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鳴去見大長老時,大長老召集了牌友聚眾打橋牌,齊一鳴不好這一口,就在旁邊端茶倒水遞瓜子,也不開口,就做一邊看一堆老頭打橋牌。
打了幾局,老人興致也散了,就收了牌局,與幾位牌友作別。見齊一鳴一個局長還在後面跟療養所大媽一起收拾桌子和掃瓜子皮,老人笑得哈哈的。
“你啊,比前幾年養氣的功夫強得多了。”老人笑道,他已經88歲高齡了,但是有專門的養生專家和齊一鳴基地方面的供給,所以顯得精神矍鑠,身體也比較康健,比之另一位面估計還能長壽一些。
齊一鳴為老人遞上香煙,笑道:“我也是三十來歲的人了啊。”
老人擺擺手道:“不小心給戒掉了,後來心想戒了也好,多偷生幾年,看看國家能變成什麽樣子。倒是你這小子,你不說我都忘了你今年32歲了,看上去還跟二十多小夥子一樣,不是我眼神差了,就是你這模樣就沒變過。”
齊一鳴摸了摸自己的臉皮,他確實從穿越之後就沒怎麽變過面相,臉上現在一根褶子都沒有,除了氣質上更加沉穩了,長相上幾乎沒變。那些進入三十歲的男人感覺到的身體越來越乏力的現象他也沒有,反而身體越來越好,活動一整天也不怎麽疲倦。
老人拿起桌上新沏好的大紅袍戳飲了一口,說道:“你啊,估計也是忙人,不要在這裡陪我了,你來為了什麽事兒我也知道,雖然退下來了,我眼不花耳不聾,什麽事情也逃不過我知曉。”
齊一鳴嗯了一聲,沒有接茬,等待訓示。
老人哈哈一笑,拍了齊一鳴一下,道:“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吧,放幾年前我是不敢讓你倒騰的,那時候你還不太知道輕重,現在火候應該差不多了吧。”
齊一鳴憨憨地笑了笑,“瑤子給我出了不少主意。”
“嘿,那丫頭啊,那行吧,有她幫你把關,應該出不了什麽大毛病。小瑤這孩子從小就是一顆七竅玲瓏心,這裡面的事情比混了幾十年的老幹部都要明白許多。”
齊一鳴沒想到老人對葉瑤子評價這麽高,不過自己回頭想想,葉瑤子確實是在這方面很有天賦的一個姑娘,也許她從政了,比什麽希拉裡這樣的女政客還要厲害一些。
獲了老人的首肯,齊一鳴便告辭離去。坐在車裡返回香山,他腦子裡想著很多事情。他已經確定了要用合法正常的手段跟大老虎鬥一鬥,接下來必然要收集更多的證據。既然大老虎都能縱容自己的兒子做下這樣的事情,恐怕大老虎本身屁股上也不會乾淨。齊一鳴秉承除惡務盡的原則,把大老虎的兒子弄死了,必然不可能留大老虎在台上,因為其後大老虎很可能給自己找麻煩,齊一鳴可沒那麽多閑工夫把自己的精力耗在內鬥這種沒營養的事情上。
現在抓捕的一應大小犯事官員,層級撐破天是處級的,但是明眼人一看,這麽多地方的實權官員,做同一件事情,中間要是沒有上層權力介入將其統合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發展到這個規模。不過被逮捕的犯事官員攀咬出來的角色都是些小人物,都是些典型的白手套,也就是給大老虎兒子辦事的那些人。他們本身沒有任何的身份,但是背後卻站著大人物,這也是那些地方實權派買帳的主要原因。
這些被逮捕的犯事官員似乎也受過交代,都沒有吐出大老虎之子的人,最多就是把那些白手套給吐出來了。如果辦案的不是戰略局,而是聽從大老虎命令的家夥,這會兒就能結案了,無非就是一些不法商人買通腐敗分子,然後進行的走私活動,而再往後就不會有什麽人被牽連出來了。
可是這樣的案宗是有嚴重的邏輯漏洞,經不起推敲的。走私一事還好說過去,但泄密國家重要工業技術這可不是一般的不法商人能夠辦到的事情。像是擁有這些技術的企業,基本上都是大規模的國企,那些沒什麽背景的不法商人就算自己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從這些國企的保險箱裡拿出技術資料。
接下來的一個調查重點就是,這些被保密森嚴的重要資料,是如何被泄密的。到底是誰有膽子把這些東西拿出去做複製,然後經手交給日本人和美國人。這一個事情搞懂了,就很有可能撬動整個格局,而把大老虎的兒子直接揪出來。
戰略局從日本得到的水戶口供,是證據鏈上的起始,但是要給大老虎之子入罪,甚至給大老虎入罪,還有賴更加深入的調查和取證。
齊一鳴想明白了這些事情,給調查組發信:“全力追查相關企業技術如何外流,還原事情真相並獲取證據。”
他這個信息剛發完,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勝華集團主事者周予同,電話接起來,周予同的語氣顯得十分焦急,他對齊一鳴道:“老板,我們被陰了!今天下午京城工商局、國稅局好幾個單位對我們總公司進行了聯合調查,指控我們存在非法經營、偷稅漏稅的不法行徑。剛才國資委也發函過來了,說是要查我們公司國有資產被侵佔的事情,指向就是您佔公司的個人股份。另外,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們還想調查您夫人名下的私人企業,主要落點在技術和專利的來源上,說您是以權謀私,據說紀委也介入了!”
齊一鳴當場懵了一下,他有些難以置信。自己在向大老虎出招的同時,大老虎也在向自己還招。
齊一鳴這會兒並不是特別憤怒,但是口氣冷得像是冰渣子,“看來還有人真的不把我當回事啊!要是我沒猜錯,瑤子那兒已經得了某個人的利益交換的條件了。”
返回自己的官邸後,齊一鳴果然看到了葉瑤子陪著憂色滿面的江華燕坐在家裡,因為事情被牽扯到了江華燕的身上,江華燕不為自己擔憂,但為丈夫和自己的家庭擔憂。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三個孩子誰來照顧,這也是江華燕思維邏輯比較近似普通婦女。要是傑奎琳的話,肯定二話不說先崩了大老虎了。
齊一鳴先安撫了江華燕一下,然後問道:“大老虎給了咱們什麽條件啊?”
葉瑤子看上去心平氣和,比江華燕沉得住氣多了。因為她把事情看得比較通透,也知道大老虎的反擊看上去凌厲,而且很殺齊一鳴的威風,但是齊一鳴是立於不敗之地的,棋局上齊一鳴是有下輸的空間的,因為齊一鳴能掀桌子,但大老虎卻掀不得。
“還能是什麽條件?一報還一報,咱們停了對他兒子那事情的調查,他也停了對咱們這邊的調查。”
齊一鳴哼了一聲,又問道:“紀委是怎麽回事,也插了一腳進來?”他之所以這麽問,因為紀委變成今天這個樣,齊一鳴貢獻良多,包括運行機制、資源調配等多方面,齊一鳴可謂是極紀委成型的半個父親。“賣國走私案”一出,齊一鳴就拉上了紀委,為的就是把有問題的家夥都抓出來。
葉瑤子也頗為無奈,“這也沒辦法,是你給了紀委這麽硬的脖子,一號首長任紀委的時候就已經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趨勢了,有案子他們就查下去。大老虎給出的那些材料,確實也算是有點料,你這個人還是挺值得懷疑的,紀委出於公正,當然要查下去。”
齊一鳴點點頭,覺得要是紀委不查自己的話,大概他也是要生氣的。
葉瑤子看著沉默的齊一鳴,問:“你什麽打算,要跟大老虎休戰嗎?”
“你問這種你自己知道答案的問題,不嫌廢話嗎?”
葉瑤子也不惱,道:“可你因為達裡諾爾的關系,身上肯定也到處是毛病,你要治大老虎的同時,你還要對付自己的問題,你怎麽辦?”
齊一鳴笑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就是坦然,道:“我沒拿國家一分錢,嘿,我給國家的錢還不少。勝華那邊要查就查好了,周予同什麽人我很清楚,首尾都料理得清楚,我也不怕有什麽大問題。”
葉瑤子無奈搖搖頭道:“勝華是做什麽的?軍火生意啊!你自己想想,跟沙特那個親王做生意,你前後給了他多少億美元?這個金額可比那個賣國走私案大得多了吧,他們那些要殺頭,為什麽不殺你的頭?”
齊一鳴反應過來這個事情,也是覺得頗為棘手,程序上他做的確實不對,但是本質上那些交易做成了,為國家獲得了幾十億的利潤。齊一鳴不是那種格外拘泥於形式的人,而且這種問題沒有人屁股上是乾淨的,可是現在被拿來找麻煩,倒是很頭疼。
行賄沙特親王的錢不是走的勝華的帳,實際上是走的海外皮包公司的私帳。合同簽訂雖然是保密的,但是對國家卻不能保密。合同上寫的是一個幾十億美元的高價,但是公司實收卻是只有百分之九十,利潤上就少了一大截,因為沙特打來的資金已經在海外皮包公司上過了一遍,刨除了行賄的金額。這就是一個漏洞,周予同肯定是做了帳面上的調整,但是如果讓老辣的審計一查,保管還是能查出毛病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