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公開出現合適麽？”查爾斯?威爾遜有些擔心的問林國開。

  林國開不以為意的回答道：“反正現在主張議和的人越來越多，我公開出現還能釋放一個‘林有德也想要議和’的信號，美國人可從未忘記我是林有德的兄弟。”

  “這是柏林的指示？”

  “實際上，我們和波茨坦的聯絡中斷了很多年了，嫂子搞的情報機關根本不會主動和我們接頭。我知道你不信，威爾遜先生，沒關系，這對我們的合作沒有影響。因為我做什麽，肯定都被嫂子報告給了林有德，他知道我許下了什麽承諾，並且一定會履行這些承諾。”

  “你的意思是，淡水河谷內部也有潛藏的奧丁之眼情報員？”

  “你以為通用電氣裡面沒有麽？說不定杜邦家族中也有。奧丁之眼是靠信念來擴張的情報機構，它只會吸收讚同泛人類主義的家夥，它用來策反的誘餌往往和目標的理念相關，因此它滲透速度不快，但經常能滲透進一般的情報機構滲透不進去的地方。”

  “你倒是很清楚奧丁之眼的原則呢，林先生。”

  “因為我們公司裡有個奧丁之眼的明樁，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主動和我表明身份的家夥，他看起來是高級主管之類的人，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

  “那個人是誰？”查爾斯小有興趣的問，“誠意是我們合作的基礎，我認為，把這個人的身份告訴我們會是個非常能夠表明你們的誠意的舉動。”

  “不不，查爾斯先生，利益才是我們合作的基礎。誠意只是起輔助作用，只要有利益，就算各懷鬼胎也能談成生意。這一點你我都再清楚不過了。”

  “也是。”查爾斯點點頭，“合作的基礎是利益，沒有利益，再大的誠意也沒用。”

  “沒錯，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說，誠意只是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上錦上添花。”

  “錦上添花？”查爾斯微微皺了皺眉頭，“什麽意思？”

  “別在意，這不重要。”林國開聳了聳肩，他剛剛用了個直譯，顯然沒能傳達這個中國成語的寓意。

  他話鋒一轉：“談正事吧，您覺得通過敦促總統停戰的決議的機會有幾成？”

  “基本可以肯定會通過吧，現在議會裡共和黨佔優勢。共和黨的意見已經統一，本來我是想更進一步的，但共和黨內的部分議員還沒有完全拿定主意要停戰。”

  “真難伺候啊。”

  “戰爭帶來的利潤很難割舍。現在民主黨在努力用這個來遊說我們這邊的議員，試圖組織我們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不過隨著前線傷亡的擴大，顧慮到人民願望的人會越來越多吧。”查爾斯搖搖頭，“如果停戰，我們會直接損失現有訂單的百分之八十，之後會出現裁員潮的，很多人不願意看到這一點，包括我。”

  “可我們總要停戰不是麽，比起讓自己的國民在戰場上冒險，我們還是讓其他人送死比較劃算，那才是合格的死亡商人。”

  通用公司現在正在全力以赴的給美軍生產汽車和輪船——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樣，通用集團其實是個龐大的綜合性集團，他們不光生產汽車，他們下面還有船舶系統分部，他們自己有船廠會生產艦船，同時還給其他船廠生產船上用的裝備，比如抽風機、水泵甚至輪機的零件。此外，通用公司通訊系統分部還剛剛拿下了給美國陸軍航空兵和美國海軍航空兵的飛機換裝新型通訊儀的合同，簡直賺得不要不要的。

  可以說，戰爭使得通用集團直接從之前大蕭條的頹勢中解脫出來，難怪通用它頭頂上的杜邦集團中有相當部分人不樂意停戰呢。

  但查爾斯顯然是個明白人。

  “我當然清楚戰爭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所以我才會配合你搞這些名堂。”他說，“但是停戰之後的裁員潮可能會讓我失掉在通用集團甚至杜邦家族中的地位，我必須能拿到和我們失去的那些訂單相等的利益，你明白吧，林。如果我拿不到足夠的利益，被人從現在的位置上踢下去了，那麽下一屆總統可能還是民主黨的，還是那位夏綠蒂小姐。我想你們不希望看到夏綠蒂小姐在停戰後看守內閣任期結束之後，還坐在總統寶座上吧？”

  “實際上，我不知道波茨坦怎麽想。”林國開兩手一攤，“但我個人還是希望她能讓出總統寶座，換一個不是那麽針對我們淡水河谷的人上去。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可以預料大選結束之後那位小姐一定會集中力量收拾我們的。”

  “那麽我們就算是達成一致了。戰後歐洲的重建，還有巴西和澳大利亞礦產的開發，這些都要有我們杜邦一份子。”

  “當然，我們很樂意分享這些權力。”

  “還有波斯灣的原油……”

  “那恐怕就沒什麽辦法了，要知道，波斯灣地區現在不太受我們的控制了，那個地區的中國人還是相當愛國的，我們和美國政府勾結的做法讓他們十分看不慣，就自發的脫離了我們的控制。現在那裡直接接受林有德的領導，並且正在把原油運往歐洲。”

  “哼。”查爾斯哼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評價林國開這番話。

  大概查爾斯也知道，林有德是絕對不會把原油和他分享的，當然，此時他並不知道波斯灣到底藏了多少油，畢竟這時候美國是世界頭號產油國，旁邊的墨西哥不是第二號也是第三號產油國，沒人會想到波斯灣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世界油霸。

  看到查爾斯不再追問石油，林國開似乎也松了口氣。

  “那麽，停戰的事情就拜托您多操心了。”

  “沒問題，不過現在就算我們通過了決議，也無法促成停戰，只是敦促政府采取行動而已，具體還要看那位夏綠蒂小姐。真該死，我之後一定要推動一個法案，削弱一下戰時總統的權力才行。”

  “那我就不管了。”林國開頓了頓，“我作為一個‘美國人’，其實非常熱切的期望和平能盡早到來，這樣可以有效減少前線將士的傷亡。”

  “哼。”

  林國開聳聳肩，然後擺出一副專心聽議會辯論的模樣，沒有再發言。

  **

  “美國國會通過了議案。”狐狸一進房間，就把手中的電文丟在林有德桌上，“敦促政府盡快結束戰爭。”

  “只是敦促政府盡快結束戰爭麽。”林有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我還以為會否決掉新一輪的戰爭債券發行什麽的呢，這不給力啊。”

  “別想啦，資本家們還指望著新一輪的戰爭債券轉化成訂單呢。”狐狸說著一屁股坐進沙發，翹起二郎腿，“用愛國熱情來鼓勵中產階級把壓箱底的錢拿出來買戰爭債券，自己只要做個姿態投入一點點資金，就能成百上千倍的翻回來，這個算盤打得可真不錯。為什麽我們不這樣做呢？”

  “我們已經這樣做了。”伊瑟拉代替林有德回答道，“只不過形式不一樣，我們采用的是一種票證采購製，就是用專用票據來從各地收購產品，並且規定這些票據的最早兌換時間，和戰爭債券差不了多少，而且這個是強製性的，和自願認購的不一樣。順帶一提47年第一批票據就可以兌換了，在那之前戰爭最好結束，不然我們要額外發行很多馬克來兌現這些票據，說不定會造成馬克購買力下跌。”

  “我不明白，”狐狸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采購製有必要麽？直接印馬克去采購不就完了？”

  “馬克會流動。”林有德搖搖頭，“一旦支付了馬克，這些馬克就會進入流動市場，而市面上能夠購買的貨品其實相當少，我們的供應已經很緊張了，這會導致什麽你想一想：能夠購買的貨物不多，但流動中的馬克卻很多，這樣只會產生一個結果……”

  “馬克會貶值。”狐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可是，通脹不是在流通貨幣數量大於生產的產品價值的時候才會發生麽？”

  “這就是問題所在，”伊瑟拉接過話茬，“軍需品根本不是作為商品生產出來的，它不經過市場，直接由軍需部門調配。所以我們雖然生產了大量的軍需品，但這些產品不會被算在商品中。所以市面上的馬克必須得到控制。

  “美國也一樣，但運作的方式和我們不同，他們仍然通過采購的方式來補充軍需品，而不是像我們這樣直接控制工業生產。所以他們需要發行戰爭債券，戰爭債券其實也是在回收為了采購軍需品花出去的美元，這是一個循環，如果人們購買戰爭債券的意願降低，現在美國的經濟就會發生問題，到時候美國政府就只能采用比之前夏綠蒂的新政更加嚴苛的手段來應對經濟波動。”

  “所以，如果人民不想打了，美國政府就會面臨很大的問題？”狐狸眨巴眨巴眼睛，“我好像懂了。”

  “也不算很大的問題，”林有德搖搖頭，“人民購買戰爭債券的意願降低其實並不會對美國政府造成致命的壓力，關鍵在於，這個循環中斷會讓資本家蒙受損失。資本家手裡捏了一堆美元，他們不會容忍美元貶值導致他們的財富被蒸發的。”

  （題目說了這裡再說一遍，明天我去省作協開會，大概一天時間沒辦法更新了，周一正常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