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靈城的東邊。
凌司夜已經到了第八家店鋪了,伶幽仍舊遠遠地跟隨在他身後。
凌司夜止步,終於轉過身來,看向了伶幽。
“有事?”他的聲音清冷,不著一絲情緒。
“探子來報,至今還沒有主子要尋的人的下落,屬下無措,特來請示主子。”伶幽恭敬稟道,這話說得很狡猾,若是這話放在明日來說,期限到了,她絕對相信這個男人不會手下留情的。
然而,她並了解眼前這個男子,向來不講理!
“是嗎,前面的人交給你了。”凌司夜淡淡開了口,轉身便走。
前面,第八店鋪應該是驅奴術了。
伶幽大喜,以為這事情先告一段落了,至少這主子是允許她跟隨左右了!
凌司夜就遠遠地站著,唇畔噙著一絲冷笑,不動神色。
伶幽走了過去,大喊問道:”可有人在?”
然而,沒有人回答。
伶幽又喊了一聲,道:”打鐵的,在不?”
仍舊沒有人回答。
伶幽不由得回頭看了凌司夜一眼,凌司夜竟是朝她笑!一臉無害。
她的任務是把人引出來,這一點不用凌司夜交待她一路跟過來,都很清楚。
鳳眸冷斂,一身戒備地走進了黑漆漆的店鋪裡,然而,尋了好一會兒,仍舊是尋不到任何人。
不得已走了出來,然而,剛到門口,卻愣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青衣女子早已落在她身後了,雙眸平靜如水,看著她。
“姑娘尋我有何要事?”青衣女子淡淡問到。
伶幽一下子便意識到了她這雙平靜的明眸並不簡單,只是,根本移開自己的視線,看著她的眼睛,整個人所有的浮躁都安靜了下來,仿佛要沉落在這女子的平靜中。
“我來找……”伶幽險些將玄鐵二字道出,微微緩過神,急急轉身,躲過了那女子的直視。
只是,那女子身影一幻,又落在了她面前,已經直視她。
伶幽連忙低頭,不敢再多看,余光卻不見前面的主子有任何動靜,那一雙玄色長靴,鑲著金絲邊,簡單的圖紋卻無處不透出了尊貴的氣息,只是,一動都不動,並沒有搭救她的意思。
“姑娘,同別人說話,低著頭是不禮貌的。”青衣女子又開了口,聲音仍舊是那麽平靜。
“不是我來尋你的,是他!”伶幽終於抬頭了,指向了凌司夜。
只是,青衣女子的視線仍舊落在她臉上,逼著伶幽看向她的眼睛。
“誰是你的主子……”她依舊平靜開口,話語裡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亦不帶任何命令語氣。
伶幽最後的防備就在這瞬間的逼視裡崩塌了,原本算是精明的鳳眸此時早已迷茫了起來,愣愣地看著青衣女子。
“誰是你的主子……”青衣女子低聲重複地問到,精致的臉,單薄的唇,漸漸浮出了一絲陰鷙的冷笑。
“你。”伶幽答道,語罷,雙眸就這麽空洞了。
淪陷為奴!
“殺了他!”青衣女子驟然厲聲,身影一幻,遠遠落在了街道的另一旁。
而伶幽緩緩朝凌司夜看了過來,根本沒有任何考慮的時間,十指間數枚銀針就這麽直直朝凌司夜飛射而去。
然而,且別說是射中凌司夜,就連他的影子都射不中。
因為這家夥已經憑空消失了,用的正是忍術!
伶幽看了一旁的主人一眼,開始四下打量了起來,只是,根本不見凌司夜任何身影。
而一旁那青衣女子亦是戒備了,顯然沒料到凌司夜有這能耐!
“姑娘……”
一個低沉地很好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青衣女子急急轉身,就這麽一下子撞入了凌司夜那漆黑和深邃的瞳眸裡。
不似她眸中的平靜,而似一片汪洋,沒有驚濤駭浪,卻一下子就將她吞噬入海底。
有一種感覺,喚作安全。
仿佛躲入他的海洋裡,躲入他的世界裡,便可徹底放松了這顆沉浮於世間的心。
道不出的感覺,只有一個名字,安全。
安全地可以把靈魂都交給他去保管。
“你的主子又是誰?”凌司夜淡淡開了口。
女子頓時一怔,看著他,脫口而出,“你!”
凌司夜唇畔漸漸泛起了一絲暖笑,看著眼前的女子整個人就這麽瞬間湮滅,留下了一枚菱形玄鐵,哐當一聲落地!
伶幽急急拾起那玄鐵來,遞給了凌司夜,恭恭敬敬,雙眸卻依舊空洞無比。
奴主死,奴自然要易主。
凌司夜接過那玄鐵來,一番打量才收了起來,這時才終於是認認真真起伶幽來。
這女子的身段好行,比白素矮半個頭,相貌不錯,只是沒白素的大氣,肌膚很白皙,可惜沒有白素那吹彈可破,著了妝。
再退了兩步,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下想著,放這麽個婢女伺候白素,那女人應該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出門在外,總需要有個婢女伺候,何況是懷著身孕,女人總是比較懂得這些事情的。
徑自想著,翻身上馬,第七家店鋪,離這裡可遠了,估計正午的時候才能達到吧。
待到了城中,他可要正式接管幽閣的一切了。
留很多條後路,如果白素和血影也在這城裡,最多明日,所有告示定會遍布玄鐵靈城的大街小巷,一處都不會錯過的。
如果他倆不在在城內裡,無疑還在魔心階,他能做的便是盡快尋到十二枚玄鐵,盡快出靈階了!
原本唇畔還噙著暖笑,思及此,雙眸不由得暗淡了起來。
好久沒見到那個女人了,都不知道她現在什麽樣子,五個月大的孩子究竟有多大呢?
若是孩子出生時他沒陪著身旁,他敢肯定那女子一定不會讓孩子輕易認他的!
馬兒噠噠噠地疾馳著,第七店鋪應該是幻術了。
不得不承認,這是他的弱點,否則當初在龍脈頂的酒席上,也不會輕易被蝶依下了幻術,入了他的夢境!
身後,伶幽緊緊跟著,追得氣喘籲籲,同先前一樣,只是,已經沒有先前的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