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頭一回發現,她這位夫子其實挺幼稚的,人都死了還能看見什麽,用得著蓋嗎,卻又覺得有些可笑,仍是把那片袍子蓋在了忽兒烈頭上。
剛才的變故過去,已經把山洞堵了個嚴嚴實實,倒是這兒附近還還算平整,曉曉裹著慕容蘭舟的鬥篷,背過身子,小心的脫了衫子,衫子裡頭是水紅的肚兜,早濕的透透,剛還不覺著,這會兒脫了衫子,便覺那濕漉漉的肚,兜貼著肌膚很不舒服。
曉曉略猶豫了一下,回頭瞧了慕容蘭舟一眼,油燈的光線很暗,即使離得如此近,她也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閉著眼,仿佛睡著了。
曉曉解開肚,兜的細帶兒,拽了下來,然後快手快腳的把褲子也脫了,忽的想起他剛說的話,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她都快忘了自己多大了,算十五吧!十五的女孩兒,的確像他說的那般,沒什麽看頭,除了皮膚夠白,曲線並不很清楚,想達到前凸後翹的魔鬼身材,根本是癡人說夢。
曉曉歎了口氣,用鬥篷把自己嚴嚴實實裹住,還怕露點,用腰帶在腰上饒了幾遭,緊緊系住打了個活結兒,勉強算遮住了,把濕衣服鋪開晾在一邊兒的石頭上,琢磨這裡沒陽光也沒風,不知多早晚才能乾。
忽聽慕容蘭舟道:“過來。”曉曉回頭看他,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睜開了眼,燈火投在他眼底,仿佛有兩簇火苗在跳,曉曉下意識裹了了裹身上的鬥篷,裡頭光著呢,總覺著距離太近了不好。
可慕容蘭舟不這麽想,他又開口催了一聲:“怎麽還不過來?”
曉曉沒轍了,只能期期艾艾的挪了過去,剛到跟前就被慕容蘭舟拽進懷裡,曉曉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唇已被兩片柔軟蓋住……
曉曉想掙扎,卻聽他咕噥一聲道:“別動,讓夫子好好親親……”什麽夫子,哪家夫子會這般對自己的弟子,只不過曉曉這時候想不起這些的,隻覺裹住她唇的兩片柔軟,輾轉數回,撬開唇齒探了進來,然後就變得灼燙無比,灼的她渾身發熱腦袋發蒙,意識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腦子裡只有眼前的男人,他的唇,他的手,如此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在曉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放過了她,她躺在他懷裡喘了半天,方尋回理智,低頭髮現身上的鬥篷早已散落開來,她就這般精,赤的躺在他懷裡,他的手還在她胸前,輕輕揉搓著,她甚至能感覺到身,下某處勃然的硬度。
曉曉臉紅的幾乎燒起來,想去拉身上的鬥篷,卻渾身發軟,使不出一絲力氣,曉曉閉上眼,暗罵自己沒用,好歹也算現代女性,親一下罷了,至於就這樣嗎,爭奈現實就是如此。
不過曉曉也沒窘迫下去,因為慕容蘭舟伸手把鬥篷裹好了,曉曉睜開眼看著他,從沒見過他如此,即使這般境地下,他看上去卻如此歡喜,他眼裡閃爍的光芒,亮如繁星,他看著她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低沉卻暢快。
他低頭親了她一下:“我家弟子終是個有良心的丫頭,你心裡也喜歡夫子的對不對?”
曉曉臉一紅,別開頭去半晌方道:“哪家夫子似你這般,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呢。”
慕容蘭舟卻不以為意:“夫子如何,不是夫子又如何,隻我心裡有你,你心裡有我,在一處便比什麽都好。”
這般的慕容蘭舟仿佛變了個人一般,曉曉想著過去那個嚴謹的夫子,是不是都是表象,曉曉縮在他懷裡琢磨,到了如此境地,自己跟他或許會死在這裡,有些事是不是可以問明白,也省得死了當個糊塗鬼。
正暗暗斟酌如何開頭,慕容蘭舟卻先說了:“我外祖家姓馮,馮家算不得世家望族,也是累世書香,名聲在外,趕上宮裡甄選秀女,我娘作為馮家嫡長女進宮了,先封嬪,後封妃,倒也得了幾年寵,後鄭貴妃進宮,便失寵了,雖失寵,娘卻是個能安於平淡寵辱不驚的女子,可越是這般越被鄭貴妃視做眼中釘,多次陷害,終被打入冷宮,那時候方知有了我,熬過十月懷胎,生下我,被奸妃知曉,一把火燒了冷宮,不是嬤嬤冒死相救,我早隨著娘親化成飛灰了,奶娘費盡千辛萬苦把我送出宮來藏在馮家,我那時候也不過才兩歲,根本不知道這些事兒,跟在外祖父身邊兒念書,日子過的倒也平順。”
說著臉色忽變得冷厲起來:“卻十歲那年冬陡升變故,我記得真真兒呢,剛過了年,那天是二月初一,半夜外祖父忽然把我拽起來,藏在書架後的暗室裡,我剛藏好那些人就闖了進來,蒙著臉,刀架子外祖父脖子上詢問我的下落,我外祖父如何肯說,那些人見問不出來,一刀砍下外祖父的頭顱,一夜之間馮家盡數滅族,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最後還點了一把火,房子都燒了七零八落,不是暗室通著地窖,我也早沒命了,後來輾轉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那些人是大內暗衛,我爹,我的親生父親,親自授意誅了馮家滿門,只因鄭貴妃說馮家藏著我娘跟侍衛通奸的孽種。”
曉曉驚愕的看著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竟是如此,他是先帝的皇子,那麽就是小白的哥哥,親哥哥,這一切如果是真的,金鑾殿那個位置就該是他的,可他卻弄了小白當傀儡。
先帝既是他的父親又是他的仇人,也怪不得他會事事與鄭貴妃作對,在先帝死了之後,讓鄭貴妃陪葬,做了這些,仍覺不夠,這才想著要禍害大夏的江山,卻到底是朱家的子孫,雖做了亂臣賊子,到底把國家治理的有模有樣。
也之所以,對小白,甚至朱錦堂,慕容蘭舟下意識留情了,曉曉斟酌良久,開口道:“先帝……”提了一句,又覺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
卻聽慕容蘭舟道:“先帝是我下的毒,那毒一點一滴滲入體內,日積月累,不過一年就無藥可醫。”
果然,曉曉歎了口氣:“那麽今後你打算怎麽辦?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取代小白,如果你做大夏的君主,應該比小白更合適。”
慕容蘭舟看了她很久方道:“你希望我當皇上嗎?”
曉曉垂下目光,半晌小聲道:“夫子當不當皇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希望我喜歡的人坐在那把龍椅上,那把龍椅太高,太冷,太孤單,我沒有勇氣陪著他坐在哪裡,我只是個女人,我想過平常的日子,哪怕是回喬家村,也比在宮裡待一輩子強。”
慕容蘭舟輕聲道:“你希望放下一切跟你走嗎?”
曉曉咬了咬唇:“我,我不知道。”曉曉在心裡鄙視自己,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口不應心的說不知道,就應該把實話告訴他,反正說了,做不做選不選都在他,大不了一拍兩散唄,再說,都到了這種境地,或許就沒以後了,現在還藏著掖著有個屁用啊。
想到此,曉曉猛地抬起頭來看著他道:“是,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跟我走,就算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如今鄭貴妃跟先帝早死透了,你娘便多大的委屈,到了這會兒也塵歸塵土歸土,想必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著你繼續糾結下去,如果你不來招我,你當不當皇上跟我也沒關系,但你既然招了我,就得負責到底,你得跟我走,去哪兒都好,我們遠遠離開京城,尋個世外桃源隱居。”
說著,想起什麽道:“如此一來,你也不用再吃小白的味兒了。”
慕容蘭舟忍不住笑了起來:“叫你說的夫子是醋壇子不成。”
曉曉撇了撇嘴:“醋壇子哪夠瞧,夫子是醋缸,醋甕,明明酸的要死,偏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兒,糊弄誰呢。”話沒說完就給慕容蘭舟堵住了嘴,曉曉剛清晰的腦袋,又迷糊起來,不過迷糊歸迷糊,她還是聽見他應了她,他說:“好,等回京我們就走,不管是大漠還是江南,不管天涯還是海角,只要有你哪裡都好。”
曉曉跟慕容蘭舟困在山洞整整三日夜,第二日燈油便耗盡了,沒了油燈,山洞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可曉曉一點兒都不怕,靠在慕容蘭舟懷了,曉曉甚至盼著,這樣的日子能再多幾日才好,穿越到這裡,頭一次曉曉覺著安定,這個男人懷裡就是她安生立命的地兒。
可三天后他們出來了,被慕容蘭舟抱在懷裡走出山洞的瞬間,曉曉忽覺不舍,她回頭望了望,山洞已經坍塌的不成樣子,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慕容蘭舟放棄了割忽兒烈的頭,人都死了,還要割掉人家的頭,即便是為了震懾別的部落,曉曉也覺得過了些,說到底,忽兒烈是個可憐人,這二十多年都在生和死之間掙扎,死了或許就解脫了。
不管如何,仗終於打完了,大軍凱旋而歸,坐在馬上,靠進慕容蘭舟懷裡的曉曉,遠遠看見京城的時候,真有種隔世之感。
不過現在她不會迷茫,不會糾結了,因為所有事情都照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結果塵埃落定,小白得了他的江山,自己找到了愛人,簡直就是皆大歡喜,所以她笑的格外燦爛,可她的笑落在迎出城外的小白眼裡,就化成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