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煙聽到蘇央柳的求情，只是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

  “七妹妹，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因為私心，常常陷害你。我不應該在湘王殿下和其他人面前說你的壞話，你原諒我好不好？”蘇央柳掙脫了家丁們的禁錮，撲到蘇清煙腳邊，苦苦哀求道。

  “央兒，你不要求她。她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她們害蘇清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朱氏知道要讓她放過她們，幾乎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即便蘇清煙願意放過她們，只怕慕容山莊的人，也不願意放過他們。

  蘇央柳卻不相信，朝著朱氏道：“母親，你也求一求七妹妹，好不好？七妹妹心軟又善良，她一定會救我們的。你不記得了？就算是素未謀面的湘王殿下，她都願意救的。我們只要求一求她，她一定會幫我們求情的。”

  朱氏聽了蘇央柳的話，轉頭看了蘇清煙良久，隨後道：“央兒，你覺得她還是原來的小七麽？你別異想天開了。”

  蘇清煙聽到這裡，才接話道：“對，以前的蘇清煙，早已經被你們害死了。我不是心軟之人，更加不是會以德報怨的人。你們到地下之後，若是見到那一個蘇清煙，記得跟她好好道歉。”

  蘇央柳和朱氏一怔，不知道蘇清煙為何會如此一本正經地說以前的蘇清煙已經死了。

  一直在一旁很安靜的百靈這時候開口道：“蘇央柳，我沒有料到你臉皮竟然這麽厚，竟然還好意思跟清煙求情，都說人至賤則無敵，我看你是真的無敵了。”

  蘇央柳聞言，臉色有些訕訕的，眼睛卻依看著蘇清煙，眼中帶著哀求。

  大長老讓人將慕容耀祖的屍體抬下去之後，便朝著蘇央柳和朱氏宣判道：“蘇央柳利用斷腸草，害死慕容溪，其罪當誅。朱氏五年前和慕容耀祖狼狽為奸，害死大公子，五年後和蘇央柳聯合密謀害死慕容溪，也不可饒恕。來人，將一顆鶴頂紅丹藥喂給她們，送她們上路。”

  蘇央柳和朱氏聞言，都面如死灰。蘇清煙知道兩人已經沒有能力逃避大長老給她們的判決了，於是轉過身，不想再看兩人的模樣，緩步往祠堂外走去。

  蘇央柳惡狠狠地盯著蘇清煙，見她不管她們的死活要離開，心中怒氣燃起，猛然撲到一個帶著刀的侍衛身邊，拔出刀，衝向蘇清煙。即便死她也要拉蘇清煙一起死，她要先殺死蘇清煙。

  蘇清煙背對著蘇央柳，並不知道蘇央柳提刀刺向她。商離見狀，心下一驚，飛身擋在蘇清煙背後，伸手夾住蘇央柳手中的刀，用力折斷，隨後一腳將蘇央柳踢飛。

  “撲通。”蘇央柳身子飛出，撞在柱子之上，頭上磕出血來。

  蘇清煙驀然回頭，大概明白了發生了什麽，慌忙向著商離道：“你沒事吧。”

  商離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蘇清煙上下檢查了商離一遍，確定他沒事，才安下心來。看向柱子旁捂頭坐起來的蘇央柳，蘇清煙臉色沉了不少，好在商離沒事，不然她不介意將蘇央柳千刀萬剮。

  收回視線，蘇清煙朝著百靈使了一個眼色。百靈會意，上前兩步，捏指住依然頭腦發蒙的蘇央柳的兩頰，就要將一顆藥塞進蘇央柳口中。

  朱氏見狀，垂下了頭。此時她被家丁們押著，四周都沒有她的人。她知道今天她們是在劫難逃了。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蘇啟文可以逃得遠遠的。

  “住手，你們在幹什麽？你們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們傷害我母親和我妹妹？”

  朱氏心中正想著，蘇啟文便衝了祠堂的院子來，看見了如此的情形，朝著眾人大聲吼道。叫喊著，又要跑向百靈，想阻止她的動作。

  蘇清煙察覺道蘇啟文的意圖，在他經過她身邊之時，忽然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朱氏看到蘇啟文走進來，已然生出了一抹擔憂，此時看到他被蘇清煙製服，眼中更是透出了絕望。

  “蘇清煙，你個歹毒的女人，快點給我解開穴道！百靈，你竟然敢毒死我妹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蘇啟文看著兩人，狠狠地道。

  百靈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開口笑道：“我就是要毒死她，我倒要看一看你能如何不放過我。”說著，百靈將毒藥塞進了蘇央柳的口中，強迫她吞下。蘇央柳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將藥丸咽下。

  “住手！住手！”蘇啟文紅著臉，扯著嗓子喊道。

  蘇清煙不喜他的聒噪，微微皺眉，伸手連他的啞穴也封住。蘇啟文安靜了下來，瞪大著眼睛看著蘇央柳慢慢倒下，泛紅的眼終於流下了一行淚水。

  朱氏則閉上眼，不忍去看蘇央柳。

  百靈則站了起來，緩緩走到朱氏身邊。再次拿了一顆毒丸出來，朝著朱氏問道：“你怎麽樣？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朱氏睜開眼，看向蘇清煙，緩緩開口：“以前是我和央兒過分了，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放過我和央兒。但是啟兒從來沒有參與過害你的計劃，我死不足惜，只求你放過他。”

  蘇清煙看了一眼蘇啟文，回頭朝著朱氏道：“你把他保護的很好，不經世事，不辨是非。還有一點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那就是他認為你和蘇央柳做什麽都是對的。這樣的人，留著肯定會向著報仇，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我憑什麽留著他？”

  “不會的，他肯定不會報仇的。”朱氏朝著蘇啟文道，“啟兒，以前都是母親和央兒的不對，是母親和央兒貪心，想代替小七成為湘王的恩人。母親死後，你找個偏僻的地方，好好活著。不要找小七報仇，不然母親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蘇啟文臉上的淚痕尚未乾，看著朱氏，有些難以置信。

  蘇清煙聽到這裡，不再說完，轉身離開。

  “小七，你答應麽？”朱氏大聲問道。

  “我答應你，只要他不找我報仇，我便不動他。”蘇清煙駐足，卻沒有回頭，說完，緩緩走出了祠堂院子。她需要出去走一走，一連死了數人，雖然都是自己的敵人，但到底有些感慨。她甚至生出了一絲絲的不忍。

  商離見狀，快步跟上。靜靜地陪著蘇清煙，兩人並肩走了許久，一直來到了慕容山莊的後山，才停下來。

  “蘇央柳那樣求我，我都無動於衷，你會不會覺得我有些冷血？”蘇清煙在一塊山石上坐下，看著商離，開口問道。

  商離搖了搖頭道：“不會。你有時候終究還是不夠心狠，留下蘇啟文便是證明。”商離微微歎息，她終究因為心不夠狠，留下了蘇啟文。

  蘇清煙抬眸看著商離，欲言又止，咬咬唇，道：“我沒有想過取他的性命。他和朱氏、蘇央柳、慕孤涵終究是不一樣的，他畢竟沒有參與其中的事情。”

  商離雖然不認同蘇清煙的話，但也只是寵溺地握住她的手，道：“你決定就好，有我在，我不會讓蘇啟文傷到你的。”

  蘇清煙心中一暖，伸手擁住商離，將頭靠在他肩膀之上，道：“謝謝你，商離。”

  香玉在懷，商離心中一蕩，連忙斂了斂表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道：“笨丫頭，真喜歡道謝。”

  蘇清煙靠著商離，沒有說話，一隻手從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一支簪子，低頭看了起來。

  “這是你自己的簪子麽？”商離低聲問道。

  蘇清煙搖了搖頭，道：“不是，是我以前送給我表妹的。”

  “表妹？也是沈家的麽？”商離隻記得蘇清煙說過，沈莞輕是她的表姐。

  蘇清煙聞言，愣住了。隨後嘴角溢出了笑意，帶著滿滿的苦澀。她想把真相告訴商離，但是，她可以麽？

  商離靜靜地看著蘇清煙，見她笑容之中帶著一絲苦澀，一時間有些心疼，開口道：“怎麽啦？”

  蘇清煙眼神看向遠方，抿抿嘴，道：“你相信人死可以複生麽？”

  人死複生？商離微微皺起眉頭。小時候，他確實相信人死可以複生，當時他總相信自己的大哥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但是漸漸長大之後，他便清楚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此時蘇清煙問他是否相信人死會複生，他也許會選擇不相信。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相信的。”蘇清煙側頭看著商離，開口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本來已經死了，後來又活過來了，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妖孽，是禍水。若我當真是這樣的人，你會不會離我遠遠的？”

  商離微微吃驚，卻也知道蘇清煙不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於是正色道：“無論你以前發生過什麽事，或者以後會怎樣。都不會影響到我的想法，我願意對你好，永遠都願意，不會改變。除非……除非有一天，你說不願意我對你好了。”

  蘇清煙微怔，她明白他的意思，除非她將他趕走，否則他不會離開。伸手緊緊抱住商離，蘇清煙呼吸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氣息，她決定不再隱瞞，將一切告訴商離。

  （某笠：第二章在10點10分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