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心裡一驚,面上仍是沉著,“你們可會水?”
“不會……,我家公子與我都不會水。”小琪哭喊著,她家公主,怎麽這麽命苦啊,這一出了皇宮,就一直在遭罪,嗚嗚嗚……
見此情景,含羞當即下令吩咐道:“墨煜,你們幾人,每人帶一個不會水的。”
“是,主上。”
王允恆卻是朝她看來,眸中擔心深重,“狗蛋,你呢?”
“我會水,你不要擔心。”含羞這會子心裡卻是在打鼓,自己前世就是個旱鴨子,這一世,因著與水接觸的少,更是沒有去練什麽游泳了。唉,這一刻她真有些後悔,沒多帶些人來。
遠遠的,蘆葦叢中隱著一艘船,有人佇立船頭,望向那江中的火光。白楓湊了前來,“主子,可要幫忙?
“與我又何乾?”那紫袍公子涼涼一道,只是看著那漫天的火光,腦子裡想起她,是否就是那火光之中,湮滅了……
“公子,你瞧,那船上的人,開始跳江了。”
“這江水清涼,也好給他們去去火氣。”
驀地,從那江中傳來一聲嘶吼,“黑熊幫,我與你勢不兩立!拿命來——!”
紫袍公子的瞳眸瞬間一縮,“白楓,開船!”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卻是緊緊的盯著那俞漸下沉的火光,是她麽?是她麽!是她麽……
含羞是在跳江的那瞬,見到不遠處的小船,那上面的某個人,她是記得的。上次叫她逃了,未曾想,他居然還敢來。一聲悶哼,肩上中了一箭,她腳下不穩,隨著那沒入江中的沉船,一並沉了下去。
檀心塚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白衣少年,紅了肩頭,沒入江中,隨著白楓的一聲驚呼,撲通一聲,落入水中。白楓生氣了,他家主子,何時這般失態過,“把那小船上的人,給我抓回來,要活的!”
含羞隻覺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覺得自己若是能活下去,定要好好的學學水性,再也不能在水上丟了性命。驀地,一個久違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小狗蛋,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修長的手指輕觸那沉睡的臉龐,熟悉的觸感,化作檀心塚嘴邊一抹淺淺的笑,真好,終於找著她了。待他眼角掠過含羞左側肩頭,那新包扎好的繃帶,此時有些白的晃眼,手下驀地收緊,敢傷他的人,找死!
“主子。”
“我許你進來了麽?”
“額……”白楓這額上冷汗直冒,不是主子說,事情辦好了來回復他的麽。
“出去。”輕輕替含羞掖好被角,檀心塚拽了白楓出了廂房,關了門,“審的怎麽樣了?”
“那群人是黑熊幫的人,抓了活的問了,原是黑熊幫的護法與小小主有了過節,這才伺機報復。”
“殺了,扔到江裡去。”
“是。”
“主子,還有一事。”
“何事?”
“我們被包圍了。”
“哦,此話怎講?”眼角微不可察的一絲抽動,誰膽子這麽大?
“那領頭的自稱隱谷之人,說他們的谷主,就在咱們船上,要咱們交出谷主。”
“若是,我不交呢?”
“他們就強搶。”白楓說完,偷偷瞧了檀心塚的顏色,他有些擔心。
“好大的口氣,隨我去會會。”眸光流轉,檀心塚想不到他家的小狗蛋居然成了隱谷的谷主,這都敢跑到自己門前來要人了。
待檀心塚出了艙,見著對面船上的王允恆,愣了一下,這人好生熟悉。細細看了,原是王允恆,這模子不錯,也難怪他家小狗蛋,自小便對他看中。眉頭輕輕一挑,“我當是誰,原來是你。”
王允恆自見到檀心塚的那一刻,心裡也是一驚,居然會遇著他,不曾想,如今他又救了狗蛋。壓下心中疑忌,“檀先生,她可好?”
“很好,在睡著,傷的很重,不適合搬動,不若,待她養好了傷,你再接來接她。”雖是打商量的話,其中口氣端的是不容辯駁。
聽得含羞傷勢很重,不可移動,王允恆眉心一蹙,“可否,讓我瞧瞧她?”
“她需要靜養,你還是過些時候吧。”說罷,檀心塚看也不去看他,兀自,轉身進了艙。哼,想跟我搶小狗蛋,你還太嫩了。
隱在袖中拳頭,拽得死緊,他回來了,遇上了,只怕是……想起曾經,狗蛋每日裡都為他點的安神香,王允恆嘴邊掠過一絲苦笑,每日夜裡,都去,想是感情好吧。
身後的墨煜正待問話,王允恆卻是抬手示意了他沉默,“回去吧,她既需要靜養,我們只需在一旁靜靜跟著就好。檀先生我識得的,不會對她使壞。”
“主子。”白楓立侍一旁,朝著檀心塚豎起了大拇指,眼裡是滿滿的崇拜。
“嗯。”檀心塚挑眉看向他,對他的表現很是滿意,微微頷首,一臉的雲淡風輕。腳下步伐加快,推了門進去,望向床上那人,嘴角終是彎起。他的小狗蛋,終於回來了,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不見。只因了那分別的滋味,太苦,太苦,苦的他快要發了瘋。
望著關上的門,白楓方才一臉的崇拜,早已是沉靄漫布。他的主子,太苦了。
依稀記得,那年,主子因了未國之事,未有如約趕回玉衡書院。待回到書院之時,已是春末,後山桃花凋零敗落,主子所等之人,早已不在書院。他記得主子起初是心焦,後來那日回到斷崖之上,主子卻是破天荒的向他要了桃花釀。不得已,他去了那桃林,將那主子埋好的桃花釀,盡數挖了出來。
那一晚,天邊星光零落,主子,醉的不醒人事,整個山間,皆是桃花釀醉人的氣息。他是第一次看到主子,這麽不要命了喝酒,那些個桃花釀,是他親手看著主子埋下去的。那時,他們還年少,他記得那個著了一身的紫錦的翩翩少年,擼了袖子,扛著一把鋤頭,將那上好的一壇壇的酒釀,埋入桃林。那時,那少年滿臉皆是洋溢著的燦爛,“你這呆子,頗不知趣,我埋這酒,可是為了給我將來的娘子做聘禮的。”
卻哪知,那日,主子盡數將它們挖了出來,霍霍掉。他站在主子身旁,不敢勸,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醉傷了眼睛,那是他第一次見主子那般。就連宮主西去,未國國主駕崩,也未見他掉一滴淚。
那一刻,他知曉,那個經常被他家主子念叨的小狗蛋,是主子看中的,定為命中之人的心上。三日宿醉,他亦是守著,三日未敢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