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聲。
三方水牆齊齊坍塌,重重打落在地上。
水隨即朝四面八方而散去,池子裡早已恢復了平靜,只有池邊因那水牆的坍塌而泛起的一層漣漪。
就只剩下靠著峭壁那邊的最後一睹水牆,猶如水簾一樣,十分壯觀,水聲嘩嘩依舊。
男子精煉的身軀半裸,就站在水牆之前,隨意地整理著衣裳,深邃的眸中隱隱透徹一絲笑意,可見心情之愉悅。
很快便是一身整齊,散落而下的發絲仍舊帶著水跡,眸中玩味掠過,玩興頓起,緩緩抬起手來,心下默數著。
然而,還不待他動手,前方這最後一睹水牆卻是驟然坍塌,仿佛瞬間散架了一般,水重重落地,水花接連四濺而起。
水落的瞬間,隱約可見水簾後的女子正回頭轉身,三千墨發輕輕甩過,繞到了腰上,一身純白底衣難掩曼妙玲瓏身姿。
再一看,水簾散盡,她已是一身整齊,慢條斯理地整理這長發,微頷首,臉頰羞紅未退,唇畔噙著淺笑,正是那出水芙蓉。
凌司夜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看著,好久沒有見唐夢這般女兒姿態了,隻覺得她比任何時候都美。
雖是一身男裝,長發未乾便只能這麽散著了,好一會兒,唐夢才整理好,抬起頭來,卻是一下子便對上凌司夜那深邃的雙眸。
下意識地,想都沒想便退了一步,這家夥似乎餓太久了,方才在水池裡好一番折騰她。
“我肚子餓了,前面帶路。”
不停他開口,她便蹙著眉頭,急急命令到。
凌司夜眸中一絲玩味掠過,卻是不動,挑眉上上下下打量起她來。
唐夢一下子便戒備了起來,蹙緊眉頭死死地盯著他看。
凌司夜倒是一副神態自若,只是,良久,終於是忍不住大笑出聲,道:“還不走?想什麽呢!”
唐夢一愣,隨即快步同他錯身而過。
怎麽就這麽不小心了,忘記了這個男人的胃口,真真就後悔下水了。
凌司夜看著她這般狼狽,依舊是大笑不已。
“你還笑,還不走!”唐夢止步,轉身,終於是化羞赧為憤怒,怒聲吼到。
只是,轉身正要走,卻突然沒站穩,不也不知道怎麽著一下子就拐了腳,痛的她隻得單腳站立,她心下很清楚,自己腳軟了都!
這下子不是化羞赧為憤怒,而是惱羞成怒了,厲聲,“凌司夜你這個混蛋,還不過來!”
話語一落,凌司夜早到她面前了,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依舊是那玩味而邪惑的笑,道:“累了就睡一會,一覺醒來保準有好吃的。”
唐夢不看他,蹭在他懷裡,埋著頭,不說話也不動。
凌司夜卻是輕輕在她發上落了一吻,足尖輕點便來來路而去,那裡有一群密探盡數被他俘虜了,這一路可有人伺候了!
同先前一樣,再密林裡穿梭,即便速度不快,迎面打來的枝葉一樣不勝數,依舊是將唐夢緊緊護著懷裡,任由枝葉拂打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承認,他的一切計劃,皆因這個女人的出現而一直在不斷變化著,得與失是無法衡量的。
只是,此刻心中是滿足的。
整個人生其實就如現在一樣,懷裡護著一個女人,不顧荊棘曲折,穿枝拂葉,不管前方達到的是怎樣一個目的地,此生都是完滿的吧。
龍脈頂的一切他依舊是獨自猜測考慮著,包括山魅的那金色小飛刀。
前世似乎同魔道一樣,以悲劇收場,而來生,極有可能會是她聽的眾人淒涼故事裡的一個。
身為魔者,可知前世,身旁有她,可知來生。
只是這前世來生又有何用?
還不如過好這一世。
突然,心口的痛打斷了他的思緒。
唐夢似乎這一路上思索著覺得自己又被欺負了,後知後覺開始報仇了,小手垂打著他。
“哈哈,方才不打,留到現在來打?”凌司夜大笑地問到。
“當然要卯足了勁打。”唐夢終於是抬起頭來了。
“方才沒力氣?”凌司夜毫不知恥地挑眉問到。
唐夢一愣,隨即又是重重打下,再次埋頭在他懷裡,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羞得臉又是一下子紅了。
“呵呵,女人……”凌司夜的聲音很低很低,依舊是不著痕跡地落了一吻,隨即在腳下枝葉上借了力,便是急速超前掠去。
很快便又回到了龍脈口,然而,唐夢似乎真的太累了,早已在凌司夜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凌司夜緩緩落了下來,步入一側茂密的草叢。
草叢之後,是一片空地,幾個黑衣侍衛卻是零零散散地站在,有幾個是坐著的,還有幾個似乎放要邁出步子。
只是,所有人都動彈不得,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還真真就有點想石雕。
這顯然是被點了穴道,一見凌司夜回來,眾人原本絕望的雙眸終於是明亮了起來。
已經這樣子保持了大半日了,若是凌司夜沒有回來,這山林裡根本就不會有其他人,他們只能這樣子站成一尊屍體,然後傾倒而下。
死不可怕,孤單等死才是可怕。
凌司夜冷冷掃了眾人一眼,冷冷道:“帶我到孤城,這一路上若有報信的,休怪本太子手下不留情。”
眾人不能動,亦開不了口,隻得拚命眨眼,心下皆是納悶不已,這太子殿下如何會這麽早就知曉了孤城的所作!
他們都很清楚,到了孤城,他便是真正的主子了,似乎都同玉邪一樣的想法,與其衷於寧洛,倒不如忠於這最終的主子。
凌司夜眸一沉,足尖勾起了一枚石子,卻是冷不防朝眾人射去,一一打過,極其靈巧,這穴道便是一一被解開了。
眾人皆愣,若是先前是被這太子殿下偷襲的,這般慘敗便還說得過去,只是如今他這一石便解開了數十人的穴道,如此精湛的武藝和深厚的內力,著實讓人驚歎。
唐夢依舊是安睡著,這個懷抱的安全感足以令她全然不顧周遭發生的任何事情。
數十個黑衣密探相視一眼,便是齊齊下跪,為首一人,道:“屬下願效忠於太子殿下!”
“廢話休說,前面帶路。”凌司夜冷冷說到,高高在上地睥睨眾人,心下冷笑,卻也疑惑不已,寧洛世子竟能養出這麽一群容易背叛主子的奴才!
黑衣密探一批在前方引路,另一批則在後方守護,凌司夜就這麽一路被帶到了溪流旁。
溪流邊停著一艘甚是齊全的木船,船夫就站在船頭,一見前方的來人,頓時大驚,這是怎回事?
急急下了船迎了下來,心下雖是納悶,卻也恭恭敬敬地架上船梯子,不敢多問。
待凌司夜上了船,老船夫這才低聲問了後頭的侍衛。
“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了,一會演出被逼迫的戲碼,把他倆送到孤城去嗎?”
侍衛無奈搖了搖頭,亦是低聲,道:“都是到孤城,他才是真正的主子,顧不上那麽多了!”
老船夫似懂非懂,還想問,那侍衛卻是快步踏上了船,不再多說,隻留老船夫獨自納悶。
原先可是有為主子跟他交待得很清楚,這一批侍衛會在明日故意讓太子殿下發現了蹤跡,然後被俘虜,百般逼問之下到出唐影去向和孤城所在。而他就是負責將太子殿下送往孤城的。
怎麽今日事情就發生了,劇情還不一樣!
思來想去都不明白,收了船梯,劃動了船,依舊是蹙眉思索著。
良久,終於有兩位侍衛過來幫忙劃穿了。
這老船夫實在是忍不住,低聲,一臉狐疑道:“你們不會是背叛了寧洛世子了吧!那下場你們可清楚!”
“這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主子,等到了孤城,效命於他同效命寧洛並不區別,我勸你老人家這一路上別出亂子!”一個侍衛低聲說到。
老船夫思索著,蹙了蹙眉,似乎也想通了,卻又問到:“你們說這寧洛世子怎麽就這麽大方,一身帝王之才,運籌帷幄之中,怎麽就沒有異心呢?”
“噓……老人家,你這話可得小心!”另一個侍衛緊張地提醒到。
“有啥好緊張的,我也覺得奇怪,寧洛要有點異心,這天下遲早就他的!”那侍衛倒是無所顧忌。
“呵呵,我看你們是出來太久了,都不把主子放眼裡了!”說話的是一旁的侍衛首領,冷笑著,並沒有走過來。
他亦是納悶著,他並不是輕易就背叛了寧洛,而是心裡早就認了凌司夜這個主子,白狄皇室,大到鳳舞女王,小的宮裡的婢女侍衛,心下皆是以這個太子殿下為正主,一心盼著他回歸。
這一切,皆是寧洛和寧親王治理有方,這對父子是極好用的能臣,只是,沒有任何異心,卻反倒更令人納悶懷疑。
而船艙內,唐夢在竹塌上睡著,凌司夜就交待了膳食後便守著一旁,他亦是思考著同樣一個問題,越發的想見見那個比他還年輕幾歲的男子,這一切的謀劃者,唐影的主子,白狄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