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輕盈的聲音響了起來。

  緋月曉和帝千允同時轉過臉去看坐在長椅上的纖瘦少年。

  “我們是雙生啊，用我的，我要救她……”

  一直一直都被她很好的保護著。

  無論何時，那隻並不柔軟的手，會緊緊的牽著自己，從那時候開始就覺得，只要能夠被牽著，在哪裡，正經歷著什麽，一切都不再重要。

  隻想要和她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足夠了。

  可是今天他才知道，關於她的所有一切，他竟然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痛苦的時候怎麽一個人度過，不知道她咬著牙，走過了怎樣的黑暗，不知道她每次病發的痛苦，更不知道，她竟然一直帶著這樣的病，靠已經被禁的藥物撐過來，只為了，給他一個完整自由的生活……

  已經夠多了啊……

  姐姐……

  已經夠多了……

  “如果知道你不在，她也會活不下去的。”

  帝千允看著他，出聲提醒。

  “那就讓她忘記吧……”

  裴雅臣的嘴角，綻開一抹絕美的淺笑。

  他乾淨的纖塵不染，仿若絕美的夢境，眼底流動著淺淺的光澤，溫和柔軟。

  “忘記過去，忘記痛苦，忘記一切，也包括，忘記我……”

  他握緊的手心輕輕的松開，被指甲刺破的掌心，滲出幾顆血珠，墜在了醫院冰冷的地板上。

  手術室內。

  裴雅臣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他換來了短暫的五分鍾，五分鍾獨處的機會。

  他沒有說話，他怕開口被她聽到自己的決定，會徹底的失去求生的意識。

  手術台上的燈光照著她蒼白精致的臉，毫無生氣。

  ——你什麽都不用做，如果你什麽都會了，那麽我的存在也許就沒有意義了。

  ——我會保護你的，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一定會保護你的。

  ——如果沒有你，那麽我也就不複存在了。

  一直被保護的我，一直躲在你羽翼下的我，現在……

  唯一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個了。

  很久之前就一直喜歡著你的我……很久之前就在深愛著你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接近你的我，比任何人還要遠離你的我……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愛上你。

  因為全世界，我只會愛你，我知道……只有你……

  當做出這個抉擇的一刹那，就代表著分離……

  但我別無選擇……

  如果你不在，那麽我一定也不會活下去，但有一絲希望，我也想讓你活著……

  又或許……

  這是我唯一能夠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方法。

  他輕輕的撫過她的臉頰，輕柔的，仿佛在對待即將訣別的戀人。

  隻一次，隻任性這一次……

  他低頭，輕若羽毛的吻，落在她乾裂的唇瓣上。

  “雅希……”

  一生，隻這樣一次。

  一滴淚落在她的臉頰。

  流轉過一道璀璨的光芒，如同轉瞬而逝的流光。

  現在是真的結束了，所有的黑暗痛楚，都要結束了。

  一切，都要結束了。

  ——呐……你知道雙生花嗎？

  ——一莖二花，競相綻放。表面上安然相處，實際上，其中一朵卻不斷地吸收另一朵的養分，最後，一朵妖冶絢麗，另一朵枯敗凋零。

  這或許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也許，這一切都不是它和它的本意，但最終，還是釀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這個世界原本就充滿未知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