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雙玉手一揮,領著一群侍衛浩浩蕩蕩的往內宅去,張相爺急得大喝一聲:“你們都給我站住。”
太欺負人了,有這麽欺負人的麽?砸了前廳不說,居然還要砸內宅,實在讓人忍無可忍了,他就是個泥塑的菩薩,此時都得氣活過來。
張相爺忍無可忍之下也就不想再忍了,可他的腳步還沒踏出去,南宮月就開口了,那一根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像白蔥一般在寒芒四射的繡春刀上輕輕抹過:“相爺,你老妻劫殺本王,要不你先去將她腦袋提過來,給本王當球踢?”
南宮月說得還叫一個有商有量,可是語氣卻幽幽的透著刺骨的寒:“本王已經給足了相爺臉面,僅僅是砸上門來,而不是直接砍了張老夫人的腦袋!”
張相爺聽了南宮月這話,當下又邁不開步子了:宣王的話隻說了一半,劫殺宣王那是大罪,他的老妻自然腦袋不保,而他的相爺之位也別想坐穩,妻子不得力,丈夫最少也得落個教妻不力的罪名。
嗯,盯著他這個位置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罷了。
思前想後,張相爺最終覺得臉面這東西雖然重要,但權勢卻更重要,別人笑就笑去,只要他還是相爺,就沒人敢笑到他面前來。
於是張相爺冷著一張臉,眼睜睜的看著寧無雙帶著一群侍衛往內宅去,氣的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般蠕動,還是忍了下來,悲催的是還得強撐著給南宮月賠笑:“多謝宣王手下留情!”
這話說了之後,他胸口就是一陣翻滾,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南宮月扯了扯唇,深幽如潭的眼眸中蕩出一抹涼涼的光芒來,隨即綻放出一個比枝頭的山花還要春光動人的笑容來:“好說好說!”
論起氣死人不償命,他的手段絕不會比寧無雙差。
張相爺瞧了眼那寒氣逼人的繡春刀,硬生生的又將到了喉嚨的血給憋了回去:聽說這鬼見愁的有潔癖,某次抄家之中,某位大臣被他氣的吐血,不小心濺落了一滴在他的腳面上,惹得他殺意頓起,直接砍了腦袋當球踢。
張相爺可不想自個兒步那位悲催的霉哥的後塵。
……
後院大多是丫頭婆子,根本沒什麽戰鬥力,而寧無雙也不是喜歡為難女子的,那話說得好——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所以一進了後院,她就讓跟打了雞血般興奮的雲幽高喊:“奉宣王之令打砸,不想受無妄之災的就給我長點眼神,都閃開去。知情識趣的就去叫你們的老夫人滾出來,去給宣王殿下磕頭認錯!”
雲幽和綠腰心裡可恨死了張家,想到這麽多年張氏依靠著張家的勢頭,怎麽作踐夫人和小姐的,恨不得一把火燒掉張家才稱心,所以這一路上打砸起來,十分的賣力,可算是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所以雲幽這番話喊的那叫一個賣力,幾乎達到一個震耳欲聾的地步。
而寧無雙跟張家那是兩輩子的仇恨,自然也是恨極了,張老夫人想要劫殺作踐死她,既然她不仁,那就別怪她不義,沒殺了她,那她就打得張老夫人滿頭是包,痛揍一頓先出了氣,再慢慢的算帳。
至於張老夫人仗著一品誥命的威風,那很好,也不用其他的法子,只要打得她威風散盡了就是了。
不是寧無雙崇尚暴力,而是這世道就是如此——拳頭就是硬道理,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對的。
就如同今日張老夫人劫殺之事,落在南宮月的身上,那就是打砸了張府,張府都得捏著鼻子隱忍,但若是落在她的身上,那就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除了忍著還是忍著。
丫頭婆子都是長眼睛的,瞧著寧無雙等人氣勢洶洶的模樣,誰敢上來阻攔,幾乎都是遠遠的拋開,生怕遭受無妄之災,所以寧無雙可以說是在內宅裡一路通行,一路打砸,聲勢浩大的就是張老夫人是死人都給吵醒過來了。
張老夫人原本以為打砸的是南宮月的人,誰知道卻是寧無雙,當下氣衝衝的衝了出來,怒喝:“住手!寧無雙,你別忘了這可是你的外祖家,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帶頭打砸外祖家,就不怕被人們的吐沫給淹死了麽?”她其實除了衝出來,也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難不成眼睜睜的看著小賤人將她的宅子給拆掉嗎?
寧無雙見張老夫人終於肯露面了,也不搭理她,緩緩兒上前,走到她的面前,一腳就踹了過來:張老夫人都劫殺她了,她對她還有什麽好客氣的!至於尊老愛幼之說,張老夫人根本就不配人尊敬。
張老夫人嚇的愣住了,她是當朝的一品誥命夫人,那是在皇后面前都有座的,哪裡會想到寧無雙敢對她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寧無雙踹了個正著,整個人以標準的狗吃屎的姿態摔在了地上,痛的大叫出聲,一時間連咒罵寧無雙都顧不上了。
寧無雙沒有什麽憐老香惜醜玉的心思,毫不客氣的一腳踩在了她的後背上,狠狠地的搓揉了幾下,接連著不停的狠踩,隻踩的寧老夫人顧不得威嚴,一疊聲的求饒叫救命,她才停下,然後緩緩的蹲下身體,靠在張老夫人的耳邊輕笑道:“你敢讓人劫殺我,想要我的性命,簡直做夢!今兒個我就光天化日之下,打進了張府,打傷了你,看誰能將我怎樣?”
張老夫人養尊處優了這麽多年,什麽時候挨過這樣的狠手,別說是打了,就是梳頭的丫頭不小心梳的重了些,扯下一兩個斷發,那都是要拖出去挨板子的。
自家的主子被打,丫頭婆子此時自然要表現自個兒忠心護主的丹心,前仆後繼的上來救人。
可她們小胳膊小腿的,哪裡是宣王府護衛的對手,別說這些實打實的高手了,就是雲幽和綠腰的那兩把刷子就夠這些丫頭婆子受的了,沒幾下院子裡“忠心”的丫頭婆子全都被揍的趴在了地上。
雲幽更是獨佔鼇頭似的驕傲異常,對著滿地的丫頭婆子喝道:“都給我老老實實的趴著,誰要是膽敢站起來,本姑娘打折了她的狗腿。”為了自個兒的狗腿,也就沒有一個丫頭婆子再站起來護主了,全都咿咿呀呀的叫著痛,此起彼伏的,落在寧無雙的耳朵裡,居然聽出了一絲蕩氣回腸的味道來。
“無雙,有話好好說,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怎麽著,你也該叫我一聲外祖母呢!我怎麽會讓人劫殺你?”張老夫人一把老骨頭被打的快散架了,再開口語氣不敢強橫了,因為寧無雙的每一下子都是貨真價實的痛,她幾乎能感覺到後背快不是她的了。
她居然還敢提什麽外祖母?
張老夫人若是不提外祖母三個字,寧無雙都已經打算收手了,可她不知死的居然主動提起來,當下她的怒氣就上來了,冷哼了一聲,壓低聲音在張老夫人耳邊,道:“憑你也配外祖母三個字!”說完,又狠狠地踹了張老夫人幾腳,一腳重過一腳,差點將她的老背給踹斷了。
一邊踹,她嘴裡還一邊應著張老夫人嘴裡的話:“誤會?天下哪有這麽多誤會的?你的人都以招了,指使他們劫殺的人就是你。老夫人,不是我不講情面,奈何我是領了王爺的差事,不大義滅親不行啊。所以我勸老夫人,還是乖乖兒說實話吧。”
張老夫人這次哪裡還敢開口,剛剛明明感覺到寧無雙有收手的打算,可是她一番話後,又踹了起來。
寧無雙見張老夫不說話,又狠狠的踹了起來,每一腳都對著張老夫人的腰處踹:“說話啊,老夫人快說話啊,你剛剛不是說誤會嗎?那就請老夫人告訴我到底是什麽誤會?”
張老夫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說話要挨揍,不說話也要挨揍,到底讓她怎麽辦啊?
她又不是腦子壞了,說真話給寧無雙,承認劫殺小賤人,那就是謀殺,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不管她是不是一品誥命夫人,那都是要掉腦袋的死罪。
雖說她年紀一把了,可她不想死啊,至於寧無雙說劫殺宣王的事情,寧張老夫人第一反應就是——栽贓!
張老夫人是個會審視度勢的,盤算了半天,覺得寧無雙再動手,也不會將她打死的,她只要咬緊牙關不松口,挺過去就沒事了。
寧無雙暴揍了張老夫人一頓後,也不跟她廢話什麽,直接領著一群人進了張氏的房間,打算繼續她打砸的偉大事業中去了。
張老夫人的院子乃是正房正室,布局合理,清雅,收拾的極為仔細,在寧無雙的眼裡就是華貴的,看來值不少錢啊!
寧無雙笑得眉眼彎彎,四處看了一番,點頭說道:“這屋子不錯,擺設不錯,想必這屋裡擺放的都是老夫人喜愛之物。”
張老夫人看著寧無雙笑得分外燦爛,忍不住抖了抖:小賤人笑得如此陰險,不知道又想出了什麽賤招對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