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低沉的怒吼隔沒多久就傳來。
在夜深深、黑漆漆的小村寨裡顯得尤其恐怖,好似有什麽猛獸在慢慢接近。
“是山魅的聲音,我記得的!”白素說著,掙扎著,只是凌司夜仍舊是沒放開她的手。
三魂皆歸,山魅早已消失。
很明顯,他們已經又踏入了幻境了,什麽都不了解,一點頭緒到沒有,怎麽能不小心謹慎?
“傻瓜,我不就在這兒嗎?你急什麽?”凌司夜笑著問道,手仍舊是握著很緊。
“不一樣啦!”白素一臉焦急不已。
“怎麽不一樣了?白素你可別逼著本太子吃自己的醋!”凌司夜壞笑著,低聲說道。
白素一愣,不由得臉紅,這廝還真直接。
“我們過去看看吧,小心點就是,指不定能尋出破幻境的方法!”白素說道,雖是焦急著,腦袋可清醒著,當然知道又入了幻境了。
而就在這時候,驟然一聲咆哮,這山魅仿佛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
“走啦!”白素一急,對凌司夜動了手,那看不見的魔光已經纏繞上凌凌司夜的臂膀。
“放開,我走前面!”凌司夜厲聲,現在開始有點理解為何小夜一直想盜走她娘這束縛之術了,這技能確實會讓人防不勝防。
轉念一向,這技能似乎專門留著來對付頑劣的小夜,似乎很適合!
聽著山魅的聲音愈發的淒厲,白素可不想多耽擱時間,乖乖放開了凌司夜,自覺躲到他身後。
兩人小心翼翼往順著那嗷嗷叫聲一路小心翼翼而去,就在離村莊不遠處的一出叢林裡躲了下來。
眼前,一直巨大的妖獸趴在地上,如巨大黑熊一般的體型,只有那尖尖的耳朵同一般黑熊不一樣,獠牙外露,血盆大口都不足形容它的恐怖,利爪上都滿是血跡。
它很醜,它很凶殘,它是山魅。
這是一個戰場,一場大戰剛剛結束。
在離山魅不遠處,倒下了三頭已經喪命的遠古妖獸,皆是體型巨大。
定是一場三敵一的搏鬥驚動了山林裡的飛禽走獸。
“那是……饕餮。”白素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認出了其中一頭妖獸了。
凌司夜點了點頭,視線一直落在傷了傷的山魅上,心頭頓時一堵,異樣的感覺翻湧上心頭,卻怎麽都表達不出來。
“真醜,真凶殘……”喃喃自語,並不是說給白素聽的。
“可不是嘛。”白素無奈笑著,搖著頭,睜開了凌司夜大手,小心翼翼往山魅而去。
凌司夜並沒有阻攔,就在一旁靜靜看著。
白素在山魅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漸漸靠近,山魅卻一直看得她,黑溜溜的雙眸裡竟是好奇,卻沒有排斥白素的靠近。
“對不起……”白素低聲,說罷隨即撕扯下衣角,小心翼翼替山魅包扎傷口。
而山魅乖乖地,仍舊是盯著白素看,似乎在回憶著什麽一樣。
“你等等,我去采些藥來,這傷都是皮外傷很快就會好的。”白素說著,輕輕拍了拍山魅那巨大的毛茸茸的爪子。
山魅似乎聽得懂她的話,另一掌緩緩覆了過來,亦是輕輕拍了拍白素的手。
白素不由得笑了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麽笑著笑著眼眶卻泛出了淚光,也顧不上身後的凌司夜,身影一掠便往林子深處而去了。
凌司夜隨即跟上,一直在後面守著,沒有打擾她。
大半日,白素才尋到了草藥,回到原地的時候,山魅竟是沉沉睡了過去。
凌司夜仍舊一句話不說,就這一旁默默看著。
白素一觸碰到山魅,它便驚醒了,狠狠一大掌正要甩來,卻見是白素,大掌頓時停在半空。
“不怕,我幫你上藥。”白素低聲安撫著,山魅這才緩緩放下了大掌,任由白素替他重新包扎傷口。
一番折騰,終於包扎好了。
白素正要開口,山魅卻緩緩地爬了起來,真真就像是一頭黑熊,尖嘴怯怯地在白素手上蹭了蹭,有舔了舔,似乎是感激。
“還能看到你,真好。”白素淺笑著,輕輕撫著山魅的腦袋,心中同凌司夜一樣亦是百味雜陳,卻什麽都表達不出來。
山魅似乎沒有注意到凌司夜的存在,抬起頭來,看了看白素,嗷嗷叫了幾聲,退了幾步,似乎有些不舍,只是,仍舊轉頭而去。
沒有止步,沒有回頭,緩緩往林子深處而去。
白素追了幾步,卻見山魅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虛無,漸漸地,漸漸地消失在林子裡了。
幻象畢竟是幻象,總會消失的,只是,能有這機會再相遇,總多多少少能彌補,至少她說出了那句對不起。
“山魅,心口上的傷還未疼嗎?”喃喃自語,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了。
“傻瓜,不疼了,結痂了,傷疤一直留著。”低沉的聲音傳來,隨即那強有力的臂膀才身後輕輕擁住了她,吻落在她肩上。
白素這才緩過神來,唇畔緩緩浮出一絲笑意,足夠了。
良久。
凌司夜才開了口,道:“這幻境似乎很安全。”
“如果這安全是一種致命的武器,能讓我們甘於沉浸在這裡,你願意留下嗎?”白素說玩笑說道,再往前便是龍脈了,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的龍脈。
“不願意。”凌司夜說著放來了她,牽過手來十指相扣,又道:“走吧,去龍脈看看。”
這裡的路,他們再熟悉不過了,往另一側小徑而去,就順著溪流的方向。
這山裡的季節似乎是春季,鳥語花香,到處一派勃勃生機。
兩人在叢林小路上穿枝拂葉,心情似乎也隨著這周遭風吹花草動的風景而莫名愉悅了起來。
走著走著,凌司夜便發現不對勁了,“白素,你有沒有覺得這裡……”
“萬重大山可很少有過那麽風平浪靜的安詳過,甚至連毒蟲都沒有遇到。”白素亦是察覺到了詭異。
“到真是時候居住的地方,仿佛是亦安樂之鄉,一點都不似萬重大山。”凌司夜說道。
這語罷,兩人頓時一驚。
“難不成真被猜中了,太過沉迷於此便會被困住?”白素說道。
“小心點,先走吧,天黑前趕到龍脈去。”凌司夜淡淡說道,心下戒備了起來。
兩人加快了腳步,凌司夜一路呵護,擋去了枝葉。
突然,另一側低矮的灌木裡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聲音。
白素止步,低聲,道:“似乎是毒蟲,這東西真不能多惦記。”
凌司夜沒說話,冷冷往草叢一掃,手中玄鐵飛刀頓現。
只是,正要飛射出去,白素卻急急攔下了,她看清楚了,那是個很熟悉的背影。
“怎麽了?”凌司夜低聲問道。
“好像是那小家夥……”白素說著,隨意一揮手,前方的草叢便被瞬間劈開了。
一頭胖嘟嘟的小白熊一下子跳了出來,看了看凌司夜又看了看白素,一臉憤怒地嗷嗷直叫。
“真的是它,白熊!”白素樂了。
凌司夜挑眉看著,總覺得怪怪的,山魅他還接受得了,那頭兩頭倒的熊他真難以接受。
“過來!”白素厲聲,記得這白熊欺軟怕硬的性子。
而白熊卻是張翅緩緩飛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看著白素,氣鼓鼓的樣子,著實可愛。
“再不過來,我扒了你的皮!”白素大聲威脅道。
而小白熊卻是嗷叫一聲,掉頭就跑。
白素一樂,隨即追了上去,凌司夜急急跟上,愈發對這幻境狐疑了,究竟有什麽玄妙在其中呢?
白素沒追多久,就停下來了,只見小白熊的身影如果方才的山魅一般,漸漸變得透明而虛無漸漸消失不見,終究還是幻象。
凌司夜落在她身後,笑了笑,道:“白素,這幻象不會都是你幻出來的吧,本太子就在你身邊你還這麽思念呀?”
白素回頭瞪了他一眼,道:“還有心思開玩笑,不趕緊想想這到底怎麽回事。”
“且行且想吧,要發生的總會發生,也許不需要我們考慮太多。”凌司夜說道。
這兒偏離了河流的方向來遠,兩個人再次回到溪流旁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林子裡開始幽暗了起來,水聲淙淙,倦鳥歸巢,一片靜好。
還是趕不回龍脈,隻得休息一夜了。
日落,月升,夜了。
凌司夜在河畔生起了火堆來,此時正為白素烤著野味,許久許久沒有親自這麽為她準備一頓晚膳了。
白素靠在他肩上,看著被月光水面映出粼粼波光,不知道再想著什麽。
這場景真真熟悉,一年前他倆初入萬重大山,多少個夜晚是這麽渡過了。
那時候兩人即便是相互依偎著,都能聊著聊著,聊得大打出手。
是不是許久沒有吵架,許久沒有打架,還未懷念呢?
“凌司夜,你似乎很久沒有同我吵架了。”白素笑著說道。
“怎麽,你還未懷念?”凌司夜問到,將烤好的野味遞了過去。
白素毫不客氣接過,樂呵呵道:“還真有點。”
凌司夜冷哼,道:“還不是看著你懷孕已經很辛苦的面子上,等小夜出生了,你把身子養好,要吵要鬧本太子隨時奉陪。”
“以後才不親自同你鬧,要鬧也是小夜出馬!”白素認真說道。
“這不還沒出生嘛,你想著拉幫結派了?”凌司夜本想故作冷聲質問的,卻終究是無奈笑了出來。
“都說兒子會跟母親比較好,也用不著我拉幫結派。”白素很有自信地說道。
“到時候瞧瞧。”凌司夜眸中掠過一絲狡詐,比白素還自信。
兩人還真就難得聊那麽久,沒吵起來,也不知道天天在一起怎麽就還有那麽多話可以說,仿佛說不完一樣。
而就白素累得都快合上雙眸的時候,卻是猛地站了起來,仿佛是受了什麽驚嚇一般。
“怎麽了!不怕,我在呢!”凌司夜連忙護住她,以為是做惡夢了。
“那邊,是他!”白素朝前方水面上指去,整個人都顫了。
凌司夜看了過去,亦是頓時一驚。
只見水面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艘現代船隻,甲板上一個男子獨自坐著,一腿支起,一手端著一杯紅酒,另一手隨意搭在支起的腿上,一身黑衣勁裝,短碎發,劉海遮住了右眼角,五官俊美無比,一股尊貴的氣息渾然天成,即便是這麽遠遠看得,都令人頓時可遇而不可近之感。
獨自一人坐在船頭,靜靜品著紅酒,酒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裡輕輕搖曳著,優雅而神秘,猶如這男子一樣,這萬重大山裡的船長,沒有人知曉他的身世。
是他,船長司夜。
然而,這場景不過是出現了須臾,很快便又漸漸變得模糊,模糊在靜謐的月光裡,漸漸虛幻,慢慢消失,直至不見。
溪流依舊匆匆,水面上,什麽都沒有了。
“怎麽?被嚇了到?”凌司夜低聲問道,唇畔噙著寵溺的笑。
白素點了點頭,這麽大深夜的,又是水邊,睡得迷糊,能不怕嗎?
“我有那麽可怕嗎?”凌司夜打趣地問道,護著她在一旁小心翼翼坐了下來。
白素驚慌未定,沒緩過神來。
“沒那麽可怕,就在你身邊呢,還怕什麽?”凌司夜笑著說道。
白素這才聽明白他的意思,臉上尷尬,卻有不承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誰讓你半夜三更出來嚇人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凌司夜耐著性子安撫著。
“就是……”白素說著說著,卻又不知不覺睡了過去了,累了。
而凌司夜不知道徑自在想著什麽,想著想著,突然笑了起來。
他都不知道白素方才是真的醒了,還出於做夢階段,不過有點他倒是記得清楚,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
一夜沒睡,一夜守著,想著,究竟怎麽才能破了這幻境。
天很快便亮了,白素仍舊熟睡著,凌司夜小心翼翼取出活地圖來,攤開一看,竟是愣了。
顧不上什麽連忙喚醒白素,白素正還迷迷糊糊著,“凌司夜,昨晚是我做夢,還是真的遇到了……”
這話未問完,亦是愣了,只見活地圖上,出現了他們昨日遇到的一切,草原,孤村,還有森林,還有山魅,白熊,還有就離他們不遠處的一艘現代船隻。
竟是一切都被紀錄了下來,活地圖反倒不成地圖了。
“真真奇怪……”白素喃喃說道,腦海裡一片混亂,若是按照天朝帝都在活地圖上出現的原因來解釋現在圖上的這一切,似乎又說不過去。
就昨日到現在,難不成他們一路都在破幻境,這個地方是由一個個小幻境組成的?
著實解釋不清楚,而龍脈還未出現,圖上剩下的位置卻不多了。
“或許是我們把這地圖填滿了,便是出了幻界?”凌司夜說道。
白素看了他一眼,並不能肯定,太多的可能性了。
兩人收起了地圖,卻仍舊是不約而同繼續沿著溪流走,若沒有記錯,前面應該是一片曠地,之前都是劇毒物聚集的地方,因而寸草不生。
白素遲疑著,還是取出了活地圖來,便看便走,什麽情況都不清楚的條件下,只能試試凌司夜的猜測了,把這題圖填滿了再說。
走了良久,地圖仍舊沒有任何變化,而前面的視野卻頓時開闊了起來,果然是一片開闊之地。
只是,不似先前那樣望得到邊際,而是,一望無際,森林似乎從此消失。
只是,並同先前的荒蕪冷清,而是開門了一片一片的白色小花,就仿佛是一塊巨大的地毯一般。
“這是白素花吧……”凌司夜喃喃出聲,靜靜看著。
白素這才抬頭頭了,望見這一片花海,卻是白素花,她最熟悉不過了!
而花叢裡隱隱可見一道小徑,通往遠處,看不到盡頭。
“是這裡嗎?出口?”白素開了口。
而凌司夜仍舊愣愣地看著那一地白素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凌司夜,要不要沿著這條路走?”白素又問道。
而凌司夜依舊沒有回答。
白素頓時一驚,急急推了推凌司夜,生怕他沉浸下去,再也喚不醒,如果這幻境真的是安樂之鄉,怕是這一路往出口不會有任何危險了,而卻會都是美好的誘惑,這往往比危險更加可怕。
“凌司夜!你醒醒,我就在你旁邊呢!你想什麽呢?”白素急急推著他,見他沒反映,便是愈發的焦急,心下一狠,拉起他的大手來便狠狠咬了下去。
而凌司夜卻是傻傻地笑了,仿佛很幸福。
“凌司夜,你笑什麽呀?你別嚇我啊!”白素徹底慌了。
而凌司夜的笑卻是越來越大聲,樂了。
好一會兒,白素才聽出不對勁來,驟然甩開他的手,厲聲,“開玩笑也得有個度吧!”
“難得有機會嘛!”凌司夜笑著說道,方才白素若沒有推他,或許他真的會沉浸下去吧,他看到了這花海裡有她的身影。
“很好笑嗎?”白素蹙眉,一臉怒意。
“還好,等我們回龍脈了,便在萬重大山裡漫山遍野都種白素花。”凌司夜認真說道。
白素瞪了他一眼,冷冷道:“這還差不多。”說罷便徑自往小徑上走去,還賭氣著,而心下卻早已歡喜了。
萬重大山那麽浩大的工程,這家夥輕易就答應下來了,她到時候倒要看看他怎麽做到!
給讀者的話:
周末,希望審核快點,還有一更,馬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