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沒用多長時間就把第一次會晤的紀要給看完了，隨後他“嗯”了一聲把文件扔到薇歐拉麵前。

  “看起來北非我們還必須要獲得優勢。”

  林有德的話讓薇歐拉挑了挑眉毛：“美國人的開價很苛刻麽？”

  “這何止是苛刻，根本就是在搶劫好麽。”

  “有這麽可怕？”薇歐拉將信將疑的拿起紀要，結果才讀了幾行就拍在桌子上，“欺人太甚！雖說談判前先把開價往高處喊是慣例，但這也太過分了吧？早知道我們應該直接要求割佔夏威夷什麽的。”

  “那樣根本就談不攏了。”林有德聳聳肩，“密使把提案發回美國國內，然後夏綠蒂就可以拿著這個提案去遊說議會放棄停戰打到底。”

  薇歐拉撇了撇嘴，看起來相當不爽的樣子。

  “那我們怎麽應對？”她問道。

  “我剛剛不說了麽，在北非痛毆美軍，而會談那邊則放置處理，讓我們的密使和美國密使拉家常，扯皮，就是不談正事，直到我們在北非獲得決定性勝利為止，那時候美國人就算不樂意也得過來跟我們談了。”

  “這就是所謂的能動手的絕不動嘴對嗎？”狐狸笑嘻嘻的說。

  林有德衝她豎起大拇指。

  “那麽，我們是不是要派遣現在留守的媽媽們中的一位去北非了呢？”

  面對伊瑟拉的問題，林有德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還是先看看我們武器庫中有沒有能應對這種狀況的新武器好了，給我現在試驗中的新武器列表。”

  “都記在我腦海中。”伊瑟拉拍了拍腦袋，“這樣就不用擔心列表失竊了。我想想看，嗯，我們好像有種子母彈可以用。”

  “子母彈？”林有德挑了挑眉毛。

  “是的，一種針對戰車薄弱的頂部裝甲的彈藥，原理好像是……好像是利用鋁熱反應灼燒戰車頂部裝甲……”

  “這能行麽？”林有德不由得皺眉，另一個時空的攻頂彈藥可比伊瑟拉剛剛說的這要複雜多了，如果用子母彈扔一堆小鋁熱彈，就能乾掉坦克的話，誰還花那麽多精力去研究攻頂彈藥啊。

  “這個嘛……”

  伊瑟拉看來對具體內容的記憶也不太清楚了，她站起來，來到牆角的保險櫃前，靈巧的扭動密碼盤，打開櫃子開始翻找裡面的資料。

  林有德則趁這個時間思考為什麽子母鋁熱彈行不通，沒想多久他就得到一個還算有道理的答案：鋁熱燃燒彈在燃燒范圍上先天不足。鋁熱彈的原理就是鋁在高溫下還原金屬氧化物，進而放出高溫，如果鋁熱彈自帶反應用的金屬氧化物，那這個彈就不能像凝固******和白磷彈那樣一瞬間點燃一大片空間，而是在一個比較小的區域內形成超高溫，畢竟這個“裝藥”的內容物一半以上是一整塊的金屬氧化物，沒法大范圍散布。

  如果鋁熱彈隻放出高溫鋁粉，那它就只有附著在金屬氧化物上才會繼續放熱，且不說能不能附著到金屬氧化物，就算附著到了，因為鋁粉被拋向四面八方，所以反應開始之後很快就會因為鋁粉消耗光了而停止，無法形成足夠的殺傷力。

  在另一個時空的戰爭中，確實有往彈頭裡混進鋁粉的，這樣可以增強彈頭對爆炸區域敵軍裝備的殺傷力，但從沒聽說過用這種彈頭來對付裝甲目標——輕裝甲目標可能可以，重裝目標就別想了。

  也就是說，能對付裝甲目標的鋁熱彈燃燒范圍很小，只能剛好落在目標腦袋上，而母彈投放子彈藥的時候是不會有什麽瞄準這回事的，所以能不能剛好扔到敵人戰車頭頂上，全靠運氣。而影響范圍大的鋁熱武器又無法破壞裝甲目標。難怪另一個時空沒有誕生子母鋁熱彈這種東西呢。

  這時候伊瑟拉說：“我找到了，我看看。嗯，確實是利用鋁熱反應來破壞目標，不過用的還原劑不是鋁而是通過煉金術將鋁和零號元素結合的超鋁。這裡寫了一百克超鋁完全反應光之後釋放的熱量……哦喲，好高。”

  “哪裡哪裡，我看看。”狐狸像個好奇的小孩子一樣從椅子上跳起來，脖子往伊瑟拉肩膀上一擱，就開始閱讀文件，幾秒種後，“哇，好高。這裡還寫著‘經過實驗，能夠破壞美軍主力戰車頂部裝甲最厚部分的子彈藥質量低至兩百五十克’，‘以一枚母彈攜帶五百千克戰鬥部來計算，母彈可以攜帶兩千枚子彈藥’，‘只要控制母彈開始投放子彈藥的高度，就能保證對散布區域內的敵方裝甲目標有比較不錯的破壞效果’，我說，我怎麽覺得這好像靠譜呢？”

  林有德點點頭：“聽起來是挺靠譜的沒錯。問題是，我們現在有多少枚這樣的子母彈。”

  “嗯，這份報告我最後批了生產一百枚交給603技術試驗部隊測試。”伊瑟拉回頭看著林有德，“就是不知道他們到現在為止扔了多少枚。”

  林有德二話不說拿起紅色電話的話筒。

  **

  一天后，阿爾及利亞東北部沙漠。

  有人大喊“空襲”的時候，湯姆正坐在自己戰車的發動機蓋上削蘋果，聽到報警的瞬間他就一骨碌滾下戰車的車身摔在地上，然後麻利的滾進戰車底部，就這樣仰躺著繼續削蘋果。

  幾秒種後他的炮手傑瑞和駕駛員貝塔也鑽了進來。

  “砰砰砰！”傑瑞發出一串擬聲詞，“德國人就喜歡乾這些，飛機嗚嗚飛，到處扔炸彈，可是並沒有什麽用，勇敢的美國陸軍還是能贏得戰鬥。”

  “我真不明白，德國人為什麽不多使用火炮呢，”貝塔一邊說，一邊盯著湯姆手中的蘋果，似乎想要一口咬上去的樣子，“他們的炮火明明也可以組織得很猛烈，這一次卻總是用飛機攻擊，難道他們不心疼飛行員的損失麽？”

  “我剛剛抬頭看了眼，”傑瑞指了指頭頂上，手指差點戳到戰車的車底，“這次來的是雙發的大家夥，他們會不會扔什麽特大號的炸彈啊？”

  “放心吧，”湯姆終於削完了蘋果，一刀切開兩半，分了一半給貝塔，“只有低空飛行精確攻擊的109和雙身惡魔對我們才有威脅，雙發的中型轟炸機載彈量並不算大，水平投彈的命中率也低得感人。除非運氣非常不好，不然我們不會中彈的。”

  “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難道你當過德軍？”傑瑞揶揄道。

  “這是常識，懂嗎，常識。”湯姆搖搖頭，“話說為什麽這麽久還沒聽到炸彈的爆炸聲？”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爆炸鑽進湯姆的耳朵。

  “你要的爆炸聲來了。”傑瑞拍拍湯姆的肩膀。

  可接下來並沒有像車底下三人預料的那樣，爆炸聲接連不斷，與此相反，每次爆炸之間都存在著長短不一的間隔，但有時候又突然連續響好多聲，總之各種不對勁。

  貝塔皺著眉頭，聽了半天之後疑惑的說：“這爆炸，我怎麽聽著更像是戰車的殉爆呢？”

  湯姆和傑瑞對視了一眼。

  “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了……”傑瑞說罷把臉往兩個負重輪之間湊，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周邊正在發生什麽。

  正好這時候一個小圓盤狀的物體落到離他不遠的沙地上，落地的瞬間這物體釋放出大量的煙霧，還發出刺耳的嘶嘶聲，從那圓盤上放射出的熱量直接形成一股熱風打在傑瑞的臉上。

  “該說！”傑瑞咒罵道，“這什麽鬼！”

  湯姆也在看著已經停止發出嘶嘶聲的那東西，就在這時候，新一輪的爆炸聲鑽進他們的耳朵，這一次爆炸明顯都發生在他們身邊。

  “這絕對是殉爆……”湯姆還沒說完，一個被炸上天的炮塔就哐當一下落在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

  “看工具箱上塗的那個花哨標志，是本傑明車的炮塔，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沒聽到炸彈爆炸的聲音，卻一直有我們的戰車在殉爆？”

  傑瑞的話音剛落，貝塔就動起來。

  “你幹嘛？”

  “我出去看看情況！”

  湯姆剛想拉住貝塔，卻中途改變了主意，他也跟著貝塔爬了出去。

  一站起來湯姆就驚了，剛剛還好好的排列在沙地上做出發準備的裝甲集群，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被人劫掠過的土著人村莊一樣，到處都是煙柱和火焰，被炸飛的炮塔散落各處，但更多的戰車在靜靜的燃燒著，時不時會有被燒爆了的機槍子彈發出乒乓的聲響。

  “這到底……”湯姆環顧四周，沒看見任何炸彈爆炸造成的痕跡，沒有彈坑、也沒有看見彈片在外裝甲上留下的劃痕……

  “湯姆！”貝塔的呼喚讓湯姆轉過頭，他看見貝塔正蹲在地上手上拿著剛剛掉在地上的那種小圓盤。

  “你看地面，沙子被融化成了一整塊玻璃。這東西剛剛一定是釋放出了高溫，這就是殉爆的原因，我想。”