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府。
春光明媚,花紅柳綠,將亭台樓閣點綴的分外妖嬈。此時春意盎然,本該是賞花弄柳、吟詩撫琴的時候。然而,此時半江亭中站著幾位公子姑娘卻沒有風花雪月的閑情,他們面容各異,有的擔憂的看著亭中,有的憤怒地看向亭外。
亭中,蘇央柳面容發白、嘴角帶血、虛弱地靠著貼身丫環坐在石凳上。而亭外,一身錦衣、面如冠玉、滿臉怒氣的湘王慕孤涵手中正握著一條鞭子,目露寒光地看著不遠處一個濃妝重抹,身穿半舊衣裳,被侍衛架住的女子,仿佛恨不得殺了眼前的這一女子。
“啪。”慕孤涵集中全力將鞭子一甩,向著那女子揮去:“你這個歹毒的女人,快點拿出解藥來,不然本王就打死你。”
那女子被兩個侍衛抓住,沒法躲閃,只能硬生生地受了這一鞭。劇烈的疼痛從身上傳來,使她尖叫了一聲。落鞭處火辣辣的感覺,將她的淚水逼了出來。淚水化開了她臉上厚重的濃妝,使她更加難看。
“小七……小七不知道……小七沒有下毒……殿下,你相信小七……”蘇清煙帶著哭腔喊出來,語氣裡滿是哀求。
當今辰、尉、滁三分天下,又有南疆為辰國屬國。其中辰國有四大家族,蕭、蘇、顧、管。而此時被打的蘇清煙正是蘇家的女兒,排行第七。她單純善良,性格懦弱,不諳世事。雖自小便與第一世家蕭家嫡子蕭封宇有婚約,但卻一心撲在湘王慕孤涵身上,常常跟在慕孤涵身後。
“不是你還有誰?”一個身穿桃色襦裙,面容豔麗的女子跳了出來,指著低泣的蘇清煙,咬牙切齒地道,“七妹,沒想到你這麽歹毒,竟然下毒謀害長姐!你還不承認,從今天早上到現在,長姐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吃了什麽我也吃了什麽。除了在你院子裡的那一碗茶,長姐喝了,我沒有喝。你還狡辯!你快點拿解藥出來。”女子扯著蘇清煙胸前的衣裳,惡狠狠地道。
“不。”蘇清煙拚命地搖頭,邊哭泣便道,“四姐,不是小七,不是。小七不會害長姐的。”
蘇杏剪依然扯著蘇清煙衣服不放,冷冷地道:“別叫我四姐,我沒有你這麽歹毒的妹妹。你喜歡湘王殿下,一定是妒忌湘王殿下對長姐好,所以才對長姐下毒的,對不對?”
“不……”蘇清煙只是下意識地搖頭,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解了。
“四妹妹……”蘇央柳靠著自己的貼身侍女,虛弱地朝著蘇杏剪喚了一聲,隨後又嬌喘幾下,咳了咳,吐出了不少血來。
扶著蘇央柳的丫環深秋見狀,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連忙替蘇央柳擦掉嘴角的血跡:“姑娘,你沒事吧。”
蘇杏剪這才松開蘇清煙,快步走回蘇央柳身邊,關心地道:“姐姐,你沒事吧。你不要說話,休息休息。我早就和你說過,她的單純善良是裝出來的,你不信。你看她,現在都要下毒害死你了。事到如今,你還要替她說話麽?”
蘇央柳並不理會蘇杏剪,捂著胸口,緩過氣後,抬頭看到慕孤涵擔心的眼神,掙扎著道:“湘王殿下……我想七妹妹不是故意的,殿下不要為難她了。即便真是她下毒,也是因為她喜歡殿下,殿下不要怪她,可以麽?”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害人麽?喜歡他就可以草菅人命麽?慕孤涵隻覺得怒火中燒,又怕嚇到蘇央柳,斂了斂情緒,語氣溫柔:“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本王定會為你做主的。”
蘇央柳聞言,欲言又止,雙眸上看向蘇清煙,擔憂之情顯而易見。
“你不承認,本王便打得你承認!你不交出解藥,我就讓你給你姐姐陪葬。”慕孤涵滿臉寒氣,惡狠狠地將鞭子抽向蘇清煙。
鞭子一道道落在蘇清煙的身上,道道見血。片刻之後,鮮血已經染滿的蘇清煙的衣裳了。“啊……”蘇清煙隻覺刺痛難忍,慘叫連連。
“姑娘。”一旁的侍女竹歸見到自己家姑娘被打,叫喊著想撲過去,沒想到卻被另外一個侍衛攔住了。不得已,竹歸只能匆匆離開。
十鞭下去,蘇清煙已經暈死過去了。慕孤涵止住鞭子,黑著臉朝架住蘇清煙的侍衛道:“把她的頭浸湖水裡泡一泡,把她弄醒。”
侍衛連忙答應,將蘇清煙拖到湖邊,將她的頭按到水了。忽然,一隻小瓶子從蘇清煙的衣衫中掉了出來。那侍衛連忙撿起,握住小跑向慕孤涵:“王爺,從她身上掉下了這個東西。”
慕孤涵冷著臉接過小瓶子,打開聞了聞,隻覺一陣藥香撲鼻而來。“大夫,你快看看這是不是央兒所中之毒的解藥。”慕孤涵將小瓶子遞給一直站在一旁的大夫。
那大夫拿起藥瓶聞了聞,點點頭:“回王爺,這正是解藥。”
“你確定?”給蘇央柳用藥,慕孤涵不敢掉以輕心,再次確認道。
那大夫表情十分堅定:“草民敢以性命擔保。”
“果然是這個賤人。”慕孤涵咬牙切齒地道。慕孤涵心裡恨不得將蘇清煙碎屍萬段,然而卻也知道當務之急不是要處置蘇清煙,而是給蘇央柳解毒。慕孤涵連忙拿過藥,倒了一粒出來,送到蘇央柳嘴邊,柔聲道:“央兒,你快將這解藥吃了。”
“謝謝殿下。”蘇央柳虛弱地道了一聲謝謝,張開嘴,將慕孤涵手中的藥吞了下去。解藥吞下不久,蘇央柳臉色就漸漸恢復了紅潤,也不再需要侍女扶著了。
“王爺,蘇七姑娘……只怕……只怕不行了。”一個侍衛走上來,戰戰兢兢地向慕孤涵報告。蘇家可是第二大家族,若是蘇家的女兒死在湘王府裡,只怕事情會鬧大。
“七妹妹。”蘇央柳聞言,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滿臉擔憂地望向亭子外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蘇清煙。隨後捂著心口,仿佛是被嚇著了,順勢朝著慕孤涵倒去。
一直在一旁不說話的蕭封宇和第四家族管家嫡子管寒衣面面相覷,臉上漸漸染上了恐懼:“湘王殿下,那蘇清煙,她不會真的死了吧?”
慕孤涵伸手摟著仿佛已經昏迷的蘇央柳,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蘇清煙,冷冷地道:“死了倒乾淨,省的天天纏著本王。”不過是一個白癡庶女罷了,就算死了,父皇也怪罪不了他。
聽到湘王這樣說,眾人都沒有去管蘇清煙的死活,眼中也沒有絲毫同情與不忍。
“蕭兄,蘇清煙好歹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難道你不管她的死活麽?”管寒衣冷笑地開口,語氣中有些嘲弄。蕭封宇、他、蘇意重、謝雲起並稱京城四公子,而蕭封宇位居四公子之首,這讓管寒衣十分不服氣。只有想到蕭封宇有一個又蠢又花癡,而且花癡的對象是其他男子的未過門的妻子,他才覺得平衡些許,所以他常常拿這個嘲笑蕭封宇。
“如此歹毒的人,不配當蕭家的媳婦,蕭某會前去蘇府退婚的。”蕭封宇抿抿嘴,心裡很認同慕孤涵的話。蘇清煙雖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卻總纏著慕孤涵,讓他丟了不少臉。若是蘇清煙死了,倒也省得他前去蘇府取消婚約。
雖然這幾人說了不少話,但是那侍衛依然不知道要如何處置蘇清煙,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問:“王爺,那這蘇家七姑娘,如何……”
“給本王丟出去。”還沒等侍衛說話,慕孤涵便打斷了,不耐煩地道。
那侍衛聽了,連連答應,正要前去將蘇清煙拖走,忽然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
“我看誰敢?”
慕孤涵抬頭一看,只見竹歸帶著蘇家家主蘇茫、蘇夫人朱氏、周姨娘一行人走了進來。
“侯爺,你怎麽來了?”慕孤涵將柔弱的蘇央柳交給一旁的深秋,走近蘇茫,恭敬地道。蘇茫官至大司空,又世襲了始帝親封的關陽侯,同時還是蘇央柳的父親,是以慕孤涵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然而蘇茫卻只是冷哼一聲,並不回話。
“姑娘……姑娘……”竹歸看到被丟在地上滿是鮮血的蘇清煙,顧不得那麽多,連忙衝過去,跪在她身邊,輕輕搖著她,抽泣道,“你醒醒呀,姑娘。”
“嘶……”沈莞輕睜開眼,隻覺得渾身熱辣辣的疼痛傳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定眼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簡單羅裙,梳著雙髻的丫環正跪在自己面前抽泣。眼前的這個丫環很是眼熟,沈莞輕想了想,忽然記起這正是自己的表妹蘇清煙的貼身丫環,貌似是叫竹歸。沈莞輕怔住了,她記得她被慕滄舟關在私牢裡,後來蕭綠漪過來,要讓人毒死她,所以她用自己的鮮血為引子,施展了涅槃咒。
上古巫術的書上說,施展涅槃咒之後,靈魂會經過重重火煉,最後借他人的身體重生,難道她真的重生了麽?可這裡是哪裡?表妹的丫環竹歸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自己借表妹的身體重生了麽?涅槃咒一旦成功,施咒者利用死去不久的人的身體重生。清煙表妹活的好好的,她怎麽會……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