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種聯合施壓的做法實在是有些胡鬧。尤其是作為始作俑者，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答覆的情況下就直接帶著人踏上了回程的路。你是非要把那個縣裡管事的人都嚇死才甘心嗎？”

  樊城飛往清江的飛機上，唐晨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直至完全看不清楚的城市建築，沒好氣的說道。

  “只是借著這個機會，讓班裡的學生們明白下他們所能夠擁有的能量，一旦聯合起來後會產生多麽大的破壞力而已，這遠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也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所謂官商勾結，而是真正可以因為某些紐帶所形成的牢固同盟。至於那個縣裡的官員……就只能算是他們倒霉了。誰讓他們這麽識趣，自己如此主動的湊上來呢。”

  葉蘇笑著說道。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唐晨白了葉蘇一眼，隨後扭頭看了看機艙內四周坐著的那些海洋科學班的學生，這才感慨著繼續道：“不過他們真的讓我頗為吃驚，這才幾天的功夫，看起來基本上就全都從之前的那種陰影中走了出來，他們才剛剛二十出頭罷了，就有著如此強大的自製力，一點都不像是大學生該有的那種輕狂。”

  “只是強裝作沒事罷了，距離真正的能夠去面對內心的恐懼，還有著一段距離，你誇的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葉蘇同樣順著唐晨的視線四下看了看，隨後開口說道。

  盡管嘴上這麽說著，但實際上葉蘇的心裡面卻是隱隱的有些自豪，畢竟……這些可都是他的學生。

  “能做到這一點就不錯了，如果換做是其他普通的大學生，在那種恐懼面前，很可能會真的直接崩潰的。別忘了，他們還只有二十歲。”

  唐晨用強調的語氣說道。

  “你也隻比他們大四歲而已，等他們到了你這個年紀，恐怕還無法做的比你更好。”

  葉蘇扭頭看向了唐晨，笑著說道。

  “這怎麽能比呢？我和他們的成長經歷根本就不一樣，我在他們這個歲數的時候，手上沾染過的人命都已經超過三位數了，用我來和他們去比較，你不覺得對他們是很不公平的嗎？”

  唐晨挑了挑眉毛，輕聲說道。

  “沒什麽公平不公平的，他們如果想要真正的成長，就必須拋開所有的借口，經歷永遠只是一部分罷了，牠所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強化又或者讓某些特質更加突出，卻不可能真正的改變一個人的本質。”

  葉蘇搖了搖頭，接著便直接轉變了話題道：“說起來，我對你的經歷有些好奇，像你這麽漂亮的姑娘，無論怎麽看，都不應該去當職業軍人才對，尤其是，你的背景似乎也頗為不凡，去當職業軍人，應該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我為什麽不能當職業軍人？長得漂亮又不是我的錯！誰說女人就不能上陣殺敵了？”

  唐晨鳳眼一瞪，語速也變得快了許多。

  “別誤會，我並不是歧視女孩子，只是比較奇怪罷了，畢竟，如果從正常的角度來說，應該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從懂事開始，就只是和槍支、炮火以及死亡相伴的。”

  葉蘇笑著說道，對於唐晨的反應也並不意外。

  對於這個問題，唐晨罕見的陷入了沉默，葉蘇也不追問，而是扭頭看向了窗外，此時飛機已經飛上了八千米的高度，正處於一片雲彩的上方，這樣的畫面葉蘇並不陌生，在元宗的山門洞口處，這樣的畫面每時每刻都能夠看到。

  但在洞口處看這樣的畫面和在飛機裡看這樣的畫面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至少此時此刻，葉蘇的心裡對於人類千年時光發展出來的科技力量，充滿了敬佩。

  過了許久，就在葉蘇看著窗外的景色有些出神的時候，唐晨突然開口道：“我的家庭，是軍人世家，我的父親、我的爺爺、我爺爺的父親，都是軍人。我的父親和爺爺不同，他是個天生的軍人，並不喜歡像爺爺那樣，身居高位，成為一名指揮者，而是習慣於站在最前線的地方，刺刀見紅的和敵人進行戰鬥，直到……最終死在了戰場上。“

  唐晨伸手理了理額前的劉海，微微一笑，有些緬懷的說道：“我的父親當時是部隊裡最優秀的士兵，也就是所謂的兵王，從小到大，雖然我見過他的次數不多，但他一直都是我的驕傲。無論是在南邊的叢林還是西邊的荒漠，我父親的存在都是敵人最恐怖的的噩夢。他最輝煌的經歷，是在同南邊國家的特種部隊作戰的時候，以一己之力，足足摧毀了對方一個連隊的編制。二百多人全部死在我父親的手中，盡管是秘密行動，但我父親依舊依靠著這次行動榮立一等功，並且被授勳一級英雄勳章。在我父親活著的那個年代，他是整個國家特種軍人的象征。”

  說到這裡，唐晨的情緒似乎是變得有些激動，努力的深吸了兩口氣後，讓自己的心情重新平複了下來，這才繼續道：“但是在我七歲那年，他死了。死在西邊，在國境之外，和分裂勢力的一次交手當中，那本來是一次普通的行動，我的父親帶著一個小隊，目標是摧毀分裂勢力構建的一個訓練基地。但是……消息走漏，分裂勢力糾集起了一個足足五百多人的武裝力量，在我父親和他的小隊抵達目標地點後，用重火力對我父親和他的小隊進行覆蓋……我父親就這麽死了，和那個所謂的訓練基地一起。而他的死亡，卻沒有帶走任何一名敵人的生命。”

  唐晨說著，扭頭看著葉蘇，慘然一笑：“很可笑吧，在叢林裡進行遊擊戰能夠以一己之力滅殺二百多名敵人的兵王，卻最終死在了自己人的出賣下，我想，當我父親面對著重火力的無差別覆蓋時，一身本身卻無法施展，他直到死，都非常的不甘心吧？事後，我爺爺雷霆震怒，安排人員秘密徹查此事，並且在一年之後將所有事情差了個水落石出，然後沒有任何顧忌的，帶著滿腔的怒火，將所有涉及泄露消息的人員全部秘密處死。而這些人員背後的勢力，也都受到了我爺爺最沉重的打擊，從而一蹶不振。我爺爺為此付出的代價，則是提前了十年的時間，從台前退到了幕後。”

  “似乎牽扯了很多的辛秘，你……本可以不跟我說的。”葉蘇撓了撓頭，開口說道。

  “沒什麽，一直憋在心裡，說出來我也舒服一些，而且，你會給我保密的，不是嗎？”

  唐晨朝著葉蘇眨了眨眼睛，沒等葉蘇回話便繼續道：“從我父親去世之後，我就發誓，要繼承父親的遺志，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所以，我也成了一名特種兵，直到在戰場上受了那嚴重的腰傷，這才不得不退役。”

  “嗯……說實話，很狗血的故事。”葉蘇點頭說道。

  “是啊，很狗血，但這個世界，不就是由各種各樣的狗血劇情所構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