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月進禦書房的時候,皇帝本來在見官員,聽內侍稟告說他來,眉頭一挑,揮了揮手讓官員退了下去。
南宮月這次倒也乾脆,進去之後直接就跪了下去。
皇帝看著他那乾脆勁兒,眼角抽了兩下,揉了揉生疼的腦袋,語氣透著幾絲戒備:“你又想做什麽?”無事獻殷勤,必有所求,這個兒子無利不起早,這麽乾脆定然是有所求。
“也沒什麽,就是想再求道聖旨!”南宮月幽幽的說道:“我想將成親的日子提前!”
皇帝聽了想也沒想的說道:“提前?你怎麽就這麽等不及了?”離婚期也就二個多月的時間,居然都等不及了,這兒子他說什麽好呢?要麽就死活不急,要麽就火急火燎的,連兩個月都等不得。
南宮月抬頭:“隨您怎麽想,反正我是一定要婚期提前的,哪怕事後您狠狠地罰我,我都認了,只是這事兒您一定要成全我。”
“你……”皇帝被他這光杆的勁兒給氣倒了,若是今兒個這話是從別的人嘴裡出來,他定然二話不說先拖出去打上幾十大板,但這個兒子他還真舍不得。
氣的七竅生煙的皇帝不舍將南宮月拖出去打板子,卻還是舍得用手中的奏折砸他的腦袋:“你就不能消停消停麽?你說說看,這麽多年你生了多少的事情了,為了個女人你連朕的臉都給甩,朕前腳訓斥,你後腳就宣讀賜婚的聖旨,現在還要將婚期提前。你這樣做事,你說怎麽讓朕將事情交給你辦去?”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南宮月撇撇嘴,語氣依舊囂張跋扈,沒有因為在皇帝的面前而變得收斂一些:“您交代的事情,我都會按照您的要求辦好,若是您覺得我辦的不好,直接問我的罪就是了。覺得我打了您的臉,您罰我就是了,只是這婚期還是要提前的。”
小東西人都住到他的宣王府去了,他是無所謂,但小東西心裡未必就沒想法,他作為一個男人,總不能讓自個兒的女人心裡不痛快吧!
皇帝瞧著一副說什麽都要將婚期提前的南宮月,發現腦袋更疼了,又揉了兩下,瞪著南宮月道:“朕定然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兒女債,兒女債,生的兒女都是來討債的!
南宮月居然點頭附和道:“父皇說得是!”
皇帝見他如此不要臉,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著一張臉說道:“你別得意,早晚有一天朕定然要狠狠地罰你一次。”
見南宮月眉眼都不動的樣子,他心裡的火氣就冒了上來,威脅著說道:“你別以為朕舍不得,你脾氣再這麽臭下去,早晚得狠狠地罰你。你信不信?”
“我信!”南宮月十分坦然的說道:“但我天生就是這麽個樣子,改不掉的。連太妃都說,我就是您以前的翻版,是個撞了南牆都不後悔的。說真話,我也一直覺得奇怪,這麽多年您居然沒大罰我。您怕是不知道吧,太妃天天都在愁我哪天就惹了您的厭棄,沒有您護著,我在朝堂中怕是連一天都過不了,就要被抬回府了。太妃這些年一直讓太醫院收羅些奇藥,就為了關鍵時候救我的命,您要是好奇的話,就問問太妃都準備了什麽奇藥!”
南宮月嘴裡的太妃是先帝的一個嬪妃,很的皇帝的信任,南宮月小時候是由皇帝親自帶著,但皇帝可不是無所事事的閑人,忙的時候就讓太妃來照顧南宮月,所以南宮月和太妃的感情很不錯。
看著還能振振有詞的南宮月,皇帝啞口無言了,半響之後,才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這性子,這麽烈,這麽強,就跟你……”話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南宮月知道皇帝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麽意思,不就是他這剛烈的性子像極了他那個早死的娘麽?
世人都說他的父皇和母后多麽的琴瑟和鳴,都說他的母后是生他難產而亡的,但南宮月卻是清楚,他的父皇母后既不琴瑟和鳴,他的母后雖是難產而忘,但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父皇。
他的母后是被他的父皇氣死的,所以這麽多年來,他才無法若無其事的與皇帝和睦相處。
他的父皇居然氣死他的母后,他沒有被逼瘋了,已經算是心理素質強大了。
“您別這麽說,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他的父皇這般喜歡他的母后,也是他母后去了之後的事情,聽太妃說他母后在時,他父皇可沒少惹他母后生氣。
就是他,雖說以前寵著,但也沒有如現在這般寵的厲害,他小時候雖然父皇護著,可也沒少看他不順眼。
南宮月十分直接的說道:“我就這樣子,也沒打算改。你該罰就罰好了,不罰當然就更好了,我少受點皮肉之苦也是好事情。但婚期提前的聖旨你還是要下的,我剛剛來時已經去過欽天監了,說這個月二十六是再好不過的日子,雖然日子趕了點,但也不是忙不過來。我就是要讓人知道,無雙得我的心,我喜歡的不得了,誰要是敢對她一點半點的不利,我直接砸了他的家,哪怕就是一點半點的不恭敬,我也是先砸了再說……”
有這麽寵妻子的麽?這哪裡寵的是妻子,簡直是祖宗!
皇帝聽的牙都疼了起來,誰說他這混蛋兒子是石頭,這貼心貼肺的,他這做父親的聽了都羨慕嫉妒恨了,也不知道那寧無雙怎麽就入了他的眼,半點委屈都不肯給她受,這般維護的勁兒,他這個生他養他寵他的父親都沒享受過,皇帝越想越不是滋味,氣的拿起硯台掄起胳膊就往他身上砸去:“你砸的是朕的大臣,宣冥的相府……”
“相府又怎樣?那老東西敢算計無雙,就該砸!”
南宮月不躲也不閃,冷冷的說著,上好的端硯從他的耳邊擦過,裡面的墨跡灑了出來,弄髒了他的半邊臉龐,還有他火紅的蟒袍……
一旁伺候著的太監看著心都提了起來,生怕那端硯砸破了宣王的腦袋,到時候皇上又要心疼了,只怕要怪罪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沒攔下來,見只是擦過耳朵,不由得舒了一口氣:菩薩保佑啊!
“你給朕滾!”皇帝到底沒舍得砸破他的腦袋,畢竟是自個兒寵了多年的兒子,但他可不敢保證,再聽他說下去,他還能不能忍住不揍他。
“滾,可以!但滾之前,父皇還是先將婚期提前的聖旨給我!”南宮月看著皇帝,十分堅持的說道:“我剛剛來之前,可是對無雙說了,回去的時候定然帶上婚期提前的聖旨。父皇,你知道的,我想成個親多不容易,若是這次無雙跑了,說不得我這輩子都要孤身一人了。”
他可是在小東西面前誇下海口的,這聖旨說什麽都要帶回去,否則哪裡還有臉見小東西。
皇帝氣的身子都抖了起來,抓起手邊的聖旨就向南宮月砸了過去:“你……混蛋,給朕滾,滾……”說得聖旨就跟街邊的白菜一樣不稀罕似的,他一定是前世壞事做多了,這世才生了這麽個混世魔王出來折磨自己。
南宮月還真的滾了,他倒退著到了麽變,出門的時候也沒起身,算是半跪著滾了出去,皇帝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指著一旁的太監:“去把門給朕關上。”
太監小聲的應了,關了門,轉身卻見皇帝已經伏案書寫起來,他微微一愣,隨即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樣,皇上正在寫宣王殿下所求的聖旨,日子也是宣王殿下嘴裡所說的二十六。
他暗自提醒自己,宣王殿下可得罪不起,不說別的,光是這份聖寵,就是太子殿下也趕不上一半。
“皇上,張相……”太監想到張相爺剛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著皇帝,如今人還在太后哪裡呢,忍不住出言提醒。
皇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忙閉上嘴巴不再說了,將聖旨捧了出去,遞給在門外的南宮月,笑得臉上開花:“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南宮月心情兒好,甩了一錠銀子出去:“打賞你的!”
那太監笑得越發的歡快,嘴巴抹了蜜般說著好聽的話,恭送了南宮月離開。
不過等太后派人來問信的時候,他略想了想,還是回了個——皇上龍心大悅,宣王殿下這個二十六即將迎娶正妃的消息。
這事情,得讓太后娘娘自個兒掂量掂量去。
皇上那裡,雖然什麽話沒說,但也是這麽個意思,作為皇帝的貼身大太監,若是連這點眼色都沒有,早就被人給擠走了,禦前哪裡還有他的位置。
那聞訊的宮女是太后身邊得意人,聽了這話道了個謝後,若有所思的離開。
宣王殿下宣了賜婚的聖旨,那不用說這個月二十六迎娶的正妃自然是那位被除族,逐出家門的寧無雙。
真不知那麽寧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居然能讓宣王殿下如此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