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一下現場?
雲幽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丟下的話,這個現場殘骸斷肢滿地的,怎麽處理?
她一向是個不懂就問的好孩子,輕輕咳嗽了一身,走到渾身沾滿鮮血的影三身邊,低低的問:“阿三,這個現場……嗯,怎麽處理?”
說真話,她剛剛參與了屠殺活動,也自認為表現的十分精彩。
當然在影三的眼中,實在是弱爆了,握劍的手居然抖的跟什麽似得,若不是他故意挑斷了對方的手筋,將人送到雲幽面前給她練手,不知道這個傻兮兮的丫頭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只可惜雲幽此時不知道影三的心理活動,隻覺得有些看不得這些太多血腥的東西,置身在這一片濃鬱的血腥氣和滿地的殘肢斷臂之中,讓她心肝兒有些接觸不良似的。
影三的娃娃臉上的戾氣已經褪去,聽她這般問,神情有些怪異,仿佛她的問題實在太過白目一般,還是好脾氣的說道:“用化骨水啊!”
他說出化骨水三個字的時候,表情還帶著孩童般的純真,就好像化骨水普通的就跟路邊的露水一樣的尋常,卻聽得雲幽渾身一涼,忍不住腹誹:果然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奴才,這強大扭曲的,簡直淚奔!
“那……那就用化骨水吧!”雲幽說完轉身就往馬車邊上走去,她一向自詡沒心沒肺,但看著屍體化為一汪血水,太挑戰她的神經了。
“等一下。”影三卻忽然開口叫住了雲幽。
雲幽神色略帶不解的轉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可愛帶著稚氣的娃娃臉,影三伸出手將一個青瓷小瓶送到雲幽的面前,笑容淡淡的看著她:“雲幽妹妹,你試試!”
試試?
試試什麽啊?
雲幽一愣,呆怔的看著影三,就聽他笑眯眯的說道:“瓶裡的是化骨水,一沾即化,這小小的一瓶灑下去,能化掉半個京城的人。雲幽妹妹,你試試看!”
雲幽總算是消化了影三的話,頓時心臟抖成了一片落葉,目光敬畏的看著那小小的青瓷瓶兒,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我……我……不試!”
說著腦袋上都開始冒汗了,一瓶就能化掉半個京城的化骨水,是能隨隨便便試試的麽?
他敢,她還不敢呢?
見雲幽避如蛇蠍般的不停後退,略帶稚氣的男子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斂了起來,冷漠的讓人心驚,冷颼颼的說道:“既然怕了,就離我遠一點!”
他還以為這個丫頭是個例外呢,誰知道跟其他人一樣。
雲幽丈二摸不著腦袋,不知道自個兒哪裡惹到了他,剛剛還笑得跟朵花似的,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簡直就跟六月的天氣一樣,一點兒征兆都沒有。
她向來是個好強的女孩,雖然覺得一瓶就能化掉半個京城的化骨水實在太具有威力了,但被人指著臉說怕,她哪裡能忍得住,也不去管影三為何忽然變了臉色,停下後退的動作,又上前兩步,抬高脖子,神色倨傲的冷哼一聲,然後道:“怕?有什麽好怕的?我不過是擔心自個兒手滑,摔了能化掉半城人的化骨水而已。”
影三上下打量了雲幽一番,半響臉色才緩了過來,點頭:“不怕就好!”小丫頭倔強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影三心情頗好的收回手,轉身就處理現場去了,沒再逼雲幽試試!
雲幽再度傻眼了,下意識的跟在影三的身後,邊走邊莫名的問自己:誰能告訴她,現在是怎麽個回事?她不是已經願意試試了麽,這人怎麽又不要她試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在雲幽看來,男人的心海底沒針,若是有針的話,只要耐心足將海中的水抽幹了,天長日久的總能找到那根針,可男人的心,就是抽幹了海水,也找不到啊!
就如同眼前這位殺人如麻,卻長著一張稚氣娃娃臉的影三,陰晴不定的,簡直讓人莫名其妙。
綠腰看著這一幕,為雲幽的遲鈍再度驚歎,那影三明顯對雲幽不同,剛剛那舉動也充滿了示好,可歎這傻妞往日一副精明機靈的模樣,居然看不出影三試試背後的深意!
就在她盯著影三和雲幽二人的時候,一旁的影四,忽然也掏出一個青瓷瓶兒遞了過來,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要是喜歡,也試試!”
綠腰轉頭看了一眼俊朗的少年,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青瓷瓶兒,沉默了半響,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獨留下影四舉著手裡的瓶兒,皺著眉頭思索綠腰那兩眼的深意:到底是對他,還是對他手中的瓶子不滿意?
女人心,琢磨不透啊,他剛剛看綠腰直盯著影三的背影看,還以為她眼饞他手中的化骨水,想要試試,所以才殷勤的遞上,誰知道她一言不發的就留給了他兩個高深莫測的眼神。
太糾結了,有沒有?
妹子,你好歹說個字吧!
寧無雙看著這一幕,眸光閃了閃,若有所思起來:事情的發展,似乎挺有趣的!
南宮月看著她唇邊的笑意,伸手將簾子放下,將她摟緊了一些,毫不臉紅的說道:“兩個丫頭有什麽好看的,想看美人,看我就是了!”他不喜歡她將注意力放在他之外人的身上,哪怕是從小就伺候她的丫頭也不行。
寧無雙翻了個白眼,對這男人強烈的獨佔欲無語了,還能不能再幼稚點,還能不能再幼稚點……
南宮月伸手撫著她的秀發,低而清淺的,卻理直氣壯的說道:“我的眼裡只有你,你的眼裡自然也只能有我。嶽母是養你育你之人,我可以忍耐,別的人我可就沒有那等好性子了。”
寧無雙本來微微惱怒的心思,卻因為他那句我的眼裡只有你而消散了。
他有什麽錯,不過是在尋求同等的真心罷了。
“她們不一樣。阿月,她們的存在,不會分走我對你的關注。”她語氣惆悵的說道:“她們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的活著,這是……是我欠她們的!”
前一世,這兩個丫頭為了她丟掉性命,這一世,她有責任還她們一個幸福的生活。
她希望南宮月能懂她的這份愧疚的心。
南宮月看著神色恍然,語氣惆悵的寧無雙,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說道:“嗯!”
他雖然不明白寧無雙怎麽就會欠兩個丫頭一個快樂幸福的生活,但若這是她心上的債,他不介意和她一起還。
寧無雙的心頓時被一片溫暖包圍著,仿佛置身在溫暖的霞光中,這個男人總是無條件的滿足她的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
她甚至替南宮月慶幸,還好他喜歡的上是溫柔賢良的她,若是個飛揚跋扈、刁蠻任性的,只怕因為他的寵溺,都敢將天都要捅破了。
而南宮月知曉後,也只會萬般心疼的捧著那刁蠻女的手,百般心疼、懊惱的說道:手痛不痛?你要捅天,直接跟我說一聲,我去就是了,幹嘛要親自上陣?
想到南宮月對她的極致寵愛,寧無雙渾身都舒暢了起來,一直不明白戴氏的那句話——真愛你,會愛的毫無原則!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來,毫無原則的愛,就是南宮月這樣的。
極致的寵,極純的愛,這樣可遇不可求,與千萬人中唯一的真摯,是這樣的美好。
寧無雙將自個兒的臉依偎進他的懷裡,軟軟的感歎:“南宮月,你真的會將我寵壞!”
“寵壞就寵壞了,真的寵壞了才好,沒有人會愛寵壞的你,那樣我就可以一輩子獨佔。”南宮月無所謂的說道,顯然對寧無雙嘴裡寵壞沒有半點的擔憂,反而生出向往:小東西有多美好,他清楚的很,雖他愛的真,寵的很,但難保沒有不長眼的還生出不軌的心思,寵壞了才好,就不用擔心誰會打她的注意了。。
所以他在回答寧無雙問題的時候,心裡最真實的感想是:小東西,為了我脆弱的心肝,你快點兒變壞吧!
寵壞的神馬的,對南宮月實在沒有什麽威嚇力,他又不是寵不起的。
寧無雙再度無語了,她發現與南宮月相識之後,翻白眼已經成了她時常做的一個動作,這人的思維奇葩中的奇葩,正常的男人聽到這話,都不該是一副憂心忡忡麽?怎麽他卻一副搖搖欲試的模樣?
既然對方這般搖搖欲試,一副急切的模樣,作為一個“賢良淑德,識大體的”女子,自然要滿足對方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
於是,寧無雙抬頭看著南宮月,故作出一副刁蠻的表情,用任性的語氣吩咐:“你坐直身體,讓我靠著眯一會兒。”
雖然剛剛已經補過了一覺,但作為昨夜被某人鬧得幾乎一夜不曾闔眼的柔弱少女,還是十分缺覺的,再補一覺很是有必要的。
“樂意之至!”南宮月含笑坐直身體,摟著她的腰,輕輕的搖晃起來,仿佛在哄著懵懂的幼兒,溫軟輕柔。
這樣眉眼溫暖柔和的他,只怕誰見了,都不會與那個人見人愁、鬼見鬼愁、惡名在外的‘鬼王’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