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血狐做什麽?
不要傷害它?!
唐影驟然止步,看向夕兒,一貫沉靜的雙眸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問到:“你知道血狐?”
“嗯!”小娃娃毫不遲疑,重重點頭。
“是夢兒告訴你的嗎?”似乎是他多疑了,唐夢和凌司夜此行便是為這血狐而來,怎麽會不提及呢?
“師父,我在草原的時候血狐是我養著的,它嘴特叼,就吃一些有毒的蟲子。”小娃娃連忙解釋,她知道血狐確是從唐夢口中得知的,只是,認識小狐卻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並不知道原來它是那麽稀罕的狐狸!
“你養的?”唐影心下驟然大驚。
“嗯!”小娃娃再次重重點頭,又問到,“師父,你也在找血狐對不對,你找它做什麽呀?”
唐影只是看著她,遲遲沒有說話,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小娃娃見他不語,便是知道這又是不該問的問題了,嘟了嘟嘴,亦是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又開了口,道:“師父,你答應不傷害它,我就把它找出來,我知道怎麽找它的!”
唐影卻是淡淡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夢姐姐說要血狐心上的一滴血,師父你是不是也要?”小娃娃卻是急了,小手抓在他衣裳上,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不知道,我只是拿血狐來交換東西罷了。”他確是不知道寧親王和寧洛要血狐做什麽,要黑勾玉和凝紅珠做什麽,血狐是他拿來換自由和一張屬於自己的臉的東西,而黑勾玉,至今仍舊在他身上,是他喜歡的東西罷了。
“換什麽東西呀?重要嗎?跟誰換?”小娃娃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其實好有好多好多問題呢!
唐影避而不答,看著她,仍是是那麽毫無一絲波瀾的語氣,道:“如何尋到血狐,你說,還是,不說?”
小娃娃亦是直視他的雙眸,顯然,那三個問題,師父又是不打算回答的,或許,她心下更多更多的問題,都不會再多過問了吧!
隻問她,說,或許不說。
他唇畔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回過頭,仍舊朝前方走去,引路精靈一般的千絲紙鳶就在前面飛舞著,隨著從枝葉間投射而下的忽明忽暗的月光,時而流光溢彩,時而暗淡無色。
她愣愣地看著那飛舞的光之精靈,一路沉默,沒再說話,只是,清秀的眉頭卻是越攏越緊。
說,還是不說?
師父不會強逼迫她的,然而,此時,她卻發到師父威逼她,這樣子,她或許能心安理得一點吧!
只是,他向來不會如此。
給了她極大的自由,很多選擇。
或許,這反倒是對她的另一種束縛吧,逼著她卻做出選擇,卻承擔選擇之後所帶來的後果。
就如此事,說了出來,便是出賣了小狐,要背負一輩子的歉疚。
不說,卻是對不起師父,看他如此奔波,她如何舍得?
“師父……”好一番糾結,終於還是開了口。
“嗯。”他應了一聲,仍舊超前而去。
“我送給我一隻五彩千絲紙鳶,我就告訴你怎麽找血狐!”
百般糾結,最後仍舊是把他放在了第一位,很早就告訴過自己了,他收下她的時候,她就伺候他一輩子了,自是要為他分憂解愁的。
如此告訴自己,師父的事,最大。
“不行。”他幾乎是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了,五彩千絲紙鳶向來隻送一人!那是記憶,那是默契,是傷,是痛,是過去的憑證!如此重要!
“師父!”小娃娃忍不住撅起了嘴來,兩腮圓鼓鼓的,睜大眼瞪他。
“我自己尋。”他淡淡說罷,大手仍舊是將她的小腦袋攏了下來,靠在他脖頸上。
她緊緊地被他攏著,埋頭在他脖頸間,輕易便嗅到了他的氣息,很乾淨清新,暖暖的,很安全。
又不說話了,這麽被抱著,其實很容易就能睡過去的,有師父在,什麽都不用怕,獨獨怕被他丟下,現在,他沒趕她走,至少,在走出這篇林子之前,是不會在離開她的了。
良久,她的睡意終於是襲來了,同師父在一起,除非她問什麽,他才會說話,大部分時間裡,他都是安靜的。
“師父……”她懶懶喚了一聲。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雙眸沉斂,腳步仍舊不慌不亂。
“我去哪裡呀?”她問到。
“尋一樣毒物。”他答到。
“尋毒物做什麽?”她不解。
“引出血狐。”他毫不隱瞞。
她一愣,又是蹙眉,深吸了口氣,大膽道:“師父,你把面具摘下來我看一眼,我就幫你把血狐找出來!”
“不必了。”回絕的話,以他那一貫淡淡的語氣說出來,沒有決絕,卻令人無可奈何。
她又蔫了,趴回他肩上去,耷拉著腦袋,垂著眼角。
“師父……”這一回,有氣無力了。
“嗯。”他仍舊答到,似乎之前的討教還價都未曾有過一般。
“夢姐姐和大哥哥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麽不見她,大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咱就這麽走了,夢姐姐會擔心的。”她似乎還真是放棄了討教還價的念頭了。
他心下一顫,眸一怔。
朋友?
凌司夜是他的朋友嗎?
以現在來說,凌司夜算是他的主子吧!
而,唐夢,又是他的朋友嗎?!
“你夢姐姐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反問到,並不會刻意欺騙這個孩子,當然,更不會讓她知道什麽。
“嗯……師父,大哥哥真的是天朝的太子嗎?那夢姐姐就是他的妃子了吧,以後是不是就是皇后了?”她好奇著,一直就沒敢多問唐夢這些事情,大哥哥在的時候老不喜歡她那麽好奇問東問西的。
“當皇后好嗎?”他反問到,步伐明顯慢了。
“當然好,多威風,可以母儀天下,我覺得夢姐姐一定會是個好皇后。”她卻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說得很是肯定,打心底就喜歡那姐姐,打心底就懷疑著,師父一定也是喜歡那姐姐的,當然,她不敢問的。
“嗯。”他知道應了一聲,似乎沒打算多聊下去。
又是沉默了!
“師父……”她特意拉長了語調。
他沒有再回答,不是不理睬她,而是沉浸在了記憶裡,那麽多年,行屍走肉一般,是有記憶,只有這份如同陳年的風濕一般的記憶,下雨天的時候就會疼,腐骨蝕心一般的疼,而又無可奈何。
見他沒回答,小娃娃便是仰頭頭來,揉著他的脖頸,直視他,道:“師父,我告訴你,血狐它真正喜歡的是毒血,不是什麽毒物!”
夢姐姐和大哥哥都錯了,上回那藍色幽靈應該也是師父為尋出血狐而引出來的。
他們都錯了,血狐對毒血才沒有抵抗力,劇毒之血,只需一種,不被汙染,不會其他毒血混雜,那嘴刁的狐狸根本就沒有抵抗力的!
唐影驟然止步,這才從記憶中緩過神來,消化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毒血,只需一種,不被汙染混雜?
難道唐夫人給的情報亦是錯的?
血狐是空山之物,這個習性竟然連她也不知道?
“當真?”他眸中透出了認真,亦是直視她。
“嗯,它的嘴可叼了,不好養,因為尋不到大個頭的毒物,我都只是喂它各種毒蟲子的,跟我在草原上玩了好久的,後來耐不住餓就自己出去覓食了。”她如實答到。
“你如何會遇到那狐狸的?”他好奇了,這血狐是算是妖獸中的元老了,也不知道活了多久,怎麽可能是這孩子養的!
“就是有一回,我看到它在吸一隻巨幅的血,嚇得我掉頭就跑,然後它就追上來,賴著我不走了,接連好幾日都還把那巨幅給拖到我面前來,要我給它再找一隻,後來實在不行,我就給他抓一些小毒蟲了,它有時候會跑附近去覓食,鼻子可靈了!”小娃娃說著,心裡一下子難受了起來,她出賣了小狐了。
隱下眸中那一抹難過,仍舊是笑著問到,“師父,血狐自己出去覓食老遠就能嗅到味道的。”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沉斂的眸中掠過了一絲冷意。
毒血?
天下何人的血有他的毒呢?
就連藍色幽靈都死與他的血之下。
“累了嗎?睡一覺吧。”他淡淡說罷,止步,縱身躍上一旁高樹。
“師父,你打算找的毒物是什麽呀?”她在粗粗的樹乾上坐了下來,就倚在他身旁。
“睡吧,明天就知道了。”背靠主樹乾,緩緩閉上雙眸。
“哦。”她又依偎地更緊一些,一手抓著他纖塵不染的白衣,亦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只是,卻是沒有多少睡意,小狐狸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就一直在腦海裡出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娃娃已經完全睡了過去,她依偎著的已經不是她的師父了,而是大樹乾,這寬大的樹杈上,不管她睡得再沉都不那麽容易掉下來的。
只見一個白衣身影在四周繞了一圈,最後回到了樹上來,緩緩落在她身旁,看著她一臉安靜的睡顏,唇畔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仍是在懶懶地坐了下來,一手將她攏了過來,另一手卻是垂了下去,早已血流不止,殷紅的血是從脈搏處湧出的,手掌盡是血,順著五指而下,連成了線,接連不斷地滴落在樹下的草叢裡。
方才,以血畫圈,便是保證任何毒物皆不能入內,而此時,這便是用來引出血狐的,既然前幾日出現過,那麽定不會走太遠的!
雖是緩緩閉上了雙眸,卻沒有任何睡意,手中把玩著一直千絲紙鳶,透明沒有顏色,雙眸仍舊是沉斂著,任何動靜都不會錯過的。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
山的另一側,玉邪和林若雪的小船已經行到了水窮處了。
“前面便是淺灘了,再往前面走三四裡路就到源頭了。”魅離率先跳下了小船,伸了個攔腰,一臉的疲憊,這兩人,確實不怎麽好伺候!
“過來。”玉邪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去。
林若雪卻是笑而不語,自家這夫婿呀,一路可沒少使喚人,這玉石還是花得很值得的。
魅離眸中沉色掠過,臉上卻仍舊是燦爛的笑容,走了過去,伸手讓林若雪扶著。
好一番伺候,才將她伺候下了船,伸手向玉邪,他眯眼一笑,道:“不用。”說罷徑自跳下穿來,很是利索。
“喂,那山洞裡不會藏著什麽毒物吧?”林若雪一臉狐疑地問到。
魅離心下隱隱一顫,卻仍是媚笑著道:“夫人若是害怕,就讓夫婿一路護緊了,這山洞直走的話,定是安全的。”
林若雪看了她一眼,這麽嬌媚的笑她還真學不來,隻得能學玉邪那眯眼笑,道:“如果不直走呢?會遇到什麽?”
玉邪聽她這麽一問,心下便知不好,這女人又不安分了,在拖延下去,怕是不能如實達到了,本來以為就為寧洛開一條道,只是順便而已,定是能不需要他給的那麽多時間的,誰知道現在還沒過山就朝了幾日了!
“山魅。”魅離毫不隱瞞,怕是不管走哪一個方向都有可能遇到了吧,隱瞞的只是山魅已經醒了,是她不小心給吵醒的,現在她回不去了!
林若雪蹙眉,沒聽過這東西呀,道:“是什麽毒物?”
“龍脈山的鎮山之妖獸,山魅,僅次於血狐的毒物,只是,血狐心情溫順,它卻是暴躁不已,不好招惹。”魅離解釋到。
“想起來了,原來這僅次於血狐的家夥就藏著這裡呀!”林若雪感慨到,之前聽過這毒物的,只是沒多少印象,就記得它僅次於血狐,性情卻同血狐完全相反,
“呵呵,你之前也聽過?”魅離笑著問到。
“不是還睡著嗎?這妖獸沒那麽容易醒來吧!”這一點,她亦是記得的。
“嗯,你難不成想抓那山魅?”魅離反問,這話題可是林若雪先挑起的。
“當然……不是!”林若雪還是很會自量力的,山魅沒那麽好對付,喪了命那可劃不來!
一直一聲不吭的玉邪終於是安下了心來,長手一身,一把將她擁了過來,道:“走吧,午間應該能到了!”
……
ps:連夜寫,某某某們抱怨我考試的時候人品大爆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