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宮第二十層,修魔塔的第一層,為刀山。
面前是一片廣闊的天地,頭頂圓月當空,四周一片寂靜,接著皓月之光卻看得清楚,這是一片荒涼之地,寸草不生,腳下是皆是黑漆漆的礫石。
而凌司夜什麽都看不到,隻感受到身後吹來的炙熱的風。
他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了,什麽都沒有遇到,這個世界裡安安靜靜的,或者說是死寂。
一路跟隨他而來的小白熊那嗷嗷的叫聲是這裡唯一的生氣。
直到走到了這裡,他聽到了風聲,感受到了炙熱的風。
轉身往前而去,而腳下的小白熊卻張開雙翅飛了起來,當這他面前,嗷嗷直叫,似乎要阻止他。
凌司夜止步一笑,道:“總不能入了這第一樓就永遠停留在這裡吧?”
這小畜生跟著他進來,也算是一個夥伴了。
他可不是躲進來當縮頭烏龜的,這不是他凌司夜的作風。
小白熊似乎聽得懂凌司夜的話,拍了拍那對小翅膀,便往前帶路了。
它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這裡,即便是再寬闊的天地,都被這座山給阻攔了,似乎世界的盡頭就是這座高山,要麽往回走,要麽就是過山。
然而,越是往上,便越能感受到炙熱的逼近。
“嗷嗷嗷嗷……”小白熊驟然驚叫了起來,急急飛了回來拚命地咬住了司夜的衣袖,阻止他往前。
司夜唇畔泛起一絲笑意,沒有止步,看樣子終於是走對了方向,心魔階的入口應該就是這個方向。
小白熊仍舊是不放棄,揮爪抓起了凌司夜來,而凌司夜卻是十分警覺,不過一揮手便將它甩得老遠,他可不想中毒。
小白熊嗷嗷叫著爬了起來,又是急急飛了過來,不敢挨得太久,就纏著凌司夜身後一直繞,一直叫。
“我會小心的。”凌司夜淡淡說到,抽起冷玄劍緊握在手中。
而就是這個動作,卻是將小白熊嚇得飛得老遠,它絕對相信這個主子一不耐煩起來真的會砍了它的。
凌司夜的步子更大了,顯然是急了,也許白素已經到奴宮,或許就在樓下,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不會不已經挺著大肚子了。
懷孕兩個月,他真的沒有多少概念,懷著孩子,那女人應該會安分一點點了吧,至少得為孩子著想。
他如是想著,一會兒微微蹙眉沉思,一會兒唇畔有泛起笑來。
然而,這就在這個瞬間,那俊朗的眉頭驟然緊鎖,俊美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了。
痛,錐心的疼,從邁出的前腳下傳來,是鋒利的刀刃,冷不防地就這麽割破腳底!
他退了一步,腳底一道長長的傷口,血不停地流了出來。
小白熊飛了過來,低低嗷叫著,它早就提醒過了的,是這主子不聽,這下子吃到苦頭該回頭了吧!
凌司夜卻是沒有回頭,高高揮起那煥著藍色冷光的冷玄劍,小白熊這一次直接竄到了他身後,躲得比上一回還快。
冷玄劍就這麽狠狠揮過,一道道冷藍的劍氣橫掃而過,清脆利器碰擊聲接連傳出,由近及遠,在這空蕩而寂靜的空間裡,竟是形成了一曲清脆動聽而簡單的曲子。
小白熊聽著,愣著。
而凌司夜原本緊鎖的眉頭更是緊了,這聲音聽來,他大概知道面前的是怎樣一個情形了。
這是一座刀山!
滿山倒插的刀,刀刃向上,聽這聲音聽來,十分密集,而這山亦是極少,竟能持續了他七層的劍氣!
將一切都判斷準確之後,唇畔終於緩緩泛起了一絲冷笑來,沒有一絲退縮,凌空而起,直直朝山上飛了去。
小白熊緩過神來,連忙追上,心裡暗歎這主子聰明。
然而,很快它便發現了不對勁。
它可是有一雙翅膀支撐著,而主子卻是全憑輕功在這刀刃上遊走。
他們的速度極快,而不一會兒,小白熊便支撐不住了,小翅膀開始漸漸伸展了一點點,而翅膀上的羽毛也豐滿了不少,若非不得已它不會輕易動用它的翅膀的。
正猶猶豫豫要不要幫主子一把,而就在它猶豫之際,凌司夜卻終於是忍不住,不得不借力了,手中冷玄劍朝下,下方只有刀刃刀尖,再無立足之地,隻得利用冷玄劍在刀刃上借了力道,這時候才又重新高高飛起。
然而,這山之高,誰都不知道他能支撐多久。
到了山頂,等待他的又是什麽,山的另一側又是什麽。
炙熱的風漸漸大了起來,迎面撲來就仿佛是越來越靠近火爐子一樣,又或者說風是穿過火堆吹過來的。
越往山上,凌司夜便越是頻繁地利用冷玄劍借力了,俊朗的眉宇間大汗連連,就連四周的空氣都燥熱了起來。
小白熊耷拉著雙耳,低著頭,已經不似方才那麽活蹦亂跳的了,勉強地飛著,翅膀又變回到最初那麽小了,它太怕熱了,一熱就困,就想睡覺。
而凌司夜的速度亦是越來越慢,冷玄劍根本借不了多大的力,支撐不了多久。
他下意識地低頭,無奈,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緊鎖的眉頭卻是緩緩地松開了,也罷,連他都覺得自己太慢了太慢了。
驟然,一腳繃直,腳尖朝下,驟然踩下!
隨即便是高高凌空而去,飛掠而前。
臉上,依舊是大汗連連,依舊是五官俊美,安安靜靜,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而足下,血一直流著,錐心的痛又如何,心疼的滋味早就嘗過了,是那個女人教會他的。
笑了,想起來,就會笑,她好好的,還活著便好。
他真的不生氣了,也不知道怎麽得,就這麽不生氣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憤怒是在哪裡夜裡突然沒有了。
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可理喻。
笑著笑著,另一腳依舊往刀刃上狠狠踩下,又一次借力,或許,這不算是借力吧,刀刃根本就直接刺入他的腳,這樣他才得以運氣將自己反彈起來的。
這一回直直朝上飛衝,小白熊徹底追不上了,拚命地飛,嗷嗷嗷地叫,一路而上,都是他留下的血跡。
凌司夜明顯凌空而止,明顯感覺到氣流的不一樣了,那股燥熱的氣流不再是從上而來,而是從下而來。
終於到山頂了,對於山下是什麽,心裡早有了猜測。
同刀山相連接在一起的,只會是火海!
這時候才感覺到了一絲無力之感,若是能看得到該多好!
不由主動地回頭,那頭熊怎麽還沒跟上來,它勉強來充當他的眼睛吧!
他等著,聽得那嗷嗷的低叫聲越來越近,然而,驟然,一個驚叫打破了雖有所有的寂靜,一下子便蓋過了小白熊的聲音。
凌司夜大驚,一下子便慌了。
“白素!”
“白素你在哪裡!”
這是他瞎了雙眼之後,第一次這麽慌張,這麽在意自己這雙眼睛,他一下子就聽得出這聲音來,是她!
只是,看不到,整個人都慌了,左右前後觀望,眼前卻是除了黑還是黑。
而白素的驚叫聲仍舊不斷傳來。
而小白熊就在他身後停了下來,看著上空直直下墜的一男一女,黑溜溜的眸中裡盡是疑惑。
“白素,你在哪裡!”
“白素,你再不出來,本太子殺了你!”
他急得又怒了,然而,這最後一聲落,整個人便是瞬間僵住了,仿佛是被什麽束縛住一樣。
是一道光,就這麽從頂上朝他落來,將他全身籠罩住,須臾而已,便全部融入了他身體中。
待這光徹底地消失之後,凌司夜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眼前,模模糊糊,是一片火紅。
他不敢輕舉妄動,而白素的聲音亦是消失了。
“白素……白素,是你嗎?”
“白素!白素!”
他又開始急了起來,眼前還看得不怎麽清楚,便開始四下尋找了起來,腳下的血還在流著,一臉的蒼白,一臉的慌張。
“白素,你說句話啊!”
“白素,你再哪裡!”
“你怎麽啦呀!”
……
他不止是慌,更是開始怕了,眼前漸漸清晰了,面前下方是一片火海,幟熱的岩漿,火焰此起彼伏,而自己正位於山頂上空,四周腳下的一片片尖銳的刀刃。
只有正中央,一小片只能容得下兩三人的空地。
她不在空地上!
他不敢回頭,甚至不敢往腳下看了。
開始低聲咒罵起了漣俏來了,連寧洛也罵了。
為什麽還讓她進來!
瞬間!
有人從背後狠狠地推了他一般,隨即拉著他便往那空地上而去,力道很大,似乎很生氣,而且,不像是個女人。
但是,真就是個女人,一個不怎麽女人的女人。
“凌司夜你是瞎得腦袋都漿糊了嗎?”她厲聲,狠狠將毫無反抗的他往那空地上扔。
自己隨即飛下去,動作很大,不僅不女人,而且不溫柔,狠狠地撕扯下一塊綢緞替他包扎腳上的傷。
凌司夜就這麽看著她,被她那麽大手大腳地包扎著,傷口更是疼痛,只是唇畔卻喚起了癡癡的笑來。
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她的臉頰,癡癡地道:“同那石像一樣,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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