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什麽都看不見,只有迎面撲來的風。
風裡有熟悉的氣息,來自遠古的熟悉之感。
整個墮魔之地都是這個場景。
他看不見任何敵手,只有無窮無盡的血腥味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爭先恐後要把他撕扯地粉碎。
而後便是低低的嗷叫聲,夾雜著偶爾的咆哮,仿佛是一頭頭的巨大的野獸朝他撲來。
至始至終,都不曾看見過什麽,除了黑暗,只有聲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雙手沾滿了多少鮮血,也不知道自己的劍上沾滿了多少血腥,更不知道究竟在這一片血泊裡奮戰了多少個日夜。
他只知道,不能倒下去,看不到前面的光線,卻仍舊要朝前面走去,擋他者亡,無論是什麽。
這麽廝殺過來,筋疲力盡亦是硬撐著,為了自己這一條命,為了再見了羲雨,更為了質問質問血影,他所作的一切究竟哪裡錯了。
如此盡忠盡責,卻落得個墊腳石的下場!
還有,那個臭丫頭,漣俏!
血族多少好事是被她給壞了的!
……
奴宮外,汪洋上停留著一艘大戰場,船頭上站著一個男子,依舊是那一貫的紅衣,蒼白的面容,深邃的雙眸,血族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無處不在。
只是,兩側的衣袖卻是空空如也,隨風而揚,原本那俊朗側臉鑲嵌著半邊玄色面具,並不是戴上去而,而是鑲嵌都肉裡面去了。
這是在墮魔界被血獸撕扯而留下的痛!
前方奴宮,整座塔樓下面全是血奴,一個個面目猙獰,嗜血貪婪。
羲風一個人的時候便總會回憶起在墮魔塔裡發生的一切,他只知道自己在剩下最後一口氣前,終於是拚殺到了終點,這終點卻是第十九層,一個旋窩出口。
身後腳步聲傳來,羲風這才緩過神來,輕咳了幾聲,仍舊是一臉的陰沉。
來者是陸長老,一臉恭敬,幾乎是對待血影時候才會有的站心驚膽戰。
他也不知道羲風怎麽會變成這樣子,心智雖有,卻比血影還可怕上好幾倍。
什麽都不敢多問,這主子說什麽,他便做什麽,而龍脈和萬重大山的統治大權早就又歸屬血族了。
“主子,還是找不到林若雪的下落。”陸長老小心翼翼稟告。
白狄王室的人盡是被囚禁,偏偏就跑了一個林若雪,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玉邪還在裡頭,她會出現的。”羲風冷冷說到,眸中盡是陰鷙。
他雖入不了這魔塔結界,但是裡頭的人也破結界而出,這一次,他要一網打盡,即便是血影,也不會放過!
“主子,我看這魔塔詭異地很,咱還是趁早想辦法破了那結界為好。”陸長老低聲勸說。
“把狄胡所有驅魔師都給我抓來。”羲風冷冷說到。
“是,屬下這就去辦!”陸長老恭敬應答,領命而去。
羲風的視線卻至始至終都落在魔塔頂上,這座塔樓究竟有什麽秘密呢?!
如何才能進得去!?
就這麽注視著,龍脈交由陸長老,他自己日日夜夜就守在這裡。
他守著多久,一批批血奴便跟在他守多久。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一直白色的狐狸已經悄悄地從魔塔二樓那勾角裡爬了下來,此時正小心翼翼地往陸長老船上躍去。
這狐狸,正是當初的血狐,一直跟著夕兒,夕兒入了奴宮,它便守在宮外睡覺了,誰知道一睡醒,眼前的一切早就變了。
心頭一滴血沒了,它畢竟還是隻毒狐狸啊!
撲通一聲,躍上了船板,隨即身影便消失不見了,待一旁幾個船夫回頭看過來,船板上仍舊是空蕩蕩的。
而這小狐狸早就入了船艙,正急急往船底而去。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它看得出來的,這全部是血族的人,難不成血族複興了,而龍脈又落入何人之手呢?
龍脈。
重兵把守,淑太后他們就被囚禁在地宮裡,任何人都不許探視,除了羲風便只有陸長老才能見得到他們了。
這是羲風留的後路,不管魔塔裡到底發生什麽,不管是誰活著走出來,至少,這批人會是他的一條後路!
昏暗的地宮裡,只有牆壁上一小盞油燈。
已經是夜裡了,卻誰都無法入睡。
鐵牢裡,關著所有的人,似乎是特意加固的鐵柵欄,任由歐陽晴明和百裡醉如何折騰,都撼動不了絲毫。
惜若和惜愛兩姐妹蜷縮在一旁,不知道低聲說著什麽。
而淑太后和寧王爺卻皆是一臉的擔憂,自從七魔七煞走後,他們就一直再尋白素,卻是哪裡都尋不到。
而如今,若雪又下落不明,怎麽能讓人不急呢?
“妹子,你別老這樣不吃飯嘛,要相信那兩個孩子能上到魔塔頂的,到時候出來了第一個就滅了羲風那小子!”寧親王安慰到,淑太后從尋不到白素起就開始茶不思飯不想的了。
淑太后沒有說話,只是無奈搖了搖頭,長長地歎息。
“主子,都那麽久了連漣俏都沒出來,怎麽那太虛都不露面了?”歐陽晴明低聲問到。
“別提那老不死的!”寧親王卻是一下子來氣了。
“會不會是他救了若雪,要不那丫頭沒地方去啊!若是去了魔塔,陸長老來的時候,肯定會說的!”淑太后蹙眉急急問到。
陸長老隔幾日便會來探探他們的口風,打探若雪的下落,而這便是他們套陸長老的話的最好時機了!
“他若是有這能耐就若雪,總不會丟下我們不管吧,再說了,我看那老頭的能耐未必在羲風之下!”寧親王怒聲說到,對太虛著實不滿。
“王爺,依屬下這可未必,羲風好像比血影還可怕,他明明是跟著血影入了魔塔的,怎麽就自己出來了?”百裡醉說到。
“難不成是魔塔裡就出了事情?”淑太后大驚。
“也不可能啊,若是就在魔塔裡出了事,那小子現在還守著魔塔做什麽?”寧親王說到。
……
事情似乎越談越複雜,怎麽都尋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來說通這一切。
眾人就這麽低聲談論著,只是再怎麽思索琢磨,如何會知道,奴宮魔塔地下會有那麽一個墮魔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