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長的石階,兩側都是燈火,走過的人何曾會想到這地宮裡的每一盞燈火都是這守山的妖獸,入萬重大山者人人聞風喪膽的山魅親手點燃的?
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不過是為大發孤單的時光罷了,就如果那巨大的石頭之上,通往龍脈頂的一層層石階,亦是它親手鑿出的。
而這頭又醜又凶又狠的怪獸此時正蜷縮在右側的一個巨大的山洞了,靜靜地躺著,原本沉重的喘息一點一滴漸漸地弱了。
守護了五百多年了,等待的人已經到了,就在斷崖旁,卻沒有追上來。
唐夢拖著疲憊的身子,一上到崖頂便尋了塊平坦的大石頭癱坐了下去,並沒有想到這懸崖竟有那麽深,難過她倒是墜落下去之時,還未落地就不省人事了,連怎麽死亡瞬間的感覺都沒有體驗到。
玉邪背著林若雪,額上豆大的汗接二連三地掉落,任由林若雪如何勸說,威逼,恐嚇都不放下她,知道艱難地邁上了最後一層石階才肯將她放下來。
唐夢氣喘籲籲地看著二人,眸中盡是打趣的笑意,把若雪交給玉邪照顧,確是可以放心了。
自然而然想起了她的太子殿下來,細細思索著,哪一次那家夥也背過她呢?
“我都說了我不累,瞧你一身是傷還逞能!”林若雪嘴上不悅地責備著,雙手卻是將玉邪攙扶地緊緊的。
“過去坐會,要是不累我們就往前走!”玉邪認真說到,此時心裡只有一件事,趕緊帶這女人出山,尋一處安靜的地兒給她養胎。
他要當爹了!
本該興奮地大喊地,卻是被滿滿的不安和擔憂給替代了。
“我不走,我們就跟著唐夢,你不是還想找凌司夜的嗎?”若雪反問到。
“先送你出山,其他是延後再談。”玉邪回答到,反手牽著林若雪朝唐夢走去。
唐夢不動,沒打算幫忙攙扶,甚是慵懶地倚坐在那大石上,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只是淡淡笑著,什麽都不說。
有玉邪在,她可不會再插手林若雪的什麽事了。
林若雪卻是任性起來了,站在不動,這架勢顯然是威逼這玉邪把事情談清楚,她不想走,想留。
“聽話,這懷孕的事可不是胡鬧的!”玉邪低聲呵斥。
“我就胡鬧,總之我們同唐夢一起尋凌司夜,到時候你也好把事情辦理,得了他敕封的印章,我們再會狄胡就少了什麽事了!”林若雪任性地很認真,其實她一點兒都不任性,所有的任性皆是為他著想。
他當然懂,若是真的任性也罷,他可以寵著慣著,隨她所願,就偏偏是這樣認真的任性讓兩人總是時不時要爭辯一番。
玉邪無奈,終於是看向了一旁休息不語的唐夢,一臉甚是嚴肅道:“唐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唐夢輕咳了幾聲,直起身子來,亦是認真的神態,道:“但說無妨。”
“寧洛世子想讓我與黑勾玉騙得殿下的支持,取了狄胡兵權在北部牽製天朝的兵力,殿下和白狄的牽扯與我無關,既然終究是同一個主子,索性我衷心殿下,黑勾玉如今下落不明,但……”
玉邪的話未說完,唐夢便揮手打斷了,依舊是那認真的神態,看著玉邪,問到:“你打算離開她多久?”
聽了唐夢這一問,玉邪心下頓時一怔,毫無疑問這個女人一句話就問到了他心裡去了,問到出了關鍵。
林若雪原本在一旁安分地靜觀二人,聽了這話便是驟然蹙眉,大驚道:“說什麽呢?你要離開我?”
“他就想這尋個地方安頓你,這狄胡你是去不了的。”唐夢笑著解釋到。
玉邪的心思她猜的到,此去狄胡即便有凌司夜的冊封印章,亦是免不了一場王位之爭,玉邪帶個女人回去,尤其是一個懷裡王儲的女人回去,毫無疑問是牽絆了自己是雙腳。
“好啊,我還以為你就打算先跟我出山呢!”林若雪恍然大悟,一臉的不悅,這家夥就是打算丟下她,自己卻解決一切。
“是打算先跟你出山的……”玉邪撇了撇嘴看了唐夢一眼,心下不由得暗歎,凌司夜到底怎麽收服了這女人的呢?
“然後再把我送走,自己回狄胡?”林若雪問到。
“嗯,你身子要緊,別任性,好好替我把孩子照顧好就是幫了我大忙了。”玉邪說到,話已經很直了。
“我可以幫……”
林若雪話未說完,唐夢卻是笑了起來,道:“若雪,當女人家的要是本分,別給男人添亂子,區區一個狄胡王位他算計了那麽多年,若這回還算計不回來,你也就別這麽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了!”
唐夢的話無疑比玉邪還要直,聽得玉邪臉色頓沉,心下暗自咒罵,若不是這女人和凌司夜,狄胡王位早就落入他手了!
“得了得了,我明白了。”林若雪這下子算是全然聽明白了,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此時的自己還真會是玉邪的絆腳石,還是安分點吧!
玉邪見林若雪這反映倒是有些驚詫,唐夢這話若是讓那魅離說了出來,林若雪可就跟她沒完了,倒是唐夢,怕是再刻薄的話,她也聽得下去。
“就這麽定了,本王保證一定讓孩子在狄胡宮裡出生!”玉邪一臂攬著林若雪,在她耳畔低聲,生怕她反悔。
林若雪卻是不著痕跡推開他,在唐夢身旁坐了下來,道:“先尋到凌司夜,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那藩王封印必須交出來!”
玉邪失效,若雪提起這天朝太子永遠都是這麽連名帶姓,毫不客氣,絲毫不給這閨中好友面子。
唐夢挑眉看她,道:“印章在他手上,他若不給,你去搶嗎?”
“當然是你了,你都開口了,他還不給,這樣的男人要他作甚?”林若雪立馬脫口而出,同唐夢方才一樣的語氣。
玉邪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女人還是會相互記仇的,而且還現場給報了。
“哈哈。”唐夢笑著開心,似乎很久沒有這麽笑過了,小心翼翼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錦盒來,遞給林若雪道:“看看,這樣的男人,要得吧。”
林若雪接過錦盒來,一臉狐疑地打開,不是別的,正是那天朝冊封狄胡藩王的印章!
“怎麽在你身上啊!”林若雪狐疑問到。
“他習慣把貴重的東西都往我身上擱,這強盜敵手也搶要奪也都衝著我來,他可以全身而退。”唐夢開玩笑地說到。
凌司夜確實很多十分貴重的東西都是交由她保管的,包括那凝紅珠,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裡。
“那還真要不得。”林若雪嘖嘖嘖感歎了幾句,亦是玩笑話,說著便收起了那印章來,玉邪相看都不讓他碰。
“真假未分,你就這麽肯定?”玉邪激將到。
“少來,以後貴重的東西也都由我保管,這印章咱分別之時再給你。”林若雪認真說到。
玉邪無奈搖了搖頭,今後還是少讓若雪見唐夢為好啊!
“沿著這山洞出去,洞口有我們的人把守,把這個交給他們。”唐夢認真了起來,取出了一金色小飛刀,若非原路走回來,收了這飛刀,她身上還真就沒有什麽可以交出去的信物了。
“那些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唐影隻負責引你們到洞外,寧洛還差了其他人,一路跟蹤,就想引你們過山的。”玉邪解釋到。
唐夢心下頓時一緊,這一路上是他們大意了,還是來者武藝極高呢?
“帶這東西沿著溪流走,可以見到戴七彩哭笑面具之人,讓他們護送你們出山,安頓下來想法子給我報個信。”唐夢說著站了起來。
她也休息夠了,算是恢復了力氣,怎麽會不急著去尋人呢?
“唐夢,先尋到凌司夜我們在走吧。”林若雪再次勸說,放心不下。
“你趁早出山去,我就少費分心神了。”唐夢蹙眉說到,顯然是故意的。
“我沒跟你開玩笑!”林若雪急了。
“好啦好啦,走吧,我一路都留了線索的,他找得到的,若是找不到,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了。”唐夢仍舊是一臉玩笑。
林若雪無語,歎了歎氣,也不多交待,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然而,正轉身要走的時候,卻又被唐夢拉住。
“還沒告訴我你怎麽能分辨出我和唐影的!?”
這個問題一直想問了,其中定是有蹊蹺的,上回剛提起就被突然出現的山魅打斷了。
“是……”林若雪遲疑了。
唐夢緊蹙眉頭,沒有催促。
“是你娘……她……”林若雪支支吾吾了起來。
“易容禁術我知道。”唐夢說到,先前就提過的了。
“他……他耳後又兩處大穴……是凹陷下去的……你要是注意過這位置就一眼能看出來了。”林若雪終於說出了口,藏了好久好久的了。
“那又如何!”唐夢驚了,隱隱的不安。
“原本易容禁術只會讓那兩處大穴漸漸凹陷……可是……你娘她在影很小的時候就用了全力讓那兩處大穴完全凹陷,就是我見到的那一次,影是無面人!”林若雪終於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或者對於那個男子的心疼過於愛吧。
這一切都是她撞破之後唐夫人告訴她的,易容禁術若是漸進循環用的話,並不至於落得無面的下場,只是唐夫人為讓唐影永遠保持這幅假面而下了毒手!
唐夢接連退了好幾步,臉色蒼白地徹底,竟會是這樣!
那寧親王又為何許他那承諾?
“所以我說寧洛是大壞蛋!他們根本就是在利用影!”林若雪氣氛拉起來,玉邪連忙按住她。
“他不知道吧?”唐夢淡淡問到。
“我沒遇上他,也不敢說。”林若雪一臉的心疼,忍不住都要哭了。
“別說了,要說也是我娘親自告訴他。”唐夢仍舊是淡淡說到,眸中一絲陰鷙毫不掩飾。
“唐夢,你說影上輩子是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啊,上天對他太不公平了。”林若雪吸了吸鼻子,感歎到。
“走吧走吧,你可不許哭,我找到凌司夜就掉頭追上你們。”唐夢似乎不願意多談了。
上輩子,上輩子他可是血魔,七魔之首,血族之尊,其他的她不知道,但血族確是太多殺戮太多罪孽了。
這輩子呢?
如果可以,她多麽希望把唐夢還給他啊!
三人就這麽分別了,玉邪帶著林若雪沿著主乾道的走,而唐夢卻躍上了斷崖上那巨大的石塊,山魅睡了上百年的地方。
這石塊很大,可以容納下上百人,就卡在這通往龍脈頂的甬道下方,再往上不遠就可以入那甬道了,隱隱可見一排延伸而上的石階。
唐夢知道山魅就是從這裡逃上去的,卻是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尋司夜是首要的,只是毫無方向可尋。
就負手站在這巨石上,蹙眉思索著,手中把玩著那精致的金色小飛刀。
整個山洞都靜悄悄的,唐夢思索了良久索性在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這才發覺隻大石的冰涼,寒徹入骨。
仰頭看著上方的建構,愈發的納悶了,龍脈原本的樣子究竟是怎樣的?
手中金色小飛刀隨意地在石面上劃這,另一個謎團又浮出了腦海,為何山魅會有這金色小飛刀,機會同司夜的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躲都躲不掉,凌司夜也屬魔道,只是,他究竟是誰?!
是尊上嗎?是魔刹嗎?
聽過的傳說,有尊上,有魔刹,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是兩個人,隻當是魔刹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了。
只是,夕兒那夜又患喚出了魔刹的名字,司夜同她亦有交集嗎?
一團亂,越思索越混亂,不由得揉起了太陽穴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似乎很憤怒。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說翻臉就翻臉!”
“喂!你等等好不好,我渴了!”
“你好歹也告訴我你叫和森馬名字吧,要不我只能一直叫你喂了!”
聲音是從右側下方傳過來的,聽得明白這女子是同另一個人說話,然而卻始終都只有這女人的聲音,跟自言自語沒兩樣,對方一句都沒有回答。
“你要不要這麽趕啊,我也找同伴呢,都沒你那麽拚命。”
“你不讓我喝水也成,你自己喝口水吧!”
依舊沒有回答,然而,唐夢卻看到了那人。
一襲黑衣,身姿高大,面容英俊透著冷邪,佩一把冷玄劍,手中握著個水壺,一臉沉色,靜靜地快步往上走。
給讀者的話:
第四加更彌補大家的等待,過兩天依舊出門幾日,貓若得閑一定不定時加更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