都碰不得動不得。
可她親手把他推開,親手把他推給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傅燃,我很喜歡你,我們能不能……”第一次見面,那個女人就對他說了這句話。
在豪門世家呆了那麽多年,他接觸的女人太多了,他知道這個女人只不過看上了他的皮相,於是他蹙著眉,隻言片語也不說。
可阿阮他非要他和那個女人一次次的接觸。倒也無所謂,只是他不希望阿阮不開心。
後來呢。
她一天天出落得水靈,也依靠著自己的努力實現了要減肥的目標。
只是她的身邊有那麽多的騎士,根本不缺他傅燃一個。
是啊……根本不缺……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和莫夜辰交手的時候。
那個男人身後光芒萬丈,與狼狽的他截然不同。
“傅大少。”莫夜辰身後盡是陽光,眼角噙著一抹笑意,懷裡抱著他傅燃最愛的女人,“近來可好?”
“憑什麽。”莫夜辰不緊不慢的說,語氣淡然,“動我一下,看看你能不能活過今天。”
自己緊握的拳頭不甘的垂下,看著熟睡的女人,自嘲的笑了笑,卻道:“照顧好她。”
莫夜辰對自己說的那一句話,他曾經也對多少人說過,只是如今,他成了那個弱者。
他知道,自己根本帶不走夏亦阮的。
所以他只能說照顧好她,而無法說出那句‘等我帶走她’。
且……先不說他們之間的身份的天差地別,就算是他現在是傅少,也沒那個能力護她周全,而莫夜辰……可以,那是雲泥之別,是王子和狗熊的本質區別。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從那之後,傅燃開始瘋狂地練習。
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勢力。
滿腦子都是兩個字,復仇。
他想讓夏亦阮也跌入地獄,陪他一起墮(duo)落。
他要她和當初的她一樣家破人亡,要她沒有一個男人肯要,然後……和他一起萬劫不複。
那時候,他的身邊就真的……真的……只有她了。
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所以他害了她,入了夏沉的公司,賣了夏沉的股份。
他建立了自己的勢力,讓人綁架了她,蒙上她的臉,什麽也不做,每天喂她吃飯,照顧了她三天。
那一天裡,傅燃想,如果可以,他真的不要復仇了,他就要這樣和這個女孩子在一起,一輩子。
可他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這條路上,他已經走了一步,就必須走完。
可隻過了一天,莫夜辰就來了啊,那個男人,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真的只是……只是想和阿阮好好地相處幾天……
那一天的記憶,他會一直記得的,輪回轉世也要記得。
他最愛的姑娘,終於可以只在他的身旁,只會陪他一個人。
當她揭開面具的時候看到是傅燃,毫無反應。
那一瞬間,傅燃笑的滿足,看著她一步步離開,離開自己的世界。
哪怕蒙上面具,她也知道照顧她的人是自己,那就夠了,真的夠了。
她沒有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所以在結尾的時候,她還是不願意陪他一起墮入地獄嗎。
沒事,也好。那個純潔如白色的姑娘,身邊也有莫夜辰了,她幸福就行。
在莫夜辰打他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想過反抗,面無表情的受著疼痛。
可最後,莫夜辰說了一句:“你根本不懂愛,更不配擁有她。”
他哭了。
家破人亡的時候他都沒哭,那一刻他哭了。
槍子刺入他胸口的時候,他想。
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也好。
起碼他曾經擁有過那個女孩三天。
他又突然想起來,很多年前那個女孩笑著對自己說的那一句話。
“飛蛾撲火,甘願自燃。”
是啊,甘願自燃。
符之一笑,甘願自燃。
你是恆星,而我是流星,我窮其一生都無法配得上你。
緊握的拳頭松開,傅燃唇邊勾起一抹笑,睜大了眼睛。
如果……
想是想到了什麽,傅燃又自嘲一笑。
沒有如果,她永遠不會是他的。
他再度閉了眼。
ps:自己寫的時候真的有被虐到,心揪疼了好幾次【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