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顏止屍身火化,處理完他的身後之事,埋下一個衣冠塚,所花費不過是一天的時間。
很快,范淺淺便帶著顏止的骨灰要離開了,要去遊歷名山大川,去兌現她對於顏止的承諾了。
蘇清煙看著范淺淺遠離的背影,坐在輪椅上微微發怔,一言不發。
“放心吧。只要淺淺心情好了,就會回來了。”商離手放在蘇清煙的肩膀上,輕輕拍打著,開口安慰道。
“嗯。”蘇清煙點點頭道。
就在范淺淺的身影消失在蘇清煙等人的視線之中的時候,忽然有斥候來報。
“報。”那斥候一路策馬而來,來到蘇清煙等人面前之後,才翻身下馬,撲通在商離面前跪了下來。
“有什麽事情起來再說。”商離看了一眼那斥候,開口道。
斥候聞言,連忙站了起來,朝著商離道:“稟告陛下,有滁國使者來求見。”
滁國使者?是凌逸痕派來的麽?他想要做什麽?蘇清煙等人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心中都泛起了濃濃的疑惑,想不通凌逸痕為什麽會這樣做。
“陛下,這使者是見還是不見?”那斥候將事情告訴了商離之後,見他沒有回答,便開口問道。
“見,將他請到這裡來吧。”商離開口吩咐道。
“是,陛下。”那斥候連忙答應,隨後便離開了。
很快,楊訣便來到了商離和蘇清煙面前了。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是商離和蘇清煙,心中暗暗對商離有了評價。
辰國的陛下與他們滁國的陛下一樣,都是人中龍鳳,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這一位辰國陛下更甚,溫潤如玉、俊美無儔。
“不過是樣貌比我們陛下好一些罷了。”楊訣看到商離,撇撇嘴道了一句。
商離和蘇清煙都沒有聽到楊訣的話。商離看向楊訣,淡淡地問道:“這位將軍可是滁國的楊將軍?不知道楊將軍來此有何貴乾?”
“我正是楊訣。”楊訣微微驚訝,因為他沒有想到商離會知道他,也記得他這麽一個人。回過神之後,點了點頭,開口道,“今天之所以到這裡來,是因為我們陛下決定放棄爭奪天下主位,將滁國拱手相讓於你們。陛下也說了,這天下以後便不再有滁國了,有的只是大辰。”
商離和蘇清煙聞言,臉上都出現了疑惑的表情,他們都沒想到凌逸痕會這樣說。
“求和聖旨在這裡,請辰國陛下過目。”楊訣說完之後,從懷中拿出一塊黃色的綢段,遞給商離。
“臣摔滁國眾將士在四方城等待辰國陛下的到來,希望辰國陛下早日前來收編我大滁軍隊。”待到商離接過了那一張聖旨之後,楊訣道了一句,便不再多說半個字,策馬離開了。
“凌逸痕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百靈看著商離手中的黃綢,挑眉道。她想不通,前幾天還用范淺淺和顏止威脅他們的凌逸痕會宣布投降,這不合理。
“這會不會陷阱。或許凌逸痕想要約你進入四方城,再將你擒獲?”謝雲起開口道。
商離仔細看了手中黃綢子片刻,開口道:“看著不像是誘敵之計,這黃綢之上真的有滁國的玉璽,也有凌逸痕的私印和簽名。”
“既然不像是凌逸痕的誘敵之計,那麽凌逸痕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投降呢?”百靈百思不得其解,開口問道。
蘇清煙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想了很久,最後朝著商離問道:“你打算怎麽做?方才那一位滁國楊訣留下的那一句話,顯然是想要告訴你若要接手滁國,就要單槍匹馬進入四方城。”
商離淡淡一笑道:“自然是要先確認凌逸痕投降的這一個消息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即便四方城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
蘇清煙點點頭,只要查明楊訣帶來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便一切好辦了。
很快,商離便派出了人馬前去查證這消息的真偽了。
……
是夜,蘇清煙坐軍帳之中,正看著遙遠的夜色。忽然,有一個身影閃進了軍帳之中。蘇清煙定眼一看,竟然是凌逸痕。
“凌逸痕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呀。”蘇清煙看清楚來者之後,不慌不忙地開口道。
凌逸痕看著從容淡定,笑盈盈的蘇清煙,隻覺得這樣的蘇清煙和熟悉,眼前的面孔和幾年前的記憶之中的那一個蘇清煙漸漸重合,而不久前,在他軍營之中作為天女存在的蘇清煙變得更加陌生了。
凌逸痕想,現在的這一個才是蘇清煙,和記憶之中一模一樣。而之前在他軍中當天女的那一個人,並不是完完整整的蘇清煙。
想了想,凌逸痕忽然開口道:“蘇姑娘,你恢復記憶了?”
蘇清煙點點頭,簡單明了地道:“是的,漸漸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當真是可喜可賀。”凌逸痕由衷地開口道。
蘇清煙表情上卻始終沒有絲毫的變化,也不想再和凌逸痕兜兜轉轉了:“不知道凌公子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凌逸痕見問,目光微微垂著,在軍帳之中轉了一圈,隨後仿佛鼓起勇氣地開口道:“我來這裡,其實是為了淺淺,但是我將貴國的軍帳都找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淺淺,不知道淺淺如今在哪裡?蘇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呢?”
蘇清煙已經隱約可以猜到凌逸痕來這裡是為了找范淺淺了,只是她並不認為他來找范淺淺還有任何的意義。
凌逸痕發覺蘇清煙的沉默,繼續開口道:“看來,蘇姑娘並不願意告訴我淺淺在哪裡。”
凌逸痕微微垂著頭,語氣之中也帶著一絲的頹然的意味。
“其實倒不是什麽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我覺得凌公子如今再來找淺淺,好像並沒有什麽意義了吧?我私心以為幾天前凌公子做出的選擇已經說明了一切了。如今,在淺淺心中,凌公子只不過是害死顏止的一個凶手而已,即便你來找淺淺,又能改變什麽東西年呢?”蘇清煙看著凌逸痕,絲毫不諱忌地開口道。
凌逸痕聞言,沉默了許久,他也知道如今無論是在范淺淺還是蘇清煙等人心中,他都只是仇人。這並不能怪他們,要怪也只能怪他沒法掌控自己的手下。
“如果我說,那日拿淺淺比你們退兵並不是我,你會相信麽?”凌逸痕看向蘇清煙,開口問道。
蘇清煙看了凌逸痕一眼,只見他眼神沒有任何的閃爍,眼底也是坦蕩蕩的,倒像是用淺淺威脅他們退兵確實不關他的事情一般。
“那麽凌公子將這前因後果說說看吧,我倒要聽一聽如何不關凌公子的事情。”蘇清煙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也願意給凌逸痕解釋的機會。
凌逸痕見蘇清煙這樣說,連忙將事情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將季凡等人如何將他迷暈,又如何假傳聖旨以范淺淺和顏止為人質威脅辰國的事情如實地說了一遍。
蘇清煙聽了,半信半疑。這倒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釋,只不過她沒想到季凡等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如今,范沉汐、花都和唐心蘭三人已經被我關進了牢房之中了。我如今已經離開了滁國,也留下聖旨命滁國聽從你們調遣,希望蘇姑娘告知慕離非,千萬不可放過他們。”凌逸痕繼續開口道。
蘇清煙聞言,眉毛微挑聽凌逸痕這樣說,倒像是真的是這樣的似的。
“凌公子既然說起放棄皇位的事情,小女子當真要問一問凌公子了,不知道凌公子為何要放棄這皇位,放棄抵抗大辰的進攻呢?”
“我放棄自然有我的原因。”凌逸痕沉吟片刻,繼續道,“這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我知道,這是遲早都要發生的事情,既然已經是必敗之局了,我又何必還讓兩軍交戰,傷及將士?”
蘇清煙微微挑眉,按照凌逸痕為了那一個皇位不顧一切的習性,她可不認為凌逸痕會因為害怕傷及百姓而放棄抵抗。
凌逸痕看出了蘇清煙表情之中的不相信,想了想,繼續道:“自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想告訴淺淺,其實前幾天,用她來威脅你們的,真的不是我。我也想告訴她,在我心裡,與她相比,爭奪天下其實並沒有那麽重要。”
蘇清煙了然,原來凌逸痕放棄抵抗,多半是為了范淺淺呀,原來如此。
“蘇姑娘,現在可以將淺淺在哪裡告知我了麽?”凌逸痕緊緊看著蘇清煙,開口問道。
蘇清煙此時倒是願意將范淺淺的去處告知凌逸痕了,因為凌逸痕所說的話,她已經相信了七八成了。只是……
“凌公子,我倒是願意告訴你淺淺在哪,但是如今,連我也不知道淺淺在哪,我如何告知於你呢?”蘇清煙頓了頓,繼續道,“顏止去世之後,淺淺決定將他火葬,然後帶著他的骨灰去遊歷名山大川,完成顏止生前尚未完成的心願。而今天,淺淺已經離開了。在遊歷名山大川之前,淺淺大抵還會回一趟南疆,去一趟大辰京城。但是她會先去南疆還是先去京城,會在什麽時候抵達兩個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多謝蘇姑娘告知。在下告辭了。”凌逸痕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便轉身準備離開了。
“凌公子準備去哪裡?”蘇清煙看著凌逸痕的背影,問道。
“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淺淺。有些事我必須親口跟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