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雙早就對寧德海不抱希望了,可是沒想到在她以為失望到了極頂的時候,她的父親啊總能讓她的失望再增加一份。
讓她給張氏侍疾?張氏的病是因她強自要張氏給戴姨娘斟茶認錯而起,現在她卻侍疾,不是變相的承認自個兒錯了嗎?生生打她的臉,還打的這麽響,這是父女麽,仇人還差不多。
不過張氏生病,原本是應該由寧無雲侍疾,可如今寧無雲自個兒斷了腿,還需要人伺候,自然不能侍疾,所以只能從庶女中挑選,她是庶女中的最年長的,
頭一個理應輪到了她。
因此,明知道張氏此舉不安好心,她也只能應下。
雲幽不免有些擔心:“小姐,夫人哪裡有病,根本就是裝的,你這一去,奴婢擔心……”
張氏裝病之事,別說是寧無雙,就是雲幽和綠腰都心知肚明,現在寧德海要寧無雙過去侍疾,二人哪裡能放心。
“既然父親非要我去侍疾,我怎麽能不去呢?明兒個我一定‘乖乖’的去侍疾! ”
張氏想算計她,也要看看她樂意不樂意,也好,她就去張氏屋子裡走上一走,畢竟嫡母生病,庶出的女兒盡孝,她拒絕不了。
寧無雙笑了起來,只是笑容如同冬日冷颼颼的冰渣子,落在人的眼中,冰涼沒有一絲熱氣:“只是我一向沒伺候過人,若是一個失手做了什麽,那就怪不得我了?”
“小姐,奴婢就擔心夫人不給小姐動手的機會,就……”綠腰思前想後,覺得張氏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大女兒斷腿,小女兒瘋癲,兒子又臥床養傷,就是自個兒也失了丈夫的心,這樣絕境中的張氏難保不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雲幽一個勁的點頭讚同:“小姐,奴婢也覺得綠腰說得有道理,夫人此番定然是存了什麽齷齪心思。她那麽討厭小姐,怎麽能容忍小姐時時出現在她面前?以己度人,若是換成了我,討厭的人天天兒的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就是沒病都要氣出病來呢。她這麽做,一定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你可不能去啊!”
聽她的語氣仿佛是寧無雙這隻小羊羔要入虎口的悲壯,不知怎麽的,寧無雙有些想笑。
“小姐,就是這麽個道理,奴婢是真的覺得夫人根本沒安好心。可老爺偏偏被夫人房裡的思情給迷了心神,說什麽都信。”
這兩個丫頭現在看事情犀利多了。
寧無雙看了兩個丫頭一眼,輕輕的應了一聲,是啊,誰都知道張氏絕對沒安好心,但張氏今兒個才被她逼的斟茶認錯,她就是狗急跳牆,也不會明晃晃的在她的院子裡動手,但若是不為了除掉她,她何必將自己弄到她跟前添堵?
寧無雙想不透張氏此舉的用意,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綠腰和雲幽都知道寧無雙思考的時候,喜歡安靜,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攪了她的清淨,都恭敬的退下。
也不知道托著下巴想了多久,窗外忽然傳來熟悉低沉的嗓音。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寧無雙沉靜在思索中的時候,南宮月的聲音陡然在窗外響起,寧無雙身子一顫,那人已經越穿而進,而下一秒,她已經落入一個溫暖懷抱。
南宮月的懷抱,溫暖而寬闊,乾乾淨淨的,沒有其他女人的味道,純淨的仿佛只是為她一人而敞開。
饒是寧無雙討厭與人親近,此時也不得不說,他的懷抱很安寧,能撫平她的心頭的不悅:“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睡不著!”說完,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她的唇柔滑細膩,觸感柔軟,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嫩豆腐,吻上了,他就舍不得放。
寧無雙被吻的氣喘籲籲,氣的踹了他一腳:“你能不能有個正經模樣?”每次都這樣,看到他就跟惡狼撲羊似的,兩眼都放著綠光。
南宮月生生受了她一腳,緩緩地放開她,有些苦笑:“我也不想,可每次見了你,我就忍不住。”他從來就不是個注重欲望的人,對女人向來連看一眼都覺得多余,更不說什麽生理反應了,可是小東西一顰一笑都能勾的他天雷地火,恨不得立刻吃了才好。
他緩緩地平息體內的火苗,半響之後,鼻子吐氣輕哼:“你是我媳婦兒,我不正經又怎麽了?”
寧無雙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收回視線,這男人初見時的冷豔高貴呢?被狗吃了不成?
南宮月被她嫌棄了,也不惱,摟著她,道:“加件披風,跟我走!”
寧無雙又抬眼看他:“去哪裡?”這大晚上的,能去什麽地方啊?
這一次沒有馬車,二人共乘一騎,南宮月一手策韁,一手摟著她的腰,隔著那麽厚的大氅,居然也能察覺到掌心的溫熱。
從寧無雙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的下頜,線條精致而堅定,一抹薄唇微微挑著,比起往日的緊抿,有些清淡的笑意,如此這般笑得從容,也笑的尊貴,還有一種睥睨四海江山的姿態。
一騎長馳,穿越在空曠而寂靜的街道,街道旁河水在月光下靜靜流淌,石路微霜,月色無聲。
南宮月領著寧無雙到了一個極其普通的農家小院,院子極其幽靜,他在門外故意咳嗽了一聲,小院的門“咯吱”一聲,緩緩地打開,赫然是許久未見的魯嬤嬤,見到寧無雙,雙目驟然綻放出歡喜的神情:“小姐,您可算是來了!”
某個念頭忽然如野草一般在心頭升起,她霍然抬頭看向南宮月,對上他那雙光輝燦爛的眼眸,擁有著極度的雍容和高華,以及滿滿的鼓舞和得意。
恍惚中聽見他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帶著微微的笑意,聽見他的笑,刹那間便覺得四季的花,都在那一刻綻放。
“進去吧,她在等你!”
寧無雙顫了顫,有些恍惚的想,他在說什麽,誰會在等她?但這人的聲音卻像是下了蠱一般,從他唇中吐出的每一句話,都令人忍不住的遵從。
寧無雙幾乎是衝進了院子,而魯嬤嬤和南宮月卻只是含笑看著她乳燕歸巢一般的身影:這是屬於她們母女的相逢時刻,插不進別人的身影。
飛奔女子的身影如同離弦的箭,長發和衣袍在夜風中飛舞,柔軟的身子如同花瓣般輕盈,偏偏那輕盈之中還蘊藏這記得的急切,月色淺淺的勾勒出她的輪廓,敬之絕倫的面孔上,一雙眸子熠熠發光,明彩四射,像是拂去遮月的手。
“娘……”
當這個在午夜夢回中的字眼從寧無雙的唇中吐出的時候,那個從房內跨出來的女子如遭電擊,然後整個靜靜站在那裡,她看著那個飛舞而至的少女,隻那麽靜靜的看著,已淚流滿面,緩緩的張開懷抱,等待那隻歸來的乳燕。
“雙兒……”戴氏緊緊的摟著懷中的女兒,她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如此清醒的叫著女兒了,可是老天爺卻給了她這樣的機會。
“娘,娘……我來了……”仿佛叫不夠似的,寧無雙緊緊的擁著戴氏,也淚流滿面。
上輩子的痛,這輩子的傷,在這個熟悉的懷中中得到的平息。
終於清醒了!
她重生而來的心也終於補全了。
這一刻,寧無雙有種圓滿的感覺,淚流滿面卻有種別人無法理解的劫後余生的幸福和感動。
母女二人相擁哭了許久,顯然誰都沒有想到還能有這樣的重逢的機會。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惡名在外的男人給的。
寧無雙回首看著站在紅彤彤的燈籠下的男子,眼中有淚,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也如那火紅的顏色一樣,格外的好。
戴氏也回過神來,伸手擦了擦眼淚,對南宮月照了照:“阿月,怎麽站門口,快進來!”
阿月?
寧無雙眨了眨眼睛,母親和南宮月什麽時候這麽熟悉了,連阿月都稱呼上了。
不過,這是好現象,不是麽?
愉悅的笑意從眼底一直到心底,有著濃濃的暖意,寧無雙也學著戴氏叫道:“阿月……”
“來了!”他含笑看著寧無雙面上的笑意,她還是笑著的時候好看,剛剛那眼淚看的他心都哆嗦了。
他花了那麽多的心思治好嶽母,可不是讓她哭的。
他的聲音柔而舒暢,如同春日裡暖暖的陽光,如同尋常的少年一般,哪裡還有初見時的隱含跋扈。
柔和的燈光照在戴氏的臉上,讓她的表情平添了幾許靜謐,也多了幾分溫和。
她細細的打量南宮月,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他的真面目,卻還是察覺到在她女兒面前的男子是不一樣的,他看寧無雙的目光溫柔平和,隱隱的還透著寵溺,仿佛是看著絕世的珍寶一樣。
這樣溫柔纏綿的目光,令戴氏忍不住朝寧無雙看去,她的女兒此時的神情還透著幾分激動,越發顯得肌膚雪白,唇紅如朱,讓她嫵媚的如同五月的好風光。
男的清絕雅致,女的嬌美柔媚,珠聯璧合,如同一對玉做的人兒,簡直是天作之合!
……
抱歉,今兒個二貨狸更新晚了,痛經難受不說,還和狸公生氣,寫的文怎麽都不滿意,所以三千字折騰到現在,晚上努力碼字,希望能再碼六千出來,真是勤勞的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