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溪流,沒有絲毫的駐足停留,本就離著不甚遠,很快便回來了。
然而,船上卻早已空無一人,那數十名侍衛仿佛中了什麽迷藥一般,七零八落地躺在岸邊草叢旁邊。
凌司夜緩緩落了下來,就立著船上,俊朗的眉頭早已緊鎖。
人呢?
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沒有任何異樣,亦是沒有留下任何交待。
這個女人!
定是尋他去了。
只是,就這麽一條道,就不遠處,沿著溪流如何會丟,他一路返回,亦是該遇到才是!
撫在船舷上的手驟然一緊,翻身而起,落在了那仍舊昏迷的侍衛旁邊,這幫侍衛就連大腦神經都被麻痹了,不到明日早上根本就清醒不了。
玄色長靴一踹,將那為首的侍衛踹翻過身來,並沒有任何異樣,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突然,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連忙凌空遠遠退開。
這般不費吹灰之力,怕是有了毒了!
顯然,那女人同那小娃娃合謀了,毒經雖在她身上,怕是就這麽幾日,她根本學不會使毒的。
去哪裡了呢?
是尋,還是等?
縱身上了穿,在船舷上坐了下來,俊朗的眉宇間隱隱透出了一絲疲倦來,已經好幾夜沒有安安心心地誰一覺了。
隨意吹了一聲長哨,叢裡一陣聲響,不一會兒那嘯風鷹邊飛了出來,緩緩落在他抬起的右臂上,黑寶石一般的雙眸犀利無比。
凌司夜緩緩從修長取出了一彎檀木梳來,做工很是精致,雕刻著詭異的字符,正是唐夢的東西,清晨懶起,即便是伸出荒山野外,他偶爾興起都會替她綰發,一開始什麽都不懂,全然拿她的長發當試驗品了,試過幾回,已經是有模有樣的了。
隻讓嘯風鷹嗅了嗅,便收入袖中了,冷冷命令道:“找她。”
嘯風鷹那圓滾滾的黑眸卻是盯著他瞧了又瞧,始終不動。
凌司夜犀眸一冷,不悅道:“馬上!”
嘯風鷹冷不防飛去,直衝上天,凌司夜仰著頭,卻沒有動。
嘯風鷹就在高空上不停地盤旋著,過了甚久都沒有落下來,似乎一直沒有尋到人。
凌司夜心下漸漸不安了起來,然而此時,嘯風鷹卻是直直朝前方而去,如箭一般的速度!
凌司夜心下頓時大喜,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幾個翻身便是凌空而上,直直追著嘯風鷹而去,亦是如箭一般的速度。
一路追蹤,也不知道追了多遠,凌司夜不得不落下來在樹乾上借助了力道,再次凌空而去,繼續追去,嘯風鷹的速度,日行千裡,並無謠傳。
早就偏離了河道,仿佛是朝著更茂密的林子裡而去的。
終於,嘯風鷹又停了下來,仍舊是在高空上盤旋著,一圈又一圈,甚至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聲鳴叫,似乎很興奮一般。
凌司夜終於追了上來,凌空而止,蹙眉看著嘯風鷹的反映,這畜生興奮什麽呢?
就這麽瞬間,嘯風鷹卻是直直朝下方密林中衝了下去,凌司夜奮起直追,身影很快便淹沒在了黑壓壓的林子裡了。
茂林的枝葉將那本就微薄的月光完全遮掩住了,然而林子裡卻並非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
凌司夜緩緩落了地,拂去落在肩上發上的枝葉,一身戒備,雙眸冷沉,竟是不見嘯風鷹的蹤影,而前方竟出現了一座小屋子,就是建造在巨大的樹洞之裡,仿佛同大樹連成一體,光出敞開的小窗戶裡透出來,最高的一處小窗戶已經是在幾仗高的樹乾上了,窗前還遮掩著枝葉
似乎,這粗壯得五六人才能環抱住的樹乾就是這屋子,又似乎,這本就是座房屋,看起來像棵樹罷了。
這是什麽地方,住的是什麽人?
唐夢怎麽會在這裡?
凌司夜心下滿滿的狐疑,低低吹了幾聲口哨,卻依舊不見嘯風鷹的影子。
怎麽回事?!
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朝前方而去,這四周明顯有人工處理過的痕跡,在屋前一圈花叢形成圍欄,空出一小方泥地,種植著一些藥草,緊閉的木門前,懸著幾竄不知名的乾草。
凌司夜跨過了那一圈低矮的花叢,就正對著那緊閉的木門站著,犀眸裡隱著戒備,一手握著在隨身佩戴的長劍劍柄上。
身子頎長,一襲束身黑衣,筆挺而立,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黑眸,俊朗無比,一身上下透著凌厲而高貴的氣質,然而,從背面看卻怎麽看怎麽像一個不速之客。
“有人嗎?”終於冷冷地開了口。
只是,沒有人回答。
唇畔冷意浮起,卻是拔劍,不過是隨手一揮之間,前面的小木門便被劈開了,從中間裂開了,成了兩半,轟然到低,與此同時,數把利箭驟然飛射而去。
凌司夜早已戒備,瞬間凌空而起,輕易便躲過了,在樹乾上落了下來,然而腳才剛著樹乾,又是數把利箭從小窗戶裡直直射出。
凌司夜再躲,身姿靈巧地在樹上竄著,樹乾上,早已打開了許多小窗戶,利箭接連射出,若非如此根本不知道這樹乾上還隱藏著這麽多窗戶。
始終都不見任何一個人影,然而利箭卻是不斷,甚至能掉轉過頭,再次朝他射來。
凌司夜卻沒有一絲慌張,輕易地躲過,唇畔泛起了一抹冷笑,終於是看明白了,原來如此!
追著他而來的並不是什麽利箭,而是一種奇怪的活物,有些像鳥,又有些想從,簡一般的形狀。
一個側身,再次落在屋子前,直直地站著,仿佛就把自己當作箭靶一般,果然,所有的利箭一般的活物盡數對準了他,圍成了一圈,蓄勢待發的模樣。
凌司夜卻根本不讓它們有任何準備的機會,驟然揮劍,凌空一個旋轉,劍氣一圈掃過,只聽得劈裡啪啦之聲,那一群詭異的活物便是接連落地了。
凌司夜緩緩落了下,收起了長劍,手中卻是憑空多了一把“利箭”正是那活物,真真同箭長得一模一樣,硬梆梆的,似乎有一層堅硬的殼,嘴細長,眼睛極小,就在長嘴兩側。
這東西唐夢定是喜歡,給她留一隻耍玩,如實打算著,這才想起,正是來這尋唐夢的!
朝屋裡而去,依舊是小心翼翼,然而,手心上一陣疼痛冷不防地傳來,驟然止步,這疼痛早已從手心處直直牽連到心口處,待他反映過來時,早已晚了,就是這麽快,心口處一緊,眼前隨即黑了,整個人失去了直覺。
重重傾倒而下,松開了手,那被他抓在手裡的“利箭”一下子躍了起來,凌空懸浮著。
箭身中斷處,一張小嘴一張一合,隱隱可見一排小小的利齒。
那細長細長的“箭頭”是它的鼻子,可不是它嘴!
就在凌司夜倒下之後,隱藏在四周的小動物們全都竄了出來,做多的便是樹上的小松鼠了,還有草叢裡的兔子,各種眼色都有,藍色的最是大膽,蹦蹦跳跳到了凌司夜身旁,這邊嗅一嗅,那邊聞一聞,三角嘴一張一合,似乎垂涎著什麽。
幾隻藍兔子這麽大膽,周邊的小動物也紛紛蹦了過來,將凌司夜圍了起來,它們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人肉了,這片迷失之林,很久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亦是很久很就沒有任何生物進來過了。
突然,一聲長鳴,很是淒慘,只見一直蒼鷹直直落了下來,翅膀還沒來得及收起,有被撕扯過的痕跡,寶石一般的眸子沒了一貫的犀利,卻是可憐兮兮地,充滿了恐懼。
隨即,一群黑鳥直直飛下,顯然是追著這蒼鷹而來的。
小動物們皆是抬頭看著,卻是沒有多在意,低下頭,跳到了凌司夜身上去。
這麽難得的美食,足夠能飽餐一頓了,怎麽還會在意亦是不屬於這迷失之林的嘯風鷹呢。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小木屋裡緩緩走出了一個女子來,一襲迷幻紫色長裙,外披著白色輕紗,一頭青絲散披,纏繞到了腳跟,仿佛剛睡醒,精致的臉上一臉惺忪,五官秀麗至極,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仿佛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女子一走出來,圍著凌司夜和已經落地的嘯風鷹的所有動物皆是急急退了開來,仿佛偷吃被抓到一般,皆是低著頭不敢動。
女子一步一步走了下來,看著凌司夜,清秀的眉頭微蹙,竟然是個男子,竟然能尋到她屋前來。
然而,原本靜悄悄的嘯風鷹卻是突然低鳴不止,直直地盯著這女子看,仿佛是故人一般。
女子這才看向它,視線掃過那被啃噬過的羽翼,急急將它拾起。
嘯風鷹這才安靜了下來,仍舊是盯著她看。
“我可不認識你。”她笑了,隨手將嘯風鷹扔向空中,方才那數隻黑鳥簇擁著將它接住便朝屋裡去了。
主人醒了,它們便是地繼續素食的日子了。
女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將凌司夜翻了過來,心中頓是一驚,青蔥一般的玉指不由得撫上他的臉頰,緊閉的雙眸,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還有性感的雙唇,一一流連而下。
牽著他的大手來,攤開了手掌,傷口很小,仍已經發紫了,唇緩緩落下了,輕輕地替他將毒血吸允而出,白皙的臉頰漸漸有了紅暈。
第一回見過這麽俊美的男子,他是怎麽入這萬重大山,又是如何走近迷失之林的呢?
已經將毒血盡數吸允而出了,女子的唇仍舊沒有離開凌司夜的,輕輕吻著,她很喜歡他。
費盡地將凌司夜扶起,所有的重量都加之在她的身上了,一旁的小動物們開始躁動了,第一回見主人這般接觸擅闖迷失之林的人類。
女子一步一步艱難朝屋子裡而去,她是孤村的孤兒,自小就入了萬重大山,以白獸萬毒共處,可以說是被它們養大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任何動物,即便是蒙面的妖獸,都不會傷害她。
終於進了屋,這屋子極大,幾乎是將整個樹乾鏤空了,一個小客廳,兩間房間,一排階梯,延伸而上,最高可通往大樹最頂端。
扶著凌司夜在竹塌上躺了下來,見他一身泥土不由得蹙眉,想都沒想便動手解開了他的衣裳,就這麽一件玄色的緊身單衣,緩緩退去,紋理分明的胸膛便一覽無余了,只是心口上卻有一處猙獰的傷疤,似乎有些時日了。
“你是誰呢?”輕聲問到,知道他很快就能醒了,只是不是現在,笑了笑,起身來,帶著那玄色的衣服便朝門外而去了,洗一洗,明日就可以穿了。
一旁案幾上,嘯風鷹卻又開始低鳴了起來。
六月初六之夜,天地之間魔性最重之時,若不是它在高空搜尋了那麽久,怕是也尋不到這主子吧,因為她還沒有真正覺醒,獸魔,主掌萬獸,即便他這上千年的妖獸亦不得不對她臣服。
不一會兒,女子便回來了,輕輕關上了門,退去了那白色輕紗替凌司夜披上,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朝嘯風鷹而來。
嘯風鷹有些興奮,卻不敢在低鳴,黑溜溜的雙眸看著她小心翼翼替它上藥。
而幾個小窗戶上擠滿了小動物們,皆是好奇主人怎麽就把人類給帶進屋子了,她想做什麽呀?
“唐夢,危險……唐夢回來!”
“唐夢,你給我站住!”
“唐夢……你回來……別去……唐夢……”
喃喃聲傳來,就像是囈語,只是人已經未醒,夢裡他一直追著她,她卻是一直朝前,頭都不回,前方便是萬丈深淵了。
“凌司夜,當初我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然後就到西界門前了。”她終於回過頭了,笑靨如花,只是腳步仍舊沒有停止!
“不要……白素!”
他叫喊著,額上盡是冷汗,只是,睡得沉,夢得深,醒不來。
“做惡夢了?”女子連忙走了過去,挨著他身旁坐了下來,小心翼翼替他拭去額上的汗。
唐夢?白素?
是誰呀?
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很緊很緊,而她,根本沒有掙扎的意思,仍由地他將她拉去懷中,翻身覆下,就埋首在她心口上,口中喃喃囈語這才漸漸淡去,很是習慣,再次安靜睡了過去。
她一動不動,手輕輕撫在他的頭,另一手輕輕一揚,一室的燈火驟然滅盡。
這個男人,她喜歡,她決定留下他了……
離這迷失之林很遠很遠的地方,已經是茂密的叢林,依舊是平平靜靜。
唐夢和小娃娃再趕路著,月牙已經快要落了,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吧。
“方才那是什麽東西呀?”唐夢又一次回頭,身後越來越遠的那片迷林處,時不時便會冒出一陣衝天的火焰來,隨即有消失,真真詭異無比。
“是火。”小娃娃答到。
“我當然知道是火了,怎麽突然給衝了出來又突然給沒了,不會是什麽怪獸吧?”唐夢仍舊是望著前方,那林子已經完全地寂靜下來了。
“可能是吧。”小娃娃顯然已經很疲倦了,依偎在唐夢懷裡,有氣無力地說到。
“又累又餓了吧?”唐夢這才回過頭來,笑著問到。
小娃娃點了點頭,道:“夢姐姐,我們還有走多遠啊。”
“就這個方向直直往前走,就能到溪流了,沿著溪流走就能找到你大哥哥了。”唐夢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心下卻是隱隱有些擔憂,自己亦是一整日滴水未沾了,今晚怕是趕不回去了,也不知道凌司夜回來了沒有。
“夢姐姐,要不先休息一晚上吧,我給你找吃得去。”小娃娃這才有了點精神,方才看夢姐姐的樣子似乎急著趕回去的。
“我給你找吃得還差不多。”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麽說也不能淪落到讓一個小娃娃替她覓食啊!
“我要找的和你找的不一樣,咱又沒有火,尋了野味來也沒有用的。”小娃娃身子一溜,從唐夢身上滑了下來。
“夕兒,你也不會鑽木取火?”唐夢蹙眉問到,這鑽木取火不是古人都該懂得的技能嗎?
“這林子很濕,鑽不出火來的,夢姐姐你跟我來,保準找到現成的好吃的!”小娃娃笑了,樂呵呵地拉著唐夢的手便要朝右邊走。
唐夢一臉狐疑隻得跟著她,卻是別忘記記住周遭環境和地形,朝右是溪流下遊的方向,正要也是回船上去的方向。
初六的月亮如勾,在林子裡行走根本借不了多少光,兩人走得小心翼翼地,小娃娃在前面帶路,仿佛很是熟悉這篇林子一般。
“夕兒,你倒是像個引路人啊!”唐夢打趣地說到。
“就是直覺。”小娃娃隨口答到,雙眸卻是戒備著,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毒蟲,夜黑風高,很難看得清楚兩旁的草叢裡到底埋伏了什麽。
“那我直覺是往左邊走。”唐夢繼續問到,一直沒說,心中卻是早已滿滿的疑惑不解了,這片古老的森林她在穿越前來過的,雖只是一路沿著溪流而上,沒遇到多少意外,但是總該比這初次入山的小娃娃熟悉吧,然而,事實卻是這孩子就像個引路人一樣,熟悉地形,熟悉這裡的一切生物。
“到了,夢姐姐,你看,就是前面那棵大樹了!”小娃娃卻是指著前面一顆樹冠如巨傘的大樹,興奮地要跳了起來。
“那是什麽?”唐夢這才發現前方那奇異的景象。
一顆巨大的老樹,形狀同老榕樹極為相視,亦是有無數的長須垂落,甚至有得長須都深入地裡扎了根,長成了小樹乾,做是奇妙的是,整棵大樹熒光閃耀,宛如滿樹星鬥一般。
“這就是夜光樹!”小娃娃很是開心,甩開了唐夢的手先跑了過去。
“夜光樹!”唐夢卻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過去,蹙著眉頭,自是聽過夜光樹的,這不是沙漠裡才有的嗎?竟然出現在這森林裡了!
小娃娃已經到了樹下,很是興奮,手舞足蹈地,唐夢卻是止步,看著一樹熒光閃耀,心下感慨萬分,自然造化,果真奇妙。
“你怎麽就知道這兒有這大樹的?”看著興奮的小娃娃,淡淡問到。
“直覺就有,還真的有了。”小娃娃沒有察覺到唐夢的異樣,仍是隨口答到。
唐夢看著她,笑了笑,又問到:“吃的呢?你夢姐姐我可是餓得快暈了哦!”說罷亦是走到樹下,挨著粗壯的樹乾便坐了下來。
“馬上就送來!”小娃娃說罷便踮起腳來,費盡地折下了一枝細長的枝乾來,離開了大樹,這枝乾仍舊是熒光閃閃地,可以充當燈籠使了。
“走哪呢?”唐夢急急問到。
“就在前面,嘿嘿,馬上回來。”小娃娃樂呵呵地說罷便朝前方不遠處而去。
唐夢背靠著樹乾,也不多動,就靜靜地看著小娃娃的一舉一動,雙眸沒了對她那一貫的溫軟,而是沉斂著。
這孩子究竟是什麽人?
即便這一切本領都是唐影交給她的,她亦是第一回入山,如何會這般熟稔?
唐影是心軟之人,收養這孩子並非不可能。
只是,為何收養,為何教她武功,為何會讓她染上魔性?
又或者,她根本就未曾遇到唐影?
魔道來自白狄,又或者插在凌司夜身旁的另一個埋伏?
種種可能,種種猜測,沒有任何定論,都在腦海裡翻騰著,如此卻對一個孩子這般戒心,並非她所願,然而,相處久了,卻不得不去提防。
凌司夜提防著她的魔性,她提防著的卻是更多。
前方,小娃娃在草叢裡搗鼓著,根本沒有發覺身後那夢姐姐審視著她。
這一切真真就是直覺,仿佛天生屬於這片叢林一般,夜光樹她亦是第一回見過,方才就感覺到它的存在,一路尋來,還真有,夜光樹旁邊定是有能直接食用的食物的,比如她現在正采摘的青果,外形就是普通的野果,然而咬下去卻是同饅頭一樣的味道。
也不知道為何,方才月亮出來後,她就莫名地興奮,總感覺一身血液在隱隱翻騰著,似乎有什麽東西要衝破出來一般。
突然停了手,不自覺地揚起頭來,看著空中那一彎如細眉一眼的月牙,捧著果實的雙手突然給送了,黑白分明的清澈瞳眸卻是驟然陰沉了下來,掠過了一絲嗜血,癡癡地看著空中月牙,就這麽仰著頭,一動不動。
“夕兒……”唐夢喊了一聲,發現了怪異。
沒有回答,只是,小嘴卻是微微張開,嘴邊兩枚尖牙露了出來,依舊仰頭對月。
六月初六夜,天地魔氣最重之時,她如何自製地住?
“夕兒!怎麽了?”唐夢連忙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小娃娃緩緩轉過身來,瞳眸血紅,蒼白如紙的唇畔緩緩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來。
給讀者的話:
六月初六夜,多事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