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窗外是被白雪覆蓋的城市，銀白銀白的。

  微弱的晨曦落進房間，在地板上印出碎金的光波。

  睫毛微微動了動，裴雅希睜開眼的時候，就是裴雅臣安靜的睡顏。

  微微勾起嘴角，她替他拉好被子，正想起身，少年的手又環的更緊了些。

  “姐……”

  眨了眨迷蒙的睡眼，他抱得更緊了些，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他滿足的微笑，聲音溫軟暗啞：“還很早，再睡一會兒……”

  “你都幾歲了，還要纏著我。”

  她好笑的摸了摸他的頭髮：“還像個孩子一樣。”

  “不管……”

  他耍賴，就是不放手：“我喜歡和姐在一起……”

  很喜歡……

  喜歡的心情快要從心臟裡溢出來了……

  “乖了，我去做早餐。”

  輕輕推開他，裴雅希仰起臉輕輕的吻在他的額頭：“早安。”

  這樣柔和的語氣讓裴雅臣怔了怔。

  他看著裴雅希隨手將頭髮用皮筋束在腦後走進浴室，沒一會兒，浴室傳來洗漱的聲音，不由的一陣恍惚。

  啊啊……

  糟糕了……

  他將臉埋在枕頭上，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潮紅。

  仿若霧氣後雨後的流虹，驚豔到了極致。

  雖然這樣親昵的動作在他們之間早就是習慣，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把她當成姐姐了。

  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他的想法會就那樣脫口而出……

  到那時，她會怎麽想呢？

  食物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裡。

  吃過早餐，裴雅希卷著袖子在廚房裡洗盤子。

  “姐，我覺得這樣就很幸福。”

  一雙手從身後伸過來抱住她的肩膀。

  他清潤的聲音裡透著淺淺的滿足。

  “好想這樣一直下去。”

  裴雅希拿著盤子的手不由的一頓。

  她垂下睫毛，斂住眼中的情緒，唇邊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嗯……”

  現在，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再也不用被任何束縛了。

  只要雅臣幸福……

  她就覺得幸福。

  午後的陽光更暖了些，從圖書館查完資料，裴雅希獨自走向教學樓。

  “學姐。”

  幾個女生攔住了她的路：“可以和你談談嗎？”

  “請問你們有什麽事？”

  她平靜的看著她們。

  “學姐，我們知道你和雅臣學長是姐弟的關系，但是你也不能一天到晚都纏著他吧？”

  “就是，弟控也太嚴重了。”

  女生的言辭犀利，雖然眼睛裡沒有敵意，但也絕對不能算友善。

  “說完了？”

  等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完，裴雅希淡淡的問了一句。

  “誒？嗯……”

  “嗯，那我走了。”

  她繞過她們直接離開，像這樣的事情她遇到過不止一次，早就見怪不怪了。

  真的很奇怪。

  她們喜歡雅臣是她們的事情，跟她有什麽關系。

  幾個女生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幾步追上了她。

  “你要答應我們！”

  她們理直氣壯的看著她，仗著人多氣焰愈發囂張起來。

  “那種事情當然不可能同意！”

  裴雅臣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卻不知道為什麽，聲音還是讓空氣更冷了幾分。

  幾個女生看到他時表情皆是一僵。

  “姐，你怎麽去圖書館也不叫我一起，害我找了你好久。”

  他走到她身邊，很自然的替她系好圍巾，語氣裡帶著些淡淡的哀怨。

  裴雅希隻當他是不安的後遺症，並沒有太在意。

  “學長，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很奇怪嗎！”

  女生不甘心的大喊：“你們這樣哪裡還是姐弟……你們這樣分明是情侶啊！明明是姐弟，你們卻這樣親密……”

  “那又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笑意驀地斂去，裴雅臣漠然的看著她們震驚的臉龐：“難道我有必要按照你們的方式和我的姐姐相處嗎？”

  裴雅希同樣看向裴雅臣。

  他茶色的瞳眸，現在冰冷的就像是一片荒蕪的沙漠，但就那麽一刹那，他看向她的時候，重新恢復了慣常的溫和：“姐，走吧，外面好冷。”

  沒有再去理會那幾個完全僵住的女生，他牽著裴雅希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雅臣……

  想到他剛才的那個眼神，裴雅希不由的蹙了下眉。

  雖然就那麽一瞬間，但她仍然能夠感覺到那裡面濃烈的警告意味……

  雅臣永遠是她記憶裡溫和的少年，但剛才那個眼神，不是錯覺……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改變了呢？

  夜間超市的人很少。

  結完帳之後，裴雅希提著東西從超市大門走出來。

  身後，忽然一陣東西散落的聲音。

  一顆紅彤彤的蘋果滾到了她的腳邊。

  裴雅希回過頭，就看到一名戴著鴨舌帽和墨鏡的少女正彎腰撿著地上散落的水果。

  她撿起蘋果，走到她面前，裝進了她旁邊的塑料袋裡。

  “謝謝你！”

  少女感激的笑了笑，在抬起頭在看到她的刹那，動作驀地僵住。

  “雅……雅希姐？”

  這個聲音……

  很快的辨識出來，裴雅希的眸心劃過一絲驚訝：“婭倪？”

  低柔的爵士樂在耳邊飄揚著。

  咖啡廳臨窗的位置，裴雅希和藍婭倪並肩坐著。

  窗外的雪還堆積在路邊，咖啡杯中的熱氣，絲絲縷縷的飄散出來。

  “最近過的怎麽樣？”

  看著窗外流動的光線，裴雅希淡淡的開口，打破了許久的沉默。

  “嗯……還不錯。因為新電影在這裡拍攝，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真沒想到會遇到你。”

  藍婭倪雙手捧著杯子，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不過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聊天，太好了。”

  裴雅希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多說什麽。

  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藍婭倪了。

  不會再做什麽事情都沒有自信，也不會在說話時刻意的回避對方的目光。

  也許……

  對她來說，未必是不好的。

  “雅臣還好嗎？”

  “嗯，他很好，很適應現在的生活。”

  “是嗎……”

  又是短暫的沉默。

  “雅希姐，你對雅臣，是怎麽想的？”

  藍婭倪微微仰起臉，看著窗外漆黑靜謐的夜空。

  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裴雅希怔了一下。

  片刻之後，她寧靜的微笑。

  “我覺得雅臣有喜歡的人了。”

  藍婭倪的手指驀地僵了一下，她有些不可思議的轉過臉看向裴雅希：“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